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如同蛟龙般的闪电横跨天际。
想放弃又不甘心,人真是怂货。
分散在指挥室周围的几十名人员难以理解“山”的攻击方式,舰队与外界沟通失败,人心惶惶。
总指挥非常愤怒,头脑里已经是天昏地暗。
战斗愈演愈烈,烟幕散去,“山”的表面显现出一些焦黑色的巨痕,这是电磁舰炮的炮击导致的损坏。
在战斗队列最前端的“洛杉矶”号上,舰长斯沃特看着屏幕上的滚动的数据,咬着牙齿一拳砸在桌子上,用靴子后跟跺脚。
“该死的,我们被对方甩掉了!” 他们能用的反击手段越来越少,另一个重要的情感是羞愧。
“舰长,我们的侧翼损失惨重,恐怕很难击败敌方了。
“但,我觉得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说话的指挥官是一名参谋,他明白舰队目前的状态,需要做什么,在这场对峙当中,他们要像对待一只疯狂的被囚禁的野兽,防止舰队分因为缺乏指挥而崩离析。
“舰长我觉得敌人只是在拖延时间,它们肯定是想等待救援。”
“救援?敌人已经遭受重创了,若我们的航母一旦被消灭,整个舰队将变成待宰的羊羔——那个被美国海军放在第一位的第七舰队。”
“我们不能放弃,在援军到来之前,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坚守下去。”
“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将会付出更大代价,甚至整个船的人都会彻底沉入海里喂鱼!不管我们愿意与否。”舰长恶狠狠地盯着副官。在最初的几分钟里,两人选择保持距离,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因没有理智而下达错误的指令。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必须要打!”一道道的命令不停地传出“洛杉矶”号。
“舰长,经过AI分析,那艘敌舰就是敌方的首脑。”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个家伙,只有击沉了它,我们才能活着走出这里。”总指挥眼睛微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寒芒。
“轰隆!”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霆响动,一团耀眼的电花在漆黑的天空中爆裂开来,洛杉矶号被击中弹药库,沉了……
“敌袭!”
“充能怎么会这么快!”
炮声响起的时候,另一边伤痕累累的“迈克尔·蒙苏尔”号上,气象人员利用刚恢复的仪器看清楚了天空的异象,看清楚了头上的雷云的范围有多大,雷电闪烁,像是屏障般的黑云遮蔽了整个天空,不过他们的视野受阻的现象比刚才好了一点,雷浆的亮光照射进来,刺激着眼睛,刺激着他们的大脑。
第七舰队慢慢地收紧了韦奇飞机周围的警戒线,他们能感觉到的潜伏在海底的“山”正在逼近,他继续向他们亮出攻势。
“该死,他们又发射反舰导弹了!”
“他们在试图摧毁我们!”
“不要乱,所有的近中程武器都瞄准那些该死的‘雷电’,打掉它们,我就不信了,他们的导弹能够突破拦截,越过我们摧毁整艘航母!”
“迈克尔·蒙苏尔”号的防空导弹系统在这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颗枚枚的防空导弹射向了半空,在半空中相互碰撞。“雷电”与防空导弹在半空中相撞,绽放出一朵朵诧异的火光。
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式,一种是壳体碰撞产生的气浪,一种是正负电子产生的电流,反舰导弹的破坏性,撕裂天空的爆炸声足以证明,震撼着每一名参谋和工作人员的心灵。
电光在半空中相互湮灭,一团团耀眼的白色光芒在波澜中掩映。
一位飞行员爬上机翼,然后爬上机身。挤进入驾驶舱里,他发现敌人还摧毁了飞机上的加密通信系统,以及控制他的一系列武器的最敏感的航空电子设备。
这一幕,极为壮观的,但在场所有人都无暇欣赏这场惊天的海洋战争,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眼珠子瞪大,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观测、检测、预测,战舰仿佛是两头猛虎互相撕咬,又像是两只孤狼在厮杀搏杀,这场战争,注定是你死,我亡。
激烈地纠缠中,一颗颗巨大的弹丸在舰面爆炸,一道道炽盛的火焰充释舰内,沉船在大海之上掀起一个个漩涡,而风雨还在海上肆虐。
“咔嚓!”黑影划过,协助指挥的副舰长胸膛上被划开一条狰狞的伤口,鲜血瞬间就喷涌了出来,那人的嘴巴张开,想要大声吼叫出声,但一张嘴,却被浓烟灌去,呛了几声,另一边,偏离的一颗导弹从侧面擦着海水掠过,带起一道长达五十米的水柱。
暴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狂啸怒号,方向变化无定。
这时,“基洛夫”级巡洋舰上有导弹垂直发射系统缓缓打开,按下红色的按钮,嗖的一声,“白蛉”反舰导弹像离弦之箭一样射向旗舰,拦截失败,命中,全舰欢声却愀然。
双方舰队接着开火,迎来了袭击的尾声。
突然听不见旋风的怒号和呼啸声,只听得伤员发出一阵阵凄苦的声音,像狼号,又恰似远处的马嘶,红灯、人们在大火之中的呼救声彼此呼应。
听到了吗?
那是发根被扯断的声音,爆炸中逃了出来的女控制员半边脸全是血,船身颠簸得厉害,还有两排牙齿打颤发抖的声音。
急促的雨点般簌簌落下,从窗外面看去,天色阴沉的塑料袋在风中起舞,人只能听天由命,倒吸着凉气,头皮发麻。
“你的梦想…是什么?”断了一条手臂的总指挥问了问倒地哭泣的副官。她就靠在墙上,用手撑着地面。她的情绪低落得惊人,就像一个骑兵被夺取战马的骑兵。
“……我不知道…”哽咽声声,无可作答。
“我好害怕。”副官眼睛无神。血痕从她的唇边垂下。
“毕竟人生来就怕黑嘛。”在止痛剂的作用下,总指挥眉角舒张开来。
“成为一名军人,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我选择当兵,考军校,如今我也因此而自豪。洒热血,献国防是我无悔的誓言。”总指挥这样说道。
“是一种信仰吧。”
“呼——呼——”狂风呼啸,残壳在狂风中摇晃,无穷尽的浇淋漓,让人只觉得泡在一种湿漉漉的烟雾,没有形状,也不出响声。
敌方来袭的8艘舰艇全部击毁。
副官的英语就像她那只有三个手指的右手一样蹩脚,但总指挥听得出她在说什么,大意是说:
“投降吧,我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了。”但总指挥没打算投降,因害怕未知而投降,他不接受。
人们眼中的凄凉,是不幸与不确定的化身吗?
被海火褪尽的雾霭,头脑清晰的脉络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总指挥微微颓然,已经失去无限斗志,想象着部下们仍在顽强地战斗。由于其他舰艇一直处于失联状态,遭遇袭击的20分钟,他们只能通过信号旗与人交流。
深沉苍凉,悲怆中透着刚毅和不屈,嘶鸣中迸发着力量和抗争,摇曳中溢着理想、豪情、甚至诗意——海风像苍龙锐利的巨舌,锋利。
火焰顺着泄露的燃油掠过,越过,穿过,疯狂地舔食着海面上的一切,所有的污浊荡然无存。
寒风倒灌入残破舰体由上面,由侧面,由下面,扫袭着,让总指挥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遭遇飓风,灯灭了,窗户刮开,墙在颤的样子,现在眼前一切混乱,动摇,是天要落下来,还是地要翻上去。
他们一连击沉了敌舰队二艘水上舰艇,而标记旗舰在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中缓缓沉了下去。
人的心都缩紧,头颅上黏附着潮湿的长发,黑暗而遥远的角落,轻微的哭声半流质地蜿蜒,被雨融化在空气里,船体的轮廓被洗刷,只留薄薄的一层,像是死人的皮肤。
“这是从哪里传来的?”
“报告!出现未知的强大磁场!”
被海雾接触侵蚀的眼睛看到的景象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
我们是否会被那种未知的浩瀚所震撼。
此情此景,漆黑的夜空亮黑暗的大地,突然的雪花屏幕在一级战备的红灯里闪烁,若有若无,在脚下蜿蜒而去像从海底发出的瘆人颤音。
残留于海域的舰艇尽可能打开探照灯光,一束束透过夜幕照了过来,无际灰蒙的天宇上闪烁着吓人的光芒,一切还没有结束。
死灵陷入静穆的沉睡,现在,谁都不想要传奇式的英雄生活,一切出海的愿望都在这不寻常的夜里显得分外讽刺,让人脑海里只有一种的想法:
回到陆地!
“探测到水下有高速移动的物体!不是鱼雷!不是鱼雷!”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前进的话,下令吧,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观察员严肃地说道,总指挥低下头闭上眼,之后又睁开。
庄严的面容,夜凉,叹息声。
蓦然抬头,面颊上的血液一滴,一滴,滚落下去,又一滴,扑嗒,扑嗒,舰上的火不停地跳动,发出黯淡的光。
“致电给友军,全部撤离新加坡南部海域。”总指挥说道,他没有退缩,嫣然已到生命终结的时刻,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对于敌人,现在的他们不是对手。
像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峭壁上的怪石影影绰绰愈显幽暗。近处屋顶上的黑檐,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变得黯淡无光,看不见了踪影。
“你知道怎么克服恐惧吗?我把这黑漆漆的一片想象成一片开满紫罗兰的原野,风车的扇叶在风中缓苗的转动,那是我的故乡。”一位眼睛受伤的年轻水兵靠在墙上说道,身旁的军医默不作声。
“婚后,我也曾把它想象成未来孩子们的天堂,我可爱的天使们会伴我一起快乐玩耍。”水兵笑了,即便疼痛让他麻木。
“总感觉自己跌进了万丈深渊,什么知觉也没有了。”他伸出手,手指微微弯曲握拳后又松开。
离别是充满着这样的话语:
“快离开!别来安慰我,你不知道这种遭遇穿刺的痛。”
“再见,早点回来,我煮好饭等着你的回来。”
“荣誉这并不重要,活着回来。”
“你要知道,没有你,我会活不了!”
那一盏盏电灯,闪动着,慢慢熄灭。那心中的生命之灯也将随之,随夜色熄灭。
薄薄的雾,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神秘,静下来了,一切都静了下来,陷入了宁静……
保洁员摔在地上音箱突然播放出绵绵音乐,使人的内心滋生出更多幻想与思念,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抑。
流尽的不是血,是人的理智和胆识。
“不知道敌人现在的具体位置……”
“我们被……”从海底向上俯冲的尖刃,以难以想象的恐怖冲量从底部完全刺穿“罗纳德·里根”号航空母舰,金属与金属的强烈摩擦产生的高温让接口处的复合强钢板融化开来,航母被带着冲向天空,拔高数数米,忽然失重,巨响盖过尖叫,死亡撕碎希望。机库飞机向斜下方坠落,变成聚合的铁块,沾着暗红的血色。
此时两块碰撞物融合在一起,像一块巨大的屏幕,表面上那些镶嵌的蓝色的裂缝在向内凹陷,旋转,像先知的巨眼,窥视大地!
“我眷恋着夜晚的天空。”年轻的水兵最后说道。
突然被一种热气强烈地包裹,那种气息从巨物升腾而起,扑面而来,铺天盖地,同海浪般汹涌,同迷雾从幽谷升腾,上下飘动,以无力抗拒。“砰,啪……”声音越来越响,刺眼的白光灼伤了眼球,仿佛这白色比那黑暗来得更加诡异,想逃离却偏偏被这片诡异包裹着。
从漩涡里发出的一片白光,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几秒钟。
雾霭消散了,海面上漂浮着火焰,上下翻动的巨大残骸,到处是一片宁静,这宁静有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
红蓝交错的颜色,消失的人影……
闭上眼,仔细聆听,
此时正在奏一首交响乐,海水黑压压的连着天,几扇昏黄的搜救灯光,像垂死的老人最后的声息般微弱。
似乎很容易就能冲出去融入黑暗,
却又发现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翻倒在地。
忽明忽暗,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海面上映托的倒影;
睁眼、闭眼、泪痕。
呼吸着从未有过的新鲜空气。
总部收到了遇袭舰队传来的碎片讯息:
“我这样的人,连死都不怕,却害怕黑夜,怕黑夜过去之后,物是人非的一切。”
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