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库工作的那位是马丁·安歌里尔,上面派来的战机的技术顾问。”米尔中尉介绍道,身旁的伊莎视线放在破损的F/A-18C战斗攻击机上,没怎么注意。
“我们下去和这位技术员打声招呼吧。”他们绕着楼梯下到了机库一层,飞机维修库周围摆满了工具,工作人员们忙碌地检查着飞机残骸。
“组长,我们已经按照您说的要求查清楚这件事,但飞机确实没有发现故障,这是飞行员自身的原因。”
身材壮硕的马丁·安歌里尔站起身来,手上有一双黑漆漆、脏兮兮的手套,工服同样沾上了油污和火灰,马丁对他面前的那个军官报告道。
伊莎来到技术顾问马丁的面前,视线从毁坏的飞机收回,双眼直视着穿着蓝色工服的马丁。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留着胡子,看上去只比自己大几岁。
“当时我就在事故现场,飞行员只需按动一个简单的机械部件,将两腿中间的一个把手拉起来就行,然而由于座舱罩关上了,座位发射没有成功,弹射座椅本应该带着他离开飞机,但却在座舱罩向前关闭时才发射出去。”
“这样吗?”马丁听见伊莎的说辞,缓慢地抬起头。
“那确实有可能是他操作失误了。” 伊莎听到马丁的话,没有打算继续深入话题。
“那这个问题就交给你处理。” 米尔的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他看了眼一旁的工作人员,然后转过头,对马丁这样命令道。
然后米尔又往机库门口走去,抬起头看着机库外的蓝天白云,米尔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这只能说明我们的训练还不够。”伊莎跟了过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只能这么收尾吧。”米尔叹了一口气,这位刚来的空军中尉对这些展示成果的小组成员并没有什么印象,这四名飞行员分别是海特,米斯维,安东尼,朵拉。他们从巴塞罗那联军空军基地的司令官那儿得到了飞行授权,即便是去参加教练培训的伊莎,同样对这些新人没啥印象。
新闻发布会上,站在讲台上的乔·亚历山大少校从容不迫地接受着记者的采访,但还是可以从他的话语中的停顿看出,乔少校有一丝紧张: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是由我们联军和多家西班牙航空公司共同举办的,主要目的是对于昨日在马德里联军空军基地发生的飞行事故进行一个大致的情况说明,以及对于飞机失控造成的死伤表示歉意。”
“这次的故障事故联军已经成立一个专家小组去调查,小组经过残骸剖析和目击者的描述,初步判定为是由于机械系统故障所致的撞击时间。所以,我将代表联军工业部门向飞机失控的遇难人员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记者们纷纷提问道:
“那请问,飞机发生故障是在起飞前还是在起飞后?”
“这件事情交由专业人士负责,我们不便多言。”
“他们都把罪名盖在飞机上!”
台下一个来自航空公司的负责人不时对旁边的随从发表几句评论,出言不逊几句,就和那些刚刚拥有了一点点权力的无名小卒一个德行。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乔少校的助理米尔跑到发言台上,关掉了麦克风,在乔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长官,有两辆汽车突然闯进会场场外,是航空公司导弹,我们已经叫士兵让他们离开了。” 乔少校的眉毛皱了皱,心想着:
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车闯进来,难道他们是冲着事故报告来的吗?
“快通知保卫科,加强监管!”
“是。”助理米尔赶紧跑开,用手遮着相机的闪光灯。
发布会结束后,乔少校劳累地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喝了几口水。
“打扰了,乔少校!”
“有事快说。”乔看了一眼进入房间的一个文书人员雷琳上尉。
“抱歉打扰你休息,长官。”雷琳上尉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笨手笨脚地把手上来自航空公司的报告递给了乔。
“他们怎么能这样说话?你确定是他们的人拿来的?”
“是的,长官。”
“你还有什么事吗?”
“就是…长官说的…我是说…我的叔叔曾经和你一起在法国格勒诺布尔上打过仗,长官。我是说,我很荣幸见到你…”
“雷琳上尉,这没什么大不了。”乔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先出去吧。”
2051年8月2日,西班牙,马德里,A率34.1%。
“现在还有什么车子可以带我们到市镇里去么?”今天伊莎他们有一天的调休,他们打算去城里逛一逛,手持枪械站岗的士兵拖着自己的下巴,然后突然记起来:
“每隔15分钟会有去往西班牙广场的出租车。”
“再等一会儿也不迟。” 伊莎向埃德里维奇点点头,示意他去叫米尔中尉一同前去,因为她认识的人中只有米尔能讲西班牙语,而且出租车剩下的位置还能容纳下一个人。
从破旧出租车敞开的窗子透进来的艺术气息使伊莎很意外,马德里市拥有丰富的文化遗产,它们经历过一段飞速的变迁时期。同时,马德里也是融合了传统艺术与开放的新观念的城市,是欧洲音乐、歌剧、舞蹈、电影、绘画、建筑及设计的先锋。
出租车停在了市中心的西班牙广场西侧,西班牙广场是1930年为纪念塞万堤斯而建造的,广场中央的塞万堤斯雕像似乎正俯视着唐吉诃德像和桑乔潘沙雕像。这附近紧靠地铁10号线,周围有很多装修豪华的酒店,当地人热情很高,但是进城路上复杂的交通还是让她有点弄不明白。
由于有很多的欧洲难民涌入,城市,城市秩序变得不是那么平稳,人与人之间相处没有想象中的融洽,在街道上到处都能够见到被遗弃的小孩和老人。这些孩子、老人们没有任何生活来源,只能在城市里流浪乞讨,乞求着能够找到生存之所,缺乏根本生存的能力都没有。
流落街头的自由居住者,会给城市带来很多不稳定因素。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国家不像她的国家那样有秩序和讲卫生,她的热情开始消减。
伊莎在离人行道只有几步路灯下停住,暴露在附近的汽车滚滚的尾气中,在这样热闹的街上,伊莎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伊莎感到很这里很拥挤,很奇怪,很特别。
环绕马德里散步就如一次对不同历史时期艺术风格的探索,漫步于马德里奥地利大街和伯尔伯尼斯大街,游人们可以观赏到最具本土历史特色的遗迹。比如马约广场、维亚广场、皇宫或植物花园。马德里共有1962座古建筑,其中包括阿尔卡拉门、西比勒斯大桥、太阳门或哥勒斯宫这样的标志性建筑,这些古迹也使马德里成为一座真正的博物馆型城市。
这种不适感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她逐渐厌倦了这种毫无目的的闲逛,有种想回到基地休息的念头,在马德里市区仅仅呆了3小时,伊莎就准备坐出租车回去了。
米尔自掏腰包请大家喝了冷饮,想给伊莎多点时间适应这个氛围,要知道休息日可是难得的,这里离基地很远,不是说来就来的地方。
同行的埃德里维奇要求伊莎再“坚持”一段时间,正如他们在在军校经受抗过载训练那样,伊莎点点头同意了,一直坚持到吃完晚饭后。
3日早晨,米尔遵照乔少校下达的指示,赶到基地3号楼,来到大陆航空服务公司和美国航空公司专用的办公室。
等了一小会儿,他被叫到停机坪,登上一架由大陆航空服务公司停供的包机,飞往北边的塞哥维亚。
两个来自联军的驾驶员认识许多机舱里很多乘客,当米尔上飞机时,座舱里喋喋不休的谈话听起来就像社区里邻居们在聊天。
飞机升空平稳后,副驾驶员扭头环顾机舱,眼神和米尔碰在了起。
“嗨你好!米尔·鲁维奥中尉。”他热情打着招呼。
尽管客机噪音很大,但是人们在机舱内聊天走动,似乎是在山野郊游,飞机接近塞哥维亚时,机身开始慢慢地倾斜,降低飞行高度。
他们可以看到城镇西南边的塞哥维亚机场,城市商业中心和阿尔卡扎城堡。飞机场在广袤的荒原中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非常醒目。
塞哥维亚距离马德里不是很远,只有70公里的距离。
飞机着陆后,滑行到一个外壳崭新的机库,那里停着不同型号的小型客机和直升机,上面有明显的美国航空公司、西班牙航空公司的标志。
一排机库内部相互连通,在其他机库里,有些战斗机不同的程度地被拆卸开来,做彻底检修或检查。米尔跟着那些豪绅走到一栋两层小楼前,告诉了接待员他们的身份。
联军驻塞哥维亚指挥分部的副部长美籍的赫歇尔从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出来,他个子很高,衣冠楚楚,举止文雅,他礼貌地接待了他们。走进这个只有两层高的小楼里,这些客人走进离接待区最近的一间办公室,他们见到了指挥分部的部长法籍的克莱文。
相较副部长赫歇尔,克莱文显得身材矮胖但肌肉结实,看不出脖子,是位即将退伍的法国陆军上校,他参加过三战,大部分时间是在欧洲度过的。
西班牙人,法国人和与他一起工作的美国人都非常喜欢他,他自己就住在楼上,除了平时工作外,没有为外人所知的爱好,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闲聊。作为一名参谋,他以率直著称,有能力在艰难时刻做出抉择并能坚持到底。
他随身带着口香糖,但很少见他在工作外吃,办公桌上有很多别人送的艺术品,他欢迎着客人参与这个计划,由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他叫了助手把客人们安置好,并准备了加冰的茶。
米尔对这些人并不熟悉,自己走出了克莱文的办公室,他看到小楼对面的人们在几乎没有窗户的大楼里不停地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联络器滴滴答答的响声伴随着叽叽嚓嚓的说话声。
在中央大房间里,地图被用投影器投射在幕布上,技术员正在调节地图的比例,移前移后,在上面标绘了各种各样的设施,步兵阵地、机场、炮兵阵地、炮击范围、城市防空组……布置好基础内容后,他又在设施旁边增加了代号,数字和名字。
没有一个人闲着,不时,有人冲着另一个房间里的人大叫一声或者咒骂一句,除了克莱文的衣着与人们希望的陆军或海军办事员的穿着一样外,其他人的穿着都很随便。
米尔注意到这里的女士说话和男人一样,声音大气并不介意骂人,工作人员走过他的身旁时,会用眼睛打量他,但这些人员看上去很友好,但没人停下来和他打招呼。从克莱文和赫歇尔身上可以看出这里的人办事精炼,雷厉风行。
小楼里气氛很严肃,像是有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些从首都来的客人们被介绍给一个办事员,安静地穿过忙碌的人群,带他们走进旁边的房间。
这个作战指挥正站在中央大房间里一个沙盘面前,有人向他介绍说米尔是新来的战地情报官,克莱文对米尔很亲切热情。
这位即将退役的陆军装甲部队上校,曾是第一批被派往人机大战前线的军官,他的欢迎致辞是这样的:
“欢迎各位来到这里,在身兼重任的情况下。”
“我们在这里有两个重要任务:一是尽我们所能牵制住AI陆军的10万台各类作战的机型,使他们不能去到西班牙大部分地区,二是保护这个国家的主权。”
“我们把这个国家分成四个军事区,第一军事区是从这往西。”他指着地图上的比利牛斯山说道。
“那里驻扎着几个英国的步兵旅和轻装甲旅。它们是联军和民兵游击队组成的编制队伍,与当地渗透作战的仿生AI多次交手,监控工程AI正在修建的向南穿过比利牛斯山的公路建设情况。”
“联军的一位英籍军官刚刚夺回了这个军事区的阵地,退到了小国安道尔附近,而比利牛斯山南部是第三和第四军事区。那里的西班牙军队除了跟当地的叛军作战外,还和保卫巴斯克自治区和纳瓦拉自治区的主要交通线,侦察山路上的交通运输情况。此外,他们还要监视在比斯开湾巡航的AI第四特遣舰队。”
“第二战区是坎塔布连山脉,西班牙北部靠比斯开湾的沿海地区,海岸线狭长,有重要的战略港口巴雷斯角,这是美国支援联军第三条海上运输线。”
“随着季节的变化,一些地区的控制权并不稳定,干旱的季节,AI军队就激进地向前推进,逼近西班牙的边境前线,我们无法提供补给和弹药,一些非正规军的游击战术就很奏效。但是每到雨季到来时,它们进攻的速度就骤然慢了下来,你会发现西部地区大多数时很平静。”
“但在季节交替时,我们经常弄不清楚敌我的确切位置,边境会发生激烈的冲突,许多防线经常是整个小队被敌人歼灭。”克莱文喝了一口冰茶接着说道:
“第二军事区是个大战场,在那儿,我们有至少12个作战团,还有西班牙军队和一些雇佣兵。”
“据RQ-180高空侦察机收到的消息,AI第四特遣舰队已经补给完毕,正在朝这边过来,到时候我们的阵地将会很难守住。”
“到现在谁有疑问吗?”
“长官,驻守在葡萄牙西北部沿海波尔图的联军舰队能及时提供支援吗?”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落实,但我认为应该不要抱太多希望。”
“第二战区的阿斯图里亚斯自治区还有加利西亚自治区都是适合装甲部队登陆的平原地区,AI战争武器‘山’会不会联合AI第四特遣舰队进攻西班牙沿海?”
“据亚太地区联军的消息, ‘山’应该还留在大平洋中南部海域,它要绕到这里至少需要半个月。”
在众人激烈的讨论中,克莱文突然收到了第二战区传来的紧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