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8年10月,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A率32.1%。
匹兹堡坐落在阿勒格尼河、莫农加希拉河与俄亥俄河的交汇处。开车往东与纽约距离6小时,往东南到首都华盛顿特区3小时,往东到费城5小时,往西到克利夫兰1小时,往北到伊利湖2小时,往东北到尼亚加拉大瀑布5小时,是美国东海岸连接中西部的重要水陆交通枢纽。
凌晨1点多,埃姆斯沃思警察局收到一则报警信息,报警人埃文·琼斯上报了一起失踪案,他的女儿翠丝塔·琼斯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大超市上夜班,但过了换班时间将近2个小时,仍没有回到家,电话也打不通。
值班警员蕾西和吉诺准备去翠丝塔工作的商店查看情况,他们离开了办公室,穿戴完毕,去器械库取了手枪,推开大门走到外面,吉诺先去取警车,室外气温才到14摄氏度,警车开过沉睡冷寂的街道,近处街灯微弱的白光从眼前飞快地掠过,又消失在街道另一边的黑暗中。
冷冰冰的街灯,以规范的之字形延伸开去,徒增空虚和孤独。楼上楼下,到处都看不见一盏温暖的灯能表明窗户后有人,或是屋内有人居住。就像走过一个用岩石堆成的巨大坟墓,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除了亮着车灯的警车,什么移动的东西也没有,甚至连一只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的老鼠都没有。
两人很快来到了埃文口中的“巨人鹰”超市,蕾西先从车上下来,吉诺将车停在超市门口的停车场,推门快步进入,蕾西和吉诺出示了警员证,向值班的售货员、翠丝塔的同事说简单明情况后,售货员领着他们来到了超市角落的监控室,安保人员帮他们调开了超市附近的监控。
“这里是停车场。”
“这里是超市东部的家政署路,就是你们刚才进来停车场的超市入口。”
“这是超市北部的家政署路,连着停车场,这是出口。”
回溯时间,11时12分,他们看到了背着包下班回家的翠丝塔,去停车场取车后,驾驶一辆蓝色的别克车,从超市出口离开顺着本阿文高速公路回家。这一片是山区,人烟稀少,算是匹兹堡周围的一个县,晚上,这座县城更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存在,远离热闹的边缘。
翠丝塔家的地址靠近俄亥俄河,离警察局只有2公里,离“巨人鹰”超市只有5公里。回家最快的路线就是他们赶往超市走的霍恩营路,路的西北侧有一个很大的阿文沃思社区公园,公园中心只有一条路——克劳佛德路,这条路横穿了整个公园。
蕾西拿出手机快速记录了一些如车牌号、时间线等关键词后,吉诺举起帽子,向售货员和安保人员告别,之后两人离开超市,继续开车沿路仔细查找。
这时已经到了凌晨2点,公园附近又冷又湿,让他们有点害怕,他们向前走着,却越来越向彼此靠近。车里放着点舒缓的音乐,但这并不能完全掩盖他们内心里真正的恐惧。
“最近匹兹堡经常发生失踪案,最小的失踪者才17岁,最大有近60岁,翠丝塔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做好心理准备。”蕾西带着一种迷信的紧张神情,立刻把吉诺的嘴遮住一会儿。
“嘘,我正在整理时间线和路线,这些事待会再说。”
“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吉诺看着她,露齿一笑,说道:
“你真的有点当真了,是吗?这件事光靠我们是解决不了。”
“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蕾西郁郁地说道。
车顺着霍恩营路按着40码的速度慢慢兜了两圈。
“没有结果呢。”
到了路口拐角处,吉诺停了下来。
“要不要看一下公园,穿过克劳佛德路。”
这条普通的双向两行道上依旧没有动静,路灯坏了也没有人管,和他们刚走的那条小街完全不同,但这条路更加清冷、漆黑,而且比之前的路窄。仿佛是一根串挂着珍珠的链绳。
警车没开远光灯,沿着当前道路保持40码的缓慢行驶,道路两侧全是茂盛的树林,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树木高大,枝干上的绿叶在微风中晃荡着,显现出一种安静神秘的氛围。
警车继续缓慢行驶,前方路边的路标指示牌油漆脱落,上面的字样已经不是很清晰,光线一直都是非常暗,一路上除了树还是树,只能够依稀辨别出灯前路面的情况,但这并不妨碍吉诺的驾驶,毕竟他是警察,而且也是算是有一定查案经验的人,不管是遇到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失去平时的那份淡然和从容。
“这一片应该没有人住吧,毕竟是公园。”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蕾西突然说话,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沉默。
“这倒不一定。”吉诺打开车窗,用手指了指窗外树林。
“这片林子很大,说不定藏着一些流浪汉、杀人犯、非法移民,反正总有人无家可归。”
蕾西一脸害怕的模样,她不过就是一个刚刚进入警署的大学生,虽然看上去胆量不错,但是面对这种诡异的环境她仍旧有些恐惧。
“我也是猜测罢了,你可别当真,不过这样的情况还真不少,就是会有人躲在森林里,你听说过‘森林’教没?那可是一些极度危险的宗教分子。”吉诺笑了笑说。
“哦,那倒是听说过,不过他们一般住在国家公园里面,不是吗?”蕾西点了点头说道。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呢,说不定就有一些异端存在,而且这里也算是近郊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信仰‘森林’死在森林里,原因很多吧。”吉诺叹息一声说道。
“确实很危险。”蕾西认同吉诺的观点。
“这边的气氛是有些古怪,不过你要记住,我们是警察,是来维持社区治安的,所以绝对不允许,任何危险的东西出现在眼皮底下,这是我们的职责。”吉诺表情一脸严肃,冷冷地说道。
“嗯。”蕾西把头靠近窗户。
“那里停着一辆蓝色汽车!”蕾西突然喊了起来,吉诺被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车转头看向窗外,果然发现在过去的车道旁边的草丛中有一辆蓝色汽车停靠在路边。
“看来要加班了。”吉诺拔了车钥匙,解下身上的安全带,
“你最好留在车里等我,我去检查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回来和你碰头。”
蕾西的手痉挛般紧抓着他的胳膊,好像怕失去他。
“不,不!如果我们分开,我们就都完蛋了。我也去!”
“你是怕了吧?”
“话别说多!我下来了。” 他们下了车,吉诺把手电筒拿了下来,放在两人中间,手电打开照亮了周围的情况。
吉诺注意到蕾西的左手一直放在枪套上,她的胳膊锁得紧紧的,手指紧贴着枪,预防一切可能发生的不测,他们不像先前那样保持距离,各走各的,而是肩并肩挤在一起。
他们的脚步声在树林加剧的寂静中回荡,仿佛皲裂的汽车道路是连接他们脚下空洞地面的一块长木板。
“车牌号码已经确认了,是翠丝塔的车。”
“车胎漏气了,看起来像是穿刺伤。”汽车旁边的树干上还留有明显的擦痕。他们绕着车走了一圈,蕾西给车拍了拍照,灯光透过车窗玻璃,吉诺检查了车内的情况。
“翠丝塔的包留在副驾驶位。”蕾西用胸前的对讲机呼叫了警署,请求再安排一些增援过来,吉诺戴上了塑胶手套,找到了车门把手,轻轻一拉,驾驶位旁的门开了,车门没有上锁。
“吉诺,要不要我们再顺着路走上几百米,说不定还有嫌疑人留下的线索。”蕾西故作镇定地说道。
他们沿着道路越走走远,直到警车消失在道路的另一头,他们就这样拿着手电筒直行着,四处勘察周围的草丛,灯光穿过漆黑的林宇,直到找到灌木后有一条明显的泥土小路,没有植被生长。
“往这边走。”吉诺说着下到长满荒草的林地里。
“我们能不等到支援到了再过去?万一对面有枪怎么办?”
“多拖一分钟,失踪者被害的可能性就越高,没事的。”
在这种不知道对面虚实的情况下,这类尝试更像是一种盲目的冒险。
顺着铺着落叶的小路,上了坡,再转下一个拐角,越过挡路的树根,再拐弯,树林的阴影晃动着,吉诺发现了一个明显的脚印,让身后的蕾西用手机拍了下来,之后他们绕过脚印,就没再拐过了,然后,当他们穿过一处及腰深的灌木林时,安全到达一处视野开阔之地。
“你可以从这里看到那房子,它在那一边,第二棵树的的后面。”吉诺警惕地说着,并四下里看看,确保周围没有人。
看上去有两层房屋,吉诺又暂时停下了脚步,调小了手电筒,和蕾西越过了低矮篱笆,准备前后分开观察这间房子。
也就是在这时,吉诺发现了门口的血迹,他把手枪拿在手中,提高了警惕。
这是他们一起走过来中第一次分开,蕾西不喜欢这样,她宁愿一刻都不分别,像这样短暂的分别也不要,但她没有鼓起勇气说出让她跟着一起观察,因为她知道吉诺不会听。
“那边有什么情况?”
“没……没有,就摆放着一些庭院内常见的工具,斧子、铲子之类的。”
“这里有新鲜血迹,你照一下。”
“别再往前走了,我们等下支援吧,以防万一。”
“拿着你的手电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不要害怕,放轻松。”
蕾西早在之前就已经开始害怕了,但她宁死也不愿让吉诺知道,反正自己也不是他说的那种害怕,吉诺的意思很清楚:他去承担风险,让她不要感觉害怕,现在蕾西经历着之前从未有过的状态,她在为别人担心,在为吉诺担心。
“不要冒任何风险。如果你在屋外看到任何灯光,有可能房屋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不要直接走进去,等我消息,用好对讲机。”
蕾西拿出了手枪,手指也僵硬了,之前一直贴地得那么紧,手臂太累了,她就像一个动作缓慢的哨兵,驻扎在屋外保护他,她要坚强,不怕挑战,除了手中举起的手枪,手电在身边晃动,她再无其他武器。
稀薄的月光斜照在他身上,正好照着她脸的一侧,然后光又变暗了,她看见吉诺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张望,她知道他能行。从这看那栋房子,房屋中间还有—道用那种薄薄的石头铺成的台阶,吉诺转过身去,走到门口。
现在吉诺走到房子前面了,玻璃门之间的门厅,吉诺继续往前走,以免停在它前面引起注意,走廊通道,外玻璃门和内玻璃门构成一道真正的屏障,在反射的月光下屋内显得空荡荡的。
他谨慎地朝里面瞥了一眼、手扶到门把上,往下一压,门竟然没锁,他提着手电一路走了进去,进了屋子,没有关上门。
但是假设这个房子中有留下来的人正在楼上睡觉呢,假设支援没有及时赶上呢?他不会切断自己的退路,关上身后的门。
假设住在里面的人醒了,发现了他…
蕾西试图甩掉这种可怕的想法,吉诺让她去做一件事就要认真完成,不能分心,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这一次,她必须静下心来。
他进去了。
首先引起吉诺注意的,是客厅天花板上的红色喷溅状污迹,再往里走,他又看到了两间相对而设的卧室,其中的一间看起来尤为可怖,床垫上遍布着大量红色污迹,房间里还散落着一些来历不明的衣服,上面也都是污迹斑斑。
如此大面积的血迹,让人毛骨悚然,而在客厅中发现的多处弹孔,也进一步暗示了这里曾发生过凶案。吉诺眉头一紧,惊呆了,毕竟,他们抵达房屋的时候,只是为了追踪一起普通的失踪案,压根就没想到,竟会发现一个杀人魔窟。
而一起惊天大案也将随着他们的追查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