星期六,千鹤约着莱恩来到了秋叶原——没有被轰炸的安全之地。这里是日本一条非常有名的电器街,很多耳熟能详的日本品牌货在这里贩卖,这里同时也是世界二次元圣地,大部分最新的漫画、轻小说、游戏光盘都可以在这里购买,还有很多著名大厂的手办,娃娃机,游戏厅娱乐设施。
原本拥挤的马路上,依然人来人往,占大多数的却已经不是国内外游客,二是电器城的工作人员,还有聘请来的运输工人。大多数商铺突然倒闭,正在往外面运送贵重的电器,文化周边。在这样的混乱的时候,警力调配不足,抢劫案件经常发生。
由于轻工业的缺失,商品价格高涨,也有很多商家加紧贩卖剩余的货物,街上有许多从其他地方远道而来的货车,正在紧张地搬运救援物资,调配员一头雾水,在电话里语气急促,好像是和供应商那边协商不当。确实,要穿过轰炸的工业区进入到市区是很难的一件事, 穿过堵塞的道路,费去了很多时间。从今天早上施工队就响个不停 在紧急抢修被炸弹炸出坑洞的路面,一些立起的高架桥直接向一侧倾翻,有的桥面结构不稳,在大火炙烤后坍塌,像是遭遇了特大海啸一般。
“听着朋友,我要把最后一批货全部退给你们,若不是我们已经付了之前所有的货款,其他货也会一律退给你们,最后一批货的发货日期是10月30日。”
“不要哄抢!请按照秩序排队,预约过的在这里排队。那位男士请不要在等候区吸烟。”
比起这些贵重电器,许多家庭顶着高价大量购买生活用品,像面包,饮用水,自热食品,方便面……塞得汽车鼓鼓囊囊的。
在战争年代,有很多电子产品早已经失去原本的价值。
“这种情况我第一次见。”莱恩紧紧握住手上的箱子,突然迎面有个女人撞在了它身上。
“对不起。”女人走开了, 莱恩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千鹤,今天虽然是休息日,但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话,还是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那些搬运工甚至没有戴上口罩。”
“这个情况下,如果我们现在不去采购一些物资,家里剩下的很快就会消耗完,可能会沦落到没有食物、干净饮用水的境地。”
“两个人的话也很难拿重的东西回家,你先列一个购物清单来,莱恩。”
超市里人满为患,拿上购物车,然后加快步伐,寻找清单上需要的商品,或者说货架上还剩余的商品。哄抢的人们,把货架上的商品挤到了地上。两个大妈甚至为了一桶食用油而大打出手。那些年轻小伙子则着重瞄准那些智能产品,趁人不注意就把东西带了出去。
在这即使撞到人也不会感到歉意,抢劫的大部分是黑人,想到店里买东西就直接靠手中的枪,这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就在眼前这是现状。有些人干脆在超商入口处做了一些手脚,上下的电梯速度慢了好多。
莱恩早有防备,狠狠地瞪着那些对自己购物车抢到的商品图谋不轨的人。它手中拿着一根棒球棍,望向四周,背靠着货架,以支撑柱形成三角安全区域。
“听着,千鹤,我要守住购物车,你必须去抢购货物,不能犹豫。”莱恩眼光敏锐,指了指旁边的空档,眼神示意了千鹤。千鹤咽下一口唾沫,向人群挤去。
一个穿牛仔裤的黑人推着空购物车路过了这片货架,看见了莱恩手里的物资。那个黑人眼睛放光,他猛地将购物车推开,向前迈进一步,伸出一只胳膊,放在货架上,拦在莱恩面前。
“嘿,伙计,把这些东西给我吧。”黑人男子体格很块,应该练过一段时间,他不耐烦地摇晃着货架,贪婪的目光看向莱恩的胸口,忽然靠近向前伸出手来。
莱恩快速将棒把朝前,用左手握住从球棒前端三分之一处,用右手握住约后端三分之二处。向前用棒中部招架住黑人的脏手,用力推开一小段距离后,反手向前,用粗的那头猛击黑人的太阳穴。
男子用手挡掉了致命的棍击,手腕被打得发麻,头顶不住冲击撞在了货架上,莱恩将目标一转,对准对方的脚下,眼睛判断黑人动作的同时,摆好姿势,搭在肩头的球棒,以45度的角度向下砸去,冷不防地将球棒砸向小腿,男子疼痛不已,膝盖弯曲。
对于膝盖以下的攻击是难以以躲闪的,尤其是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一步也动不了。
黑人的身体素质很强,这么重的一棍竟然没有骨折,愤怒的男子不顾一切地向前擒抱,莱恩迅速将球棒插入购物车内,半秒,立即双手猛地拉过购物车,从侧边一下撞击男子腹部,车头被撞得翘起,莱恩又用力下压购物车,找准间隙,车轮死死地压在男子脚上。
面对男子因疼痛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男子一只手抓到莱恩的外衣上,向后发力,莱恩被男子的冲击连同购物车撞在了后面的白色支撑柱上,莱恩用手掌的虎口推开男子的手,男子死拽着衣服一瞬间,外衣连着衬衣被撕开了一片。
莱恩没有间隙,一个正拳轰在了施暴男子的鼻尖正中,听到了鼻梁骨断裂的声音,鼻血像拧开的水龙头一般,一段一段地喷了出来。
黑人重心不稳向摔去,下意识拉动购物车,莱恩没有来得及反应,袭击的男子连同购物车里的商品背接地摔在地上,商品滚了一地,装着水果罐头的玻璃瓶也摔碎了,糖水连同男子的血搅混在了一起。
抢夺者咒骂着,不顾玻璃渣从地上抓上一袋面包,快速站起向一旁落荒而逃,撞歪了空荡的货架。
莱恩一边确认机体状态,将地上的购物车摆正,用手捡起地上沾着血和糖水的物资,自己白色的衬衣上同样沾着血。
千鹤非常焦虑,因为食品区几乎是哄抢情况最严重的地方,不知道怎么下手。一个粗鲁的男子推开旁边的人, 从货架上抓了两袋面包,又一拳打在旁边另一位矮小的中年人,牙齿掉了几颗。
“莱恩!?”从食品区回来的千鹤,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看着莱恩零碎的衣服,千鹤担心地冲了过去,却被松散的鞋带绊倒,莱恩推着购物车快步过来,扶起了地上的千鹤。
“好痛……莱恩你没事吗?”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莱恩将塑料袋放到购物车里,两人来到最后的付款区,发现躺在地上损毁的店员AI,自助收银屏幕全部被打烂,监控摄像头被泼上了番茄酱,出口是完全洞开的,人们直接推着手中的购物车往外跑,感应器不停报警,没有秩序,没有礼让。
莱恩从一旁拿了两个大一点的购物布袋将物资放到里面,推开购物车,一路紧张地往外赶,终于来到商场外面。
绕过停车场,来到秩序相对稳定的街上,一栋大楼的巨大的荧幕上正在直播一场动漫偶像演唱会。
“看呐,莱恩,虚拟歌姬在为出征的新兵献歌呢,台上的虚拟偶像是日本比较著名的歌手,拥有着众多的粉丝基础,是我的信仰啊!好想抱回家啊,太可爱了!”
“它的实质难道不是为了博人眼球,赚取钱财的工具么?”
“不准你诋毁她!她可是最著名的二次元歌手,她为出征的战士加油鼓劲,她的付出真是伟大的壮举啊,我好感动,嘤嘤嘤~”看着千鹤沉迷的样子,莱恩也不再说些什么。
“伟大?信仰?原来日本的AI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真是不可思议。”莱恩睁大眼睛注视着屏幕前的可爱少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继续朝前走去。
“唉,莱恩,等我一下,喂!”
“殿下,我们永远爱你!”
“太棒了!”
台下的狂乱,让人竟然忘记这是战争时期,痴迷的神情完全把战争的残酷抛之脑后。谁也看不出这是即将奔赴前线的人。
“大家,即使只剩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奋战到底,像樱花一样随风飘扬,发出最后的战吼!最终取得辉煌的胜利!愿在下一个樱花飘舞的季节,在富士山下,品尝胜利的美酒!”着装鲜艳的歌姬慷慨激昂地贺词。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台下的狂热的士兵热情高涨,发出了誓死保卫国家的豪言。
她们路过了一个仍在营业的游戏厅,由于公司配备了警卫,这里仍在营业,里面仍然有许多的人在店铺倒闭之前消费——为了夹到一个动漫手办,甘愿花光身上的零用钱的大有人在。
千鹤领着莱恩来到了VR游戏区,试玩一个叫《荒火灾区》的游戏。莱恩将布袋放在一旁。
“莱恩你能操作吗?”
“测试成功,可以运行。”莱恩将连接VR眼镜的线拔了下来,连接在裸露右肩上的接口。
“好!别被吓‘哭’了哦!”
游戏画面渐渐浮现在他们眼前,《荒火灾区》是一款第一人称射击游戏,里面最大的买点就是与锈迹斑斑的机器大军大战。莱恩来到了游戏中的世界:废弃的城市硝烟四起,人迹罕至的钢铁森林里有着血腥的杀人机器,击杀它们,解救幸存者是玩家的主要任务。
“莱恩,这游戏我玩了好几次了,你要注意建筑里突袭出来的机器人!”千鹤握着游戏手柄,激动地说道。
“建筑里吗?明白。”
士兵们全副武装,向着指定目标前进。周围非常的宁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听!那里有小孩的哭声!”
“收到,缓步前进。”
他们在幼儿园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小男孩,游戏的画面非常逼真,男孩脸冻得微微发红,全身颤抖着,不停地抽泣。
“过来,别害怕,我们带你离开这!”
“真……的吗?”莱恩拉住了男孩的手,快步向后移动。
“别担心,相信我们。”
“莱恩!小心前方教室,里面传来了信号。”
“这是一个陷阱!找掩护!”
“明白!”莱恩从腰部取出了枪,将小男孩护在身后,屋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千鹤屏住了呼吸,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随着激烈的撞击声,机器人从屋子的四面八方突袭了过来,伴随着刺耳的声波干扰。枪声四起,莱恩快速地计算着,打出的子弹无一例外全部命中要害,周围的队友紧张地进行撤退。
“莱恩!你先带小孩走!我来掩护!”千鹤上前,火力压住了莱恩旁边的怪物,莱恩一只手抱着男孩,一只手拿着枪快速的后撤,一个机器人冲到莱恩身边,那布满血迹的刀刃就要刺到莱恩了,莱恩回头把枪对准机器人的额头,顺势扣下了扳机。经过一场恶战,他们终于解救出了该地区的幸存者,看着缥缈如烟的尘世,在那一瞬间,莱恩看清了:游戏里的人工智能都是杀人机器,而在杀人机器的源头就是列强侵略弱国的道具。没有感情,嗜血如命。
游戏结束了,莱恩两眼无神,表情忧郁,对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
“杀人的工具么?”
“看吧,果然被吓傻了,走啦,莱恩,回家,真是一次不错的游戏体验。”千鹤提起旁边的购物袋,向门口走去。
莱恩一只手拉住了千鹤。
“莱恩,走啦,你还想再来一局啊,我可没钱了。”
“千鹤,如果……我以后也成为游戏里一模一样的杀人机器,你会怎么做呢?”
“打爆你的头啊!”莱恩望着游戏屏幕上嗜血的机器,眼神里有些许失落,没有再说话。
“哈哈,开玩笑的,你是我的家人,我可不忍心下手呢。”
“别生气嘛,我错了,原谅我,莱恩,莱恩~”千鹤连忙抱住莱恩,眼睛微闭,露出了不多见的开心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