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遭到了突然攻击!重复一遍,我们遭到了突然攻击!”嘶哑的对讲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撞翻桌面上堆积的时装杂志,休闲书籍,夹在档案夹里面的纸撒了一地,通讯员烫到了手,丢掉手里刚煮好的咖啡,咖啡铺在地上与白纸黑字混合在一起,然后被回到工作岗位的人们踩上脚印。
黑漆漆的电脑屏幕,经过维修人员检查,位于配备室的集成机箱已经烧坏大部分电路,用二氧化碳灭火器浇灭冒出的电火花,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远处的郊区同样失去了供电。
“卫星通讯中断,华沙城区受到了严重的信号干扰。”
在宣布战事后的几分钟,波兰官员陆续收到袭击报告,波兰边境的利沃夫、科普斯科、克拉西琴和斯维德尼克等地遭受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打击,并且受到了数次炮击。由于事态发展突然,波兰东部空域禁止民用航空使用,欧洲飞行安全局将该地区划为活跃冲突区。
2049年11月1日早上9时,波兰宣布实行戒严令,波兰武装部宣布波兰全境进入战时状态。
9时12分,英国广播公司称,有军队从波兰城市克拉西琴方向进入乌克兰。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是一次EMP袭击!调出最近的纸质外国军事情报,猜测攻击国有……”
“需要空中支援,需要空中支援!坐标(##,##),警惕敌方的空中力量。”
“盐碱城基地遭遇严重攻击,华沙驻军集合受阻,预计构成防线时间比预测值推迟20分钟。”
“西区常驻第一炮兵旅已达到指定位置,开始投放无人侦察机,核查敌人具体位置。”炮兵旅设置好自动火炮,开始紧急修复驻城炮台,工兵和信息兵忙得焦头烂额,最主要的问题是各合成营与综合指挥系统失去连接,要修复大量的设备恢复通信,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
在三战期间,距离克拉西琴93公里的城市亚斯沃是局部冲突的主要战区,由于波兰成功地将准军事部队和正规军事部队的行动结合起来,在北约的帮助下抵御了对方的攻击。
“冲突的焦点很快转移到克拉科夫和利普斯克,与在克拉西琴的战况不同的是,在波兰东部地区腹地许多传统的延敌战术没有奏效,许多诞生于三战的防御策略几近失效。”
波兰武装部队总部在电话里向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通报了前线情况,并希望美方帮助波兰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获得更多大毫米口径的火炮系统。
AI军总指挥——子系统塔蒂斯标记的关键战术目标没有改变,AI军队正在向波兰首都华沙施压,距离华沙的第一道防线——拉多姆和武库夫正发生激烈的战斗。后方的谢德尔采、罗兹、多布雷希采也在面临类似的压力。
2049年11月3日,约300名波兰士兵自发前往处于AI军队控制下的海乌姆空军基地,AI军对波兰部队鸣枪阻行,波军高唱国歌、高呼“正义支持我们”,徒手与AI军对峙。
当日波兰第12、第3和第17导弹防空团总计超过620名士兵倒戈,同意接受条约,该部装备超20个Bukid导弹系统,以及超30套S-400导弹系统。当日夜间,AI武装势力在距离波军要塞拉多姆52公里的普瓦维,与一个波兰步兵营对峙。
11月4日,AI的战火已经降临到华沙南部郊区。
“经过侦查敌方火力点至少有来200-380处,那道数百米的火墙是敌人的新型武器,根据热成像报告,火力点应该就在这些火墙上。”医院接收大量烧伤人员,根据敌方第一轮空袭情况,最主要的投放的是燃烧弹和地震弹,三战后正在热火重建的建筑平房垮塌了将近四分之三,修复古建筑的木材成为引发火灾的严重隐患。
“无人攻击机已成功部署,将会辅助步坦部队向郊区行进。”
“高射炮小组三、四,已到达位置(##,##,##)(##,##,##)。”
“后面的快跟上装甲战车,不想被弹片削去脑袋的走快点!”刚从空袭中紧急集合的士兵,穿戴外骨骼装甲,像昆虫那样的甲壳覆盖着要害部位,背上轻松携带着反坦克武器,手里拿着三战时期留下的POLE精准步枪,轻便的步兵战靴粘上爆炸产生的尘土,越过大楼的建筑残骸,眼前地狱景象让这些新兵感到头皮发麻。
“收到空中预警,根据地面综合系统的预报,我们在保证这两条主路通畅的同时,必须守住这个四个临时火力点,一旦敌军入侵过深,立即撤离火力点,切记不可死战。”
“收到!”临时构建的小队通讯系统是士兵与指挥官沟通的唯一途径。在刺耳的噪音中,一发炮弹击中了先头坦克的侧翼,反应装甲启动,炮弹被弹开偏离一侧,在几声喊叫中,在坦克附近的士兵被爆炸的弹片划伤,敌人的攻击持续不断,同时遭到了四颗炮弹的袭击,在爆炸的火光中,感应器扫描到了位于墙壁上的敌人,是一辆外形酷似狼蛛的大型特种装甲车载!
“黑标枪反坦克导弹准备!”
“一组上,二组上,三组上!”两人编制的标枪小组快穿过迅速烧起的火线,隐蔽在大楼的残壁后,屈膝瞄准眼前的蜘蛛型坦克。
临近一辆Amx-40OP步兵战车的烟幕弹发射器发射的两颗烟雾弹,掩护遇袭部队撤离,那280kw的发动机驱动的履带碾过铺满碎屑,刚更新的传动装置显然跟不上蜘蛛坦克的行进速度,在躲避着炮弹的同时,利用一门20mm的机关炮进行反击,身着灰色迷彩服的步兵,贴在车身上,避开飞溅过来的机枪子弹。
箱型设计的车身最前为锐角,驾驶室在左侧有三个潜望镜,位于中间的潜望镜为微光夜视镜,动力室在右侧有一个300匹马力的水冷式柴油发电机。
在步兵战车之后400米的位置部署Pzh2400-155毫米自行火炮,作为市场上最先进也是最重的自行火炮之一,机动性能与威力起驾并驱。
穿膛而出的炮弹一轮一轮打在眼前的巨大物上,在躲避无人机的定点袭击后,快速调换位置,自动火炮车阵重新排列。浓密的黑烟,炸开的火光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出现在巨大物滚烫的表面。
自动装填机的声音清脆,载弹32发可随时发射的炮弹,总弹量达到60发,16个具有全覆盖烟幕发射器辅助掩护自行火炮的行踪路线。
头上划过的一道道白烟是战区高空防御导弹,修理大部分问题的发射车、组装运输车、指挥车、情报信息处理车分别部署在华沙的各个街区还有郊外排列着还能用的自行火炮、榴弹炮、火箭炮,有的隐藏在树林里,有的利用二战时遗留下的地堡,高射榴弹炮掠过低空,不停轰击躲藏在房屋后的铁皮人。
按照这样的耗弹速度,加上本来相对脆弱的运输线,后勤部压力剧增,情况不容乐观。
通信系统遭受信息干扰,经过雷达车、指挥车构建的临时通讯体系下,波军部分通讯恢复,设备正常运行,一辆辆轻型坦克、步兵战车往燃着黑烟的战区开去:
烧焦的人类尸体,被炮弹命中而四分五裂的坦克,倒塌的商业大楼、扑面而来的密集灰尘……恐惧笼罩在行进的士兵心里,缺胳膊少腿逃难的人群从楼宇间纷纷钻出,对着士兵哭叫着,一批又一批经过紧急疏通的救命通道往安全区域靠近。
急速行驶的美洲狮步兵战车利用那一门30毫米MK30-2 AB M机关炮不停开火,这种步战车即使在高速越野的情况下仍然具有很高的射击精度,采用双路供弹可发射的弹药流尾翼稳定翼光脱壳穿甲弹和空爆弹,通常备弹达200发。
身着重装的士兵指挥撤离的人群,步战车一马当先冲进碎裂的街道,炮弹命中老城区,火灾弥漫开来,消防车的红蓝灯照亮了灰尘中难民干瘪的脸,倒塌的房屋残骸压住了正在撤离的人群,传来了肢体断裂的声音,还有婴儿的哭嚎,嘈杂的环境扰乱人们的情绪,像瘟疫一般失去理智的人们,抛弃自己的亲友,放弃拯救压在建筑下的伤员,没有人愿意停留,为士兵提供最前方具体的情报。
像生物中蜚蠊目昆虫那样高速移动的战斗机器,不停转换掩体,锁定活物,有的在楼上快速爬行利用背上的新型的精准导弹攻击防御阵地,甚至达到一发炮弹打在地堡的炮口直接摧毁的精度。
“我中弹了,快来救我!”一位身材瘦小的士兵被弹头打断了右手手臂,从未亲身参与巷战的他们,根本不是那些在三战战场上奋战到最后一刻——军用AI的对手,何况在电子战与空战都明显落后的前提下,华沙像个巨大的蚁穴正在被滚烫的锡水吞噬。
“安全通道被炸开了!”逃难的人群看到了希望,马不停蹄地向外逃离,至少发动不了的私家车没有造成严重的交通事故。
“重新规划撤离路线,我们是不能正面迎击的!敌人的火力实在是太强了。”燃烧弹划过邮电局外墙,点燃了临时通讯室周围枯死的树木。
“查找掩体快!把重要的文件保存起来,设备千万不能受潮,只要通讯断了,防御线连2小时都坚持不了。”
“少校!遗憾的是,我们的飞行中队在攻击巨大物时被全部击落了,剩下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情报员对着临时指挥官这样说道。
是的,驻城的波兰军队已经被逼近了绝境。
“还有多少人没有撤离这块区域?!”
“大概还有12万,正从护国广场和中心区大道两侧通过,还有像学校、养老院这样的弱势群体缺乏引导,行动路线错误,但也正是由于主要路段被建筑残骸阻塞,导致出城人流极度缓慢,难以展开救援工作。
不连续的炮击就分布在阵地附近,在前线的战场上被飞溅的弹片夺去性命的不计其数。73毫米的低压炮,30毫米的机关炮,两股猛烈的交叉火力拼命封住敌军不断靠近的钢铁巨兽,由于不知道具体情况,军方只能暂时命名它为蜘蛛型坦克。
蜘蛛型坦克动作迅速,在巷战中占尽优势,面对那些崎岖不堪的路面它们却能借助那灵活的节肢而实现快速移动,虽然它们体形并不巨大,最可怕的在于它们的精准打击,特质弹头的穿甲弹很轻易地锁定打中了步战车的发动轮机,失去动力的步战车就像一盘任人宰割的猪肉,车辆燃着大火,车上的机组人员还未来得及撤离,很快就烧到了燃油舱整车爆炸,厚实的侧部装甲这时却失去了它的作用。
宽3.66米高2.44米的M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凭借其27.5的高超推力重力比在破损的公路上行驶速度竟然达到了65千米每时,从蜘蛛坦克打出的炮弹绕开车头与炮塔正面加装的陶瓷复合装甲,竟然从车辆顶部填装手顶部的舱盖打入高爆弹。
位于车辆四面的反应装甲失去了关键作用,由于炮台仰射角度有限,车长必须一边观测地形一边寻找最佳射击角度,拉开距离避免与蜘蛛坦克近距离搏斗。
电动旋转平台上自动控制的7.62毫米并列机枪瞄准着失控的士兵AI,躲藏在商业街的新老机械士兵自动编辑成组,分配位置,占取有效高地。
原本存于地下深处的军火库,这些由AI控制的人形兵器突然失控,因为隔着厚厚的土层和仓库防磁墙壁,没有受到大规模EMP的影响。这些比普通人类士兵厉害几倍的AI士兵,利用军械库里快要过期处理的枪械,
抢夺控制权,杀害了驻守的人类士兵,正攻占各个郊区的地下防空洞,进发其他未占领区域。
而那些不停、不停从军事基地集结出发的人类步兵团遭遇了AI空降兵的游击战,波兰战后剩余的装甲部队实力本身不弱,但根本不是这一类新型军事武器的对手,多架低空俯冲轰炸的无人攻击机,让很多刚建立起来的火力点受到严重打击。
车库里失去人类控制的自动驾驶汽车,收到指令冲撞逃难的人群,来回碾压,鲜血布满路面,在人的不停惨叫中,这些原本用于帮助、便捷人类的工具成为了杀人的工具。
巨大物发射的EMP炸弹针对性瞄准当地的军事基地、火力发电站、核电站、医院、消防站等基础设施,导致大部分城市供电设备摧毁,电网阻断,卫星通讯中断。
在城市与郊区的交界处,可以看到路上不停行进的装甲部队,和满脸是灰、不断从城区撤离的市民。
“现在是什么情况!”北约代表发来了信息。
临时指挥紧张的地交代情况,但联系不上渡河的北约支援部队。
“什么,他们已经攻占我方前线阵地了吗?”
“情况可能并非如此。”参谋解释着说。
“敌军第二军团已经度过了纳雷夫河,只剩下另一头最坚固的阵地了,但现在整个河口防御兵团已经联系不上了。”
纳雷夫河北岸,强度耐力极高的敌军机械化合成师,从早上就在和河对岸的波军河口兵团展开对战。寻找着激烈的枪炮声,跟着指挥车前往第一线,呈现的景象非常混乱,河里沉浮的铁板铝板,河岸炮兵和步兵混在一起,隔着致命的毒烟,没有人知道当面之敌的具体数量和渡河情况。
后来赶到的16班成功组织侦察点,深入华沙城,但这片商业区上却没有一辆重型坦克,队员拦住了一名逃难的通讯人员这样问道:
“我们的先头坦克部队在哪里?”
通讯员表情凝重,看了一看手中的仪表:
“我们与坦克部队失去联系,他们有可能还在备弹,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们要阻止我们的机械化部队不和巨大物正面接触。”
波军参谋一边制止前线上的混乱景象,一边命令所有团营长火速前来见他,一直在敌方炮击的射程之内,士兵们唯唯诺诺,河对岸的情况仍然迷惑复杂,坚固的混凝土工事在敌军的穿甲炮弹看来如纸糊的一样。
“准备开火,团长,敌方的渡江两栖坦克部队马上会制约我们的。”
“各单位注意!第三波攻击开始了,虽然北约的支援部队依然停在北岸,我们现在必须守住纳雷夫河畔,阻止敌人迅速渡河!”
一群构造奇怪的架桥工程AI,迎着对岸的炮火快速架好桥梁,一边修复,重型车辆一边渡河,但主力军是水陆两栖的蜘蛛坦克,预测不需要2个小时他们将会全部抵达对岸,机械化部队在前,军用AI士兵在后,还有天上的无人攻击机,超高音速武器,攻击势头一浪接过一浪。
“长官,我们已经抵挡不住了!现在再坚持等待援军,只会增加徒劳的伤亡。”情报员指着地图上出现的大量红点,阴沉着脸喃喃说道。
“没有一个好的领导一群狼也会变成绵羊的,如果临阵脱逃,我们不能守住这块阵地,我们国民会怎样看待军方。国际上的盟友会怎样看待舍弃首都的懦夫!?”指挥室里随行的参谋们,没有人敢对上话。
比起僵持渡河的机动部队,他们更担心的是他身后的去穿过城市上空攻击巨大物的防空导弹,火墙无济于事,连熄灭的迹象都没有,波兰部队的工兵军官只想骂娘,后勤明显没有跟上前方装甲师的耗弹速度,没架设好补给路线。
面对这场措手不及的袭击,坦克部队只能壮起胆子在城市里快速通过压烂的路面,不管压爆的豪门汽车,压垮的高架桥梁随处可见,城市基础建筑在第一波就被隐形轰炸机定点轰炸——导致中心交通网断裂。
剩下城内、郊外、河边——独自迎战的波兰各军队,在他们的军械库也被定点轰炸的艰难情况下,临时指挥官非常了解他们的现在情况。后勤问题让人非常发毛,波军只能依靠地势,打算从东南方向撤退和那里准备相对充分的波军会合,还有北约的支援部队共同对付敌军的袭击,在华沙外度假的总司令当机立断,组织军事会议,建议北约支援部队绕过敌军攻击路线抵达布格河,他们试图回头包围敌人,但从客观看来这是一个非常不妙的计划。
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现在他们抽调部分兵力前去协助围剿行动,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就在这时北约军队在行军途中,同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挡住了前往河口的路线,整个郊区无论是树林还是小镇燃起了数米高的巨火,有毒的浓烟喷薄而出,地表温度急剧升高,涨红了半边天空,士兵们拉拢着紧扣的衣服,汗液已经浸湿了内衣,还是因为距离死亡越来越接近,许久不打仗的他们,面对未知的恐惧就像一群没穿衣服的稻草人。
很快在汽车轮胎、引擎的故障下,后面的部队与先头部队拉开了相当长一段距离,在安达尔柴夫,在布列斯特,在里托夫斯克,被打散的波军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失去了斗志连忙撤退,顾不上保持进攻部队的队形。
被打乱阵型、损失严重的波兰机械化部队在剩余的20门自动火炮掩护下,步步紧逼敌军的核心,由于空中火力太强,后方掩护部队的火炮发射的炮弹全部落到了华沙城内,一名躲藏在高楼的波兰狙击手利用它的瞄准镜查看进入华沙城的敌军部队,收集零碎的情报。
华沙驻城部队溃退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估计不需要1小时AI的钢铁怪物就可以攻下这座城市。
布列斯特东门的反击炮声越来越远,波兰河口军团可能已经从布格河西岸撤退,这名波兰狙击手没有打算撤离了,他已经与自己的所属部队失去联系,他被抛弃了。
他继续透过自己的瞄准镜看见很多疲惫不堪的波兰士兵放下武器投降,还有大量的平民在机械怪物的押解下颓废地走在路上:
垂头丧气的中年男子,惊慌失措的孩子姑娘,低着头不说话的老人,婴儿的哭声滑过这样的落魄队伍。
连通远处不停的炮火声,是这样的恐怖景象:
企图反抗的士兵连手枪还没有拿出就被AI自动瞄准头部,射杀,尸体被集中焚烧,对讲机里断断续续有华沙守军已经全部撤离的消息,对于波兰的先头装甲部队而言,这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战火的洗礼,但这一次他们绝对是最狼狈的,他们原本建立的一切工作、一切努力已经阻止不了国土的又一次沦陷,波兰的天空又一次被近邻吞并,对于波兰军人而言这是耻辱。
敌军指挥下的高度统一作战,行军有素而消耗极少,如果说是机器人的话那还可以接受,人类是永远做不到这样的。
滚滚的黑烟逐渐冒出华沙城,那郊区的大火一路顺着树林,烧光树林,宛如一道死亡的城墙围绕着华沙城,随处可见被打穿的坦克,击中头部而死的士兵被炸药炸开的碎石,死在空袭下的人群,有通讯中断而寻找家人的难民,有一些被部队抛弃的士兵,仍然利用手上残余的武器,组织建立火力网掩护国民撤退,但一一被未知的敌人突破。
机枪手操纵重机枪从不同方向攻击墙上攀爬的蜘蛛坦克,蜘蛛坦克甚至没有躲避,自动操控的机枪很快将墙体后的枪手击毙。地铁站、机场被火箭弹火力打击,全部摧毁。
走在路上的有背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一些断手断脚的新兵、在医生护士的救助下鬼哭狼嚎的青年,一边包扎一边哭,一些疏导受困的群众的消防员忍着强光、忍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家乡一点、一点被那道火墙吞食……
“波兰是不会亡的。”总司令这样说道。
“无论面对再怎么强大的敌人,波兰是不会灭亡的!”在动员会上理事拾起信心,在国民的疑惑恐惧下这样说道。
“快炸开通道!如果这条路被堵住,我们身后的同胞,都会死在这里,他们快要被敌军锁定了!”
面对残垣断壁后隐藏的敌人,突破这样的简易火力网对于它们简直不需要花费力气,胡子邋遢的老兵拉着几个同样被抛弃的新兵蛋子持续瞄准射击叛变的士兵AI,为炸弹组拖延几分钟,经过定位,精准导弹摧毁掩体,将残余的波兰军消灭殆尽。
“这到底是什么?”望着远处数百米高的火墙,波军坦克压过停靠的汽车向着火墙开火,隔着浓烟隐约看见防空导弹拦截了北约支援的洲际导弹,黑灰和碎屑敲打着人的脸,划破衣裳,流出鲜血。
战地医院里被医生救治的受伤群众,小护士手忙脚乱,散乱的医疗器械,药物,因为没有充足的鲜血来源而焦虑。负责观察的哨兵在电信大楼上查看城内的情况。在旁边的工程兵搭建了临时通讯设施,并安装反电子干扰设备。
他戴上老式望远镜,看到了那个刺眼、不断接近城区的怪物,像是扳断一半的贝壳,数百米高的火墙吞噬着房屋,调准焦距,继续观察,外表壳应该是以漆黑的材料为主体,泛着高温烧红的红光,内部发出刺眼的光芒,靠近底部的表面上分布着密密麻麻又不停转动的铲形螺旋刀口。
这些高强度的刀口作为怪物的牙齿粗暴地挖开建筑地基,让脆弱的楼体边碎边化,大量的烟尘从内部飞溅而出,连着未吞咽完的大块残渣,看不见传动装置,所到之处腥红焦黑一片,从大火中喷薄而出的黑烟越来越大,笼罩着大半边城市。
很难想象——15分钟内就发生了数千起火灾,剧毒的气体和大量的二氧化碳很快盖住了原先的驻军阵地,炮兵阵地已经被摧毁,精准导弹瞄准发射,画面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沉,而那张着的大嘴在不断靠近,那刺眼的红光反射到每个人的脸上,照亮每一寸土地,突然建筑上、地上、车上出现数个绿点,在诡异的尖啸中,所有被瞄准的事物被怪物内部发出的射线撕裂,建筑物被切割成大块大块的残骸,就这样陆续垮塌进入到了怪兽的嘴里。
这简直就是地狱。
瑟瑟发抖的士兵躲在并不牢固的尖掩体后面,然而发现这什么作用也没有。伴随着亮瞎人眼的强光,墙体被射线切开,躲在掩体后面的观察员尖叫着发现自己的队友只剩下一条腿、一只手、一半的身体……
在高楼上放哨观察的士兵冒着冷汗摔倒在地上,他所在的楼体只剩下一半而悬崖就在他旁边10厘米的地方,他紧张地回头一看,旁边安装设备的通讯兵被切开烧糊了,整个大楼成了一张剖面图,岌岌可危,冒着熊熊烈火,怪物从背部又一次发出同样的精准导弹,瞄准那些前来拦截、拉火线的北约战机。
在阵阵沉闷的巨响中,整个城区能见度突然降低,残破的废墟和烧焦的尸体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靠在树上的一位士兵眼睛还睁着,但已经没有了呼吸;发疯的教徒高喊着撒旦降临;大部分逃难的人群受到严重的烧伤,有的不幸压在建筑物下无法挣扎,被浓烟夺去了性命;母亲护着的婴儿,叫声衰弱:
“请救救我的孩子!”
红色的门在向着自己靠近,被掘开空洞的地基,碎裂的建筑在高温中融化在火墙身后,陆地变成了流动的海洋,一片红色的海洋。
没有时间思考。
“你知道一般的人民和军人对于这样惨烈的反应是怎么样的。”参谋护着烧伤的脸说道。
负责治疗的军医手上拿着消毒水和棉签,如实回答:
“一般人的反应我不太清楚,对我们军人而言,我已经感觉不到安全,这一次不像第一次大战那样腹背受敌,但我们将会在焦躁不安之中悲惨地死去。”
临时指挥官已经无暇收听报告,也不能想继续研究防守作战的计划,他们受到了全面攻击,受到了比他们强数倍的机械化装甲部队的攻击,还有匪夷所思的巨型兵器——发红的地狱之门。
三战中所累积的经验与这对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这样的攻势——在这条500公里的战线上,突袭的敌军始终使用大量机械化作战部队,包括坦克、攻击机,连国内叛变的军用AI都成了棘手的刺,失去电子战的优势、防空系统的保护和迎战的战斗机,最终失去的自由。
在边界上,当所有的防御物无力抵挡敌方的攻击,鲜血成河,死伤惨重时,才知道有象征着地狱的红色之门在向自己不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