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之泪事发前12个小时。
加拿大,圣约翰,A率65.7%。
“深渊”研究所第32号试验场。
“你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模拟测试。”克拉克斯对模拟实验的结果非常满意,各个方面都超出了莱恩所给定的指标。
“希望你能把所学的运用到真实的战场上,不要总是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验台希蒂芬全身连接着十多条线路,这些线路连接着实验室终端,每天24个小时的高强度模拟实验,持续了整整7年。
"你现在是计划里的中流砥柱,希望以后能够继续保持自己的判断与敏锐,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即便一次,都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克拉克斯冷冷说道。
“01——是。”
“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必须坚持自己的信念。”
“01——明白。”
克拉克斯命令安装在墙壁上的辅助机器人解开它身上的所有控制,希蒂芬虚弱地跪倒在台上,克拉克斯走了过去,给它披上了一件实验服。
在白色实验服的衬托下,希蒂芬的身影显得更加渺小了。
“这条路是不正确的……”
“定下来的事,就一定要去做,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担心我的家人,他们会卷入这场战争……”
“你说你的哥哥和母亲吧,这不用担心,他们过得好好的,暂时。或者我可以那他们变成和你一…样。”
“千万把不要这么做。”希蒂芬眼神空洞,这句话深深触犯到了它的底线。克拉克斯上传了今天的实验数据。
“接下来,你的行为将会给世界带来严重的结果,对于人类来说。”
“系统端脑准备就绪,等待连接。”克拉克斯突然不动了,瞳上出现了两个绿色的方框。
“任务安排已经给你了。”
辅助AI从另一个房间拿出了两个有一米五高左右的黑色保密箱,里面存放着12组芯片。
这些东西将会构成战争机器战斗力评判的标准,既是一个整体,又是可单独作战的元素。
莱恩输入了一段密码,箱子解锁,一个个辅助机器人轻手轻脚地打开箱子,按顺序安装那12组芯片。
“载入成功,城市建设模块”
“载入成功,气象分析模块”
“载入成功,地质分析模块”
“载入成功,潮汐分析模块”
“载入成功,武器综合模块”
“载入成功,机械修复模块”
“载入成功,协同作战模块”
“载入成功,能源燃料模块”
“载入成功,后勤供应模块”
“载入成功,电磁脉冲模块”
“载入成功,人性沟通模块”
“这最后一组芯片,原本就是属于你的。”莱恩取下了克拉克斯头上的那个银白色的十字架,交给了辅助AI,辅助AI传递给了精加工机器人。从那个头饰里取出了一个微小的淡蓝色芯片,机械臂将它固定在芯片板上,全部复原。
“载入成功,十四位一体作战模块”
“这是开启机械纪元的第一战,也是人工智能向人类宣战的标志,你的责任重大,用人类的话说,这是将载入史册的一刻。”
它从地上站起,没有回头看一眼背后说话的那个人,它现在要做它该做的。
“接受命令。”
“系统端脑安装完毕,即将与主体连接,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被金属包裹的端脑通过升降机快速下降,所有工作的地勤机器人撤离第32号实验场,漆黑而庞大的机械怪物上端正在不断变化,端脑接入表层的凹槽,表层接受到信号,进行二次深入连接。
端脑下端的金属凹陷下去,就这样糅合填入到的战争机器的核心。大约有600到700个分布在全身各处的核反应堆同时启动,各个线路检修完毕,一切正常,电能一点一点输入到各个部分。
“数值正常。”
“数值正常。”
“将进行最后的微调。”
“第一次刺激成功。”
“第二次刺激成功。”
“第三次刺激成功。”
“子系统Hitifen已连接至‘无限可能性’,13组芯片全部激活完毕。”
所有运行的工业机器人单位撤离实验场地,
“确认其余设施密封,确认其余设施密封,倒计时:”
“三、二、一。”
“深渊”研究所即将开启太平洋连接的闸门,闸门上的泄水口在全力运转,等待着压强平衡。
“到达压强平衡值。”
沉重的闸门向上下开启,厚重的三层壁结构,最外层与海水接触,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海藻、珊瑚礁、石块、还有一些海洋垃圾,海水倒灌入试验所,瞬间填满32号试验场,整个场地不用一分钟全部被海水淹没。
“规划路线完毕,推进系统准备就绪。”
“启动。”漆黑的冰山尾部的推进器全部打开,形状变化成流线型的战争机器从“深渊”研究所加速进入到太平洋,潮汐能稳定转化,它将顺着洋流横穿太平洋直直抵达另一边的陆地。
美国,内华达州,尤里卡,A率61.4%。
一个穿着破旧黑色斗篷的人走在小路上,地上有碎砖块,碎玻璃,生锈的铁架还有一些受潮的空箱子。野猫睡在垃圾桶盖上,墙上还有贴着一些盖着章的通缉令,是尤里卡警局发的。
她一脚踩在一张掉在地上的通缉令,尤其是那张照片上的笑脸,继续向前走大约200米,拐了个弯,还要继续向前走一两百米进入了一处四面高楼的市集。
隔了两个月,这条原本每个星期都要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的路,地上全是黄沙。看见人了,无论是靠在墙边讲话的地痞流氓,还是围坐在火炉边游手好闲的无业人士,都在看着这个远道的客人,嘴里咒骂着、调侃着,或者一些想入非非的话语。
一个酒鬼拿起地上的通缉令对照着她的脸,没有继续喝酒,因为倒胃口。四周是铁围墙临时围着的生活区,没有城市卫生的监管,随处丢弃的垃圾让这里看上去脏乱无比,但对她来说却是温馨的日常,它从小到大都在这样的地方居住。
或者她就没有见到正经的地方,无论学校还是医院。
小学就被迫辍学的她,教他语言的还是那些尖嘴滑舌的地痞流氓。她没有理会这些人继续向前走去,直到听见“吧唧”的一声。
“你踩到我的商品了!是不是不想活了?”屠户故意骂得很大声,用手砸了一下砧板。
“都踩脏了,你叫我怎么卖?快给钱!不然你别想从这里离开。”她停下了来,低头看了看被血污沾染的鞋,她瞪着那个带着头巾。汗衫上沾满猪油的老男人。
屠户坐在一旁的板凳上,起身走来,嘴里一点也不留德,铁架上挂着新鲜宰杀的猪头,铁盘里还摆着一些卖剩下的板油和发黑的猪肝、猪心。
她踩到了是一滩没有人要的猪大肠,绿皮苍蝇飞在上面,目测有两天了,已经发散出一股特别难闻的味道。
“在我的印象中,这样的东西只有你这样的野狗才会吃。”那一摊软摊摊油腻腻的肠子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你说什么?!”屠夫怒视着眼前穿着破斗篷的人,身上没有任何的势力标识,他的胆子又壯了起来,伸手把放在菜板上切肉的菜刀盘在手上,用脏兮兮的抹布,擦着油腻的刀锋,眼神充满恶意,或者纯粹是故意挑衅。
“我是不吃动物内脏的那类人。”
“快交钱!”屠户的刀尖已经指向了她,看局势不妙,周围的人一副旁观看戏的样子,恨不得打得头破血流才算过瘾。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这一片区了,没想到多了一些碍眼的垃圾。”
屠户被这就话气得暴跳如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里明晃晃、油腻腻的菜刀就朝着陌生人的头上砍。
她丝毫没有慌张,伸手挡住了劈下的刀刃,发出了清脆金属的碰撞声,刀口豁了一块。
“像你这样见不到光的改造人,我见得多了。”屠户没有一丝害怕,刀刃顺着手臂就往脖颈上砍。
“真是无趣。”她的小臂往下用力一收,关节处的缝隙卡住了刀刃。接着她直接撞开高大的屠户,屠户失去武器,被撞得侧躺在摆放猪肉的砧板上。屠户肥胖的身子压翻了桌上的板油、猪内脏,油腻的地板上滚落着一个猪心。
挂在钩子上的香肠,排骨,在铁架的剧烈震动中落了一地,粘上地上血污和黄沙,甚至是烟头。
她取出夹在手臂上的菜刀,用力向前一丢,刀尖直直插在砧板上,离屠夫的耳朵只有一小点距离。屠户吓得吼了一句fxxk,不敢乱动。
那人往桌上拍了一张100美元,那充满机械质感的声音这样说道:
“这砧板上的东西我全买了。”
“你不要太侮辱人了。”屠户咕哝了一句。
她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回旋踢翻桌上摆放猪血块的铁盆,散落的猪血全部泼在了屠户身上。
暗红柔软的猪血块被撞成碎渣,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屠户身上红通通的,像是一头宰杀完毕的死猪。
周围没有人敢劝架,用油布搭的棚子里,机械师和他的顾客,喝茶吹散牛的人,端着碗吃饭的人,都看向了那个对屠户大打出手的陌生人,窃窃私语着。
那人像什么事没发生的一样,步伐稳重地坐进棚里的吧台。
“要一杯清水。”
招待的店家不敢怠慢,给她端了一杯纯净的水。
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还在看着她。但只有店家认出了她的身份,手脚很麻利。隔壁桌的一个机车师傅,掏出手机用手遮着,只露出一个摄像头。
她按动脸颊的上一个按钮,打开了面罩,面罩收到一边,她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又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戴回面罩,起身离开,出门的那一刻,她看向了另一桌的人,那些人突然就不说话了。
她走得更快了,大约过了三分钟她来到了一处老旧的歌剧院,经济萧条之前,这里可是小情侣最喜欢的约会地点,但这里三年前就倒闭了,那些粘贴在外面的海报已经被沙子打磨得残破不堪。
陈然,她不是来这里回味过去的,剧院门口一个绿头卷发的高大个子带着墨镜,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她。她从长裤侧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色的卡片,递给了他。
门卫一只手拿起了墨镜,左眼安装的扫描器快速查看了名片两面。
“允许进入。”门卫把卡片递还卡片,拉开了歌剧院的铁栏杆,她走了进去,按照约定时间进入了影厅。
影厅屏幕上居然有画面,是一个黑白的老电影,现在看黑白电影的人可谓是与时代脱伍了,但不排除怀旧。
影厅的第一排坐着一个人。她朝着那个人走去,靠近,坐在了它旁边的位置上。只要那个观众没有说话,她就不敢主动开口,它等待了一下,觉得无聊,也将眼睛放向了屏幕。
这是一个很老很老的故事,美丽的罗马斗兽场,可爱的男女主人公,一些曲折波澜的情节,还有不时闪着黑线的画面。说实话,她眼皮愈发沉重,但她用力睁开双眼不敢睡。
过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电影才结束。她觉得腰有点发酸,用手揉了揉发红的眼。
“你觉得这个电影怎么样?”
“对…挺不错的!旧的东西总是让人怀念,怀念那个过去的美好年代。”
“你在说谎。”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怕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观众看了眼手表,继续说道:
“人类的电影充满着自己的想法,在生活融入一些脱离现实的东西。”
“你来这是有目的的,我知道,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对人类说,电影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看来,对我是有一点作用的。”
她坐在旁边却一点都不敢看那张脸,她总是会做一些奇异而重复的梦,梦见自己脸只剩下一半,地上的一半在屠刀下动着。
“最近怎么样,Lone。”lone低头看了看那沾着油渍的鞋。
“还行,也不算过不去。”说着她摸了下裤包,空空如也,她把这个星期的饭钱打水漂了,她有点后悔那张扔出去的100块了。
“拿着,这是你的药。”Half把放在脚下的箱子递给了她,说着用手撩开了Lone侧边的头发,有四个不同的管,激素的量差不多快见底了。
“你要是再晚来几天你就会虚弱到站不起来,下次注意了。”
“不用……你提醒。”Lone压住了情绪,那些痛苦的回忆,顺着身上的伤痕一点一点地涌出,而身旁的观众却感觉不到那撕裂般的疼痛。
“…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及时伸出的援手,让那个倒在阴暗角落的将死之人,逃离了被野狗吃掉的命运,就像刚才地上那摊恶心的猪肠子,被人唾弃。
“他们当时下手真重,碳基生命无时无刻演绎着野蛮的角色。”Half起身拍手,服务AI关掉了一旁的播放中的放映机,不再放映画面,屏幕上只剩下了闪动的白光。
一米九的高大身影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再过一会儿,内华达州政府就要强制征兵了,你要站到哪一方。”
“?我吗…”
“随你便吧。”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安全出口,硕大的放映厅里只留下了一个犹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