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时02分,人类第一联合舰队排成三列纵队航行,“太平洋”号核动力航空母舰上,人类第十四航空队完成航空火力报备,紧急起飞的8架F-40战斗机以两组四机编队的形式于6时10分在“太平洋”号上空集结完毕,向东南亚联合舰队作战区域对AI第二特遣舰队执行第二轮轰炸。
“太平洋”号位于三列纵队中的中心位置,周围则围绕着4艘“星座”级护卫舰“波江座”号、“印第安座”号、“白羊座”号、“蛇夫座”号,为一级防空火力;来自澳大利亚、美国和墨西哥造船厂生产制造组装的4艘“科迪勒拉”级导弹驱逐舰作为警戒舰在最外圈航行:
首舰“卡尔加里”号和三号舰“梅迪辛哈特”号双舰位于前后两个位置,二号舰“普尔曼”号位于左侧最外层,四号舰“科尔特斯”号位于右侧最外层,整个舰队距离中途岛还剩642公里。
第一舰队前端的负责警戒的两艘“阿尔卑斯”级导弹驱逐舰并排行驶,已经航行到距离人类第一联合舰队南方34公里的位置,6时10分,“卡尔加里”号发射了侦察卫星2枚部署在太平洋中部海域,卫星影像员再次确认东南亚联合舰队所在海域的战斗情况。
天气多云,能见度最远达到15公里,东风4-5级,湿度60%,浪高2.0米,来自美国、荷兰、法国、德国的4艘“阿尔卑斯”级导弹驱逐舰紧跟在“太平洋”号的正后方和左后方,在大型军舰的尾流中颠簸前行,一艘生产于荷兰的“阿尔卑斯”级导弹驱逐舰出现发动机故障,速度限制在了26节,濒临掉队的风险。
6时14分,在东南亚联合舰队作战区域的后方, 由于舰队航速没有具体统一,战略纵深极大。一条黑线犹如鲨鱼直线迅游时外露的鱼鳍一般,一路向北,黑线两旁掀起层层波澜,这层波澜若是被带到海岸上,就是一场小型海啸,返航的F-40舰载机在高空俯览发现了这意外的情况,向旗舰“圣费尔南多”号紧急报告:
“‘圣费尔南多’号,‘短剑Ⅴ’观察到‘山’向你舰快速袭来!”
F-40的韩籍飞行员金智希开启了紧急通讯,用蹩脚的英语通报道,想让“圣费尔南多”号尽早知道“山”紧急靠近的消息。
“山”在距离“圣费尔南多”号24公里的位置发出一道强烈的电磁脉冲,范围覆盖旗舰“圣费尔南多”号和次舰“杰克·H·卢卡斯”号,飞行员金智希用力拉升着飞机,防止机头下坠,发送的紧急通讯延迟了20秒才被“圣费尔南多”号接收,正当收到消息的联络员汇报时,“圣费尔南多”号的发电机突然出现故障,指挥室里突然黑了下来,只剩警示灯旋转的红光。
中将特敏斯目睹过舰船被“山”袭击后是什么样子,“山”必然会给他们带来致命打击。不过现在人类还算占有制空权,如果把袭击“铀”级航空母舰的飞机调转过来,以“圣费尔南多”号作为诱饵,就可以实施对“山”的快速打击。
东南亚联合舰队由于旗舰航速突然下降,前进的速度不超过20节,其他舰还没有意识到“山”袭击的危险就在眼前,但是,在东南亚联合舰队上空出现的4架F-40战斗机并没有去轰炸AI的航空母舰,而是急速调转方向,在天空中以“杰克·H·卢卡斯”号为中心绕了大圈,不过没有立即采取任何行动,直到接近“圣费尔南多”号周围海域,机翼外侧的挂弹架才投掷了黄色的探测浮标。
探测浮标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探测“山”的位置。
“难道?”
“山”的全身以流线体的形态向“圣费尔南多”号全速撞击而去,核反应堆的功率提升了整整两个档次,途径的水面在不停地剧烈颤动着,顺着刚才的黑线,引发的浪花足足有4-5米高,形成了明显的行动轨迹,就连相距12公里处的“杰克·H·卢卡斯”号的甲板上,都感觉得到“山”快速启动时发动机运行发出的轰鸣,如身处起飞的航班,感到窒息的压抑。
“山”像一枚鱼雷沿着海面滑过,“圣费尔南多”号在电力恢复的第一时间内就立即投放深水炸弹和强磁鱼雷,在舰体剧烈的晃动之中,“山”的尖端穿透龙骨,伴随着机体惯性和自身体重,破坏力迅速飙升到了极致,“山”顶着散落的深水炸弹继续前进,海面冒出一串串气泡,大量的海水灌入“圣费尔南多”号的船舱,两块钢铁碰撞摩擦着,声音极其刺耳!
“圣费尔南多”号的动力系统严重受损,舰艇向一侧倾倒,左舷外已经大半沉到了温热、苦涩的海水里。
电缆断裂火花四溅引发船舱火灾、机械零件挤压变形、厚装甲表面开裂、近防炮弹壳和人的惨叫挥洒在了整块海域,“圣费尔南多”号的龙骨从中间直接断裂,舰底因撞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创口,电路进水短路,配电室主板烧坏,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发生剧烈爆炸似的。
隶属东南亚联合舰队的其他船只一边躲避“氢”级导弹驱逐舰来袭的飞弹,一边纷纷扬扬拉起防空火力网,垂直发射单元打开,热发射拦截导弹,看到“圣费尔南多”号船头向一侧翘起,舱室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一侧被海水吞没,船上作战的海员们瞬间破防,目光中掺杂着惊骇和绝望。
“我们能撑得住!”来自“圣费尔南多”号的消息通过联合通讯系统断断续续地传达到舰队各艘船只。海军中将特敏斯摔倒在一旁的控制面板上,但还在给舰上的其他人员加油打气,眼前却有种失重眩晕的感觉,像是犯了低血压一样。
全速撞击是“山”最常用的一种攻击方式,由于战争机器机体构造及其坚实的缘故,就像一块非牛顿流体,发生形变后,能吸收大部分的冲击力,反馈到相撞物上,“圣费尔南多”号舰桥玻璃全部碎裂,海水刺骨的寒冷已经涌入舰艇底层的水兵身下。
在缓慢窒息中,特敏斯只能眼睁睁看着舰艇沉没,没有任何逃生余地。
“要在‘山’挣脱之前,将它炸得粉碎!”四架F-40战机各携带两枚“阿尔伯”新型空载反舰导弹,攻击系统很快锁定了“山”露出的轮廓,这也相当于同时瞄准了还没有完全沉没的“圣费尔南多”号。
各种负面情绪冲击下,飞行员还是按下了发射按键。
“阿尔伯”反舰导弹速度极快,一瞬间击中了“圣费尔南多”号埋没的躯体,钻到它几近损毁的垂直发射井里,反舰导弹先自己爆炸,再把舰上的弹药库一同引爆。加上携带的各式鱼雷和小型防空导弹、近防炮和大量的燃油以及燃气锅炉,引发了响彻天际的连锁爆炸,“圣费尔南多”号各个船舱在剧烈冲击中支离破碎、四分五裂。
早上6时23分,“圣费尔南多”号全舰246人连同“山”一起在刺眼的火光中发生殉爆。
“投弹8枚,命中7枚,1枚因为殉爆的冲击波偏离,结束。”
升腾的火球让东南亚联合舰队其他舰上的海军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在最初的震撼之后,肃然的敬意在人们心中拔升到了极点。
“东南亚联合舰队,请立即撤离当前海域。”总指挥四宫樱枝示意让被AI发现具体位置的东南亚联合舰队集体后撤,“半岛”级核动力航空母舰“勘察加”号收回第一轮返航的8架F-40战斗机,第二轮攻击剩余的4架F-40还有一半的距离才能抵达“勘察加”号。
6时31分,来自“太平洋”号的2组F-40四机编队发现AI的“铀”级核动力航空母舰,将8枚“阿尔伯”新型空载反舰导弹全部发射,命中3枚,5枚分别被无人机群、拦截导弹和近防炮拦截,“铀”级航空母舰损失了二号副机库,停在机库里剩余的6架GW-45攻击机严重受损,失去战斗能力,航空燃油引起的火灾在机库里熊熊燃烧。
早上6时40分,距离中途岛523公里的人类巡航特混舰队多次遭到A无人机空袭。
中途岛AI占领区,中途岛军用机场上跑道已经清理完毕,完成航空火力报备的8架MOT-47隐形轰炸机袭击了中途岛南部的人类巡航特混舰队,重创了“群岛”级高速电磁战列舰“马尔代夫”号和“阿留申”号。
“海沟”级维修舰“马里亚纳”号的尾部船舱被炸毁,“千岛”号和“所罗门”号则代替伤船勉强维持防空火力网,直到“高原”级武库舰“帕米尔”号发射了“长矛”海对空中程防空导弹,击毁两架MOT-47隐形轰炸机,才略微减轻了防空压力,缓解了严峻的局势。
6时52分,从“太平洋”号起飞的第十四航空队开始归航,降落到甲板上的只有4架F-40,地勤人员将挂弹架清空,布满弹孔的战斗机通过一侧的升降台运回主机库修理。
7时10分,“铀”级核动力航空母舰甲板清理完毕,陆续起飞的12架MQ-45战斗机连续攻击北撤的东南亚联合舰队,从高空中投下大批小直径炸弹和12枚“黑光”高超音速巡航导弹,导弹上的发动机起动,弹翼打开,导弹作巡航飞行,快速切入撤离的人类舰队。
凭借高水平的掌舵和大幅度的机动行驶,残余的东南亚联合舰队设法躲开了大部分航弹,但是,尾舰“特尔纳特”号和执行护卫任务的“喜马拉雅”级导弹驱逐舰舷号“13”、舷号“19”,被反舰导弹炸伤,舰队临时指挥英籍的海军上尉哈曼再次发出后撤信号,命令舰队与韦维尔率领的先遣舰队会合。
7时34分,“山”将一部分机体重新露出水面,在中途岛南部海域周围游弋,像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幽灵,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对人类联军发动突然的、压倒性的打击。
虽然人类第一联合舰队比其他大洋所拥有的任何舰队都要强大,但在东南亚群岛这些受困岛屿周围海域作战,并不是想象的那样无可匹敌。
7时38分,“太平洋”号飞行甲板上8艘F-40多用途舰载战斗机组成的轰炸机大队完成航空火力报备,将搭载2枚AIM-300先进中程空对空导弹、2枚AIM-12响尾蛇导弹,8枚GBU-40小直径炸弹,2枚GBU-33联合直接攻击弹药对中途岛军用机场发动第一轮攻击。
建立在中途岛的AI综合防空系统已经发出空袭预警,在返航途中的6架MOT-47隐形轰炸机还未来得及回收,这样的情况下,探测雷达车和导弹井已处于24小时作战状态,希蒂芬下令起飞24架GW-45攻击机进行拦截。
先到达的一个F-40四机编队,精准投掷运载的航弹,将中途岛港变成了一片散发着毒烟的废墟,运输AI集群将装有维修“山”需要的特殊贵重材料集装箱转运到中途岛山体里隐蔽,港口在一瞬间被燃烧弹变成一块红色的内陆。
为了轰炸军用机场,这批F-40装备的空对空武器数量明显不足,只能用飞机内置的20毫米火神机炮对抗来袭的GW-45攻击机,在中途岛上空,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空中混战,双方有16架战机被击中着火坠落。
目前,联军空中力量迅速减少的情况使总指挥四宫难以判断局势,而AI的制空权则在稳步提升。联军参与作战的舰队虽然一直在行动,但因为AI第二特遣舰队的出现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且E-6鹰眼空中预警机、返航战机提供的情报又特别有限,指挥室里的军官、战位上的水兵都疲惫不堪,焦虑不安。
先遣舰队旗舰“勘察加”号舰长韦维尔向“太平洋”号发来一则报告:
“由于电磁脉冲引起的通信不畅、设备故障、一直困扰着他们与东南亚联合舰队的通讯。由于规避航弹,先遣舰队耗费了大量储油,有3艘“喜马拉雅”级导弹驱逐舰发起输油请求,若补给舰提前处于耗竭的边缘,那会让只剩半箱燃油的“乌拉尔”级导弹驱逐舰被迫提前返回马昭尔群岛补给燃料,由于任务突然,先遣舰队储备了部分弹药和鱼雷,但是在未满载的情况下出海。
虽然AI的战争机器“山”没有被完全摧毁,可是用仅仅三十多艘战舰能坚持到现在,战果已经是大为惊叹,实战累积的经验让这群饱受伤痕的人,变得更加坚韧。
“要是敌方再多几倍兵力我们肯定吃不消,‘山’实在让人头疼……”
和大多数指挥官一样,四宫每次都要目送着战机离去,在这一刻,她总是听不到旁边同事的谈话声,每一次的出击,每一次的命令,都伴随着危险,伴随着牺牲,这种来自心底的寂静给人一种逼迫前进的动力和压力。
“起飞的8架F-40都已经失去了联系,通过探测卫星拍摄的图像得到,敌方军用机场已经无法正常使用,至少两座机库被毁。”
7时58分,联络员放下耳机,对这沉重的消息表示哀悼。
“这个代价有些高啊……”四宫看着屏幕上4个舰队的综合情况图,剩余弹量和两艘航空母舰能上机的飞行员数目让人忧心。
“检查库存战机燃油,尽快对受损战机进行修复。”
“收到。”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希蒂芬控制着“山”在各区域迂回也没有片刻停歇,从威克岛到所罗门,从所罗门到新几内亚,从新几内亚到中途岛,受到屡次的饱和攻击的“山”,运行状态不容乐观,有五分之三的核反应堆在战斗中随着击碎的残骸脱落,“山”可用的体积下降了八分之三。
停泊于中途岛的运输舰虽然已经卸货完毕但顾不上检修,希蒂芬决定不给联军片刻休息时间,它知道在弹药有限的情况下,联军只会愈战愈挫。
巡航特混舰队指挥罗森坚持主张夺回中途岛,要完全切断“山”的物资供应,不谈别的,中途岛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而且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有用尽最后一颗炮弹,炸毁“山”,人类才有夺回海洋的权利,后撤只会带来伤亡。
根据后方的可靠消息,再过12小时和16小时,位于中东的AI第一特遣舰队和位于非洲的AI第三特遣舰队将会快速驰援太平洋,两支舰队若以巨大的钳形攻势进军,东南亚和澳大利亚的守军是无法抵抗的,若真僵持到那时,那将会是人机世界大战进行到现在为止,规模最大的跨大洋海战。
AI第一特遣舰队从2051年2月19日从孟加拉湾吉大港启航,包括4艘运输舰,以及8艘“钛”级核动力巡洋舰和10艘“氢”级驱逐舰,1艘“铀”级核动力航空母舰。
AI第三特遣舰队包括8艘运输舰和5艘货轮,由6艘“硅”级电磁战列舰、1艘“利兹”级轻型航母以及至少10艘“氢”级驱逐舰,这支舰队于2050年11月18日从马达加斯加布拉哈岛起航,排成长列的舰队将分别到达南非开普敦和莫桑比克新索法拉这两个沿海城市,并卸下大量机械化部队。还有3支由无人导弹艇集群和“蛙”级两栖登陆舰组成的“支援部队”被派往纳米比亚附近,如有需要可以随时行动。
中将四宫樱枝经过推断,得出结论:
联军剩下的海军和航空力量太弱,不能与“山”拖时间死斗,对这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造成威胁的,只有人类自己的判断。
四宫看着变动的海图瞻前顾后思考着,参谋的议论,测绘人员绘制图表,联络员诺列的信息,在她脑子里不停碰撞着,按照之前的实战经验,军校里推敲的报文,四宫用手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
让先遣舰队指挥韦维尔先给残余的东南亚联合舰队补充燃油,继而东南亚联合舰队并入先遣舰队,前往中途岛,在那里吸引AI第二特遣舰队过来,“山”势必会对先遣舰队发起攻击,以此获得“山”的具体位置,而第一联合舰队在保证抵御中途岛炮击的同时,让4艘“阿尔卑斯”级导弹驱逐舰配合罗森的巡航特混舰队从正面先佯攻中途岛,吸引中途岛的岸基火力。最后“太平洋”号将余下所有F-40装载反舰导弹,越过中途岛对“山”发起第二轮攻击。
即便“山”没有中计,也达到了让“山”无法修复的目的,全舰队将顺着洋流穿过中太平洋海盆到达吉尔伯特群岛,补充燃油后,再前往所罗门群岛的军港修复船只,补充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