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1年9月20日,南极洲,南极半岛,A率12.7%。
南极半岛属于新生代褶皱带,基岩起伏不平,海拔5140米的文森山是南极洲的最高峰。海岸曲折,近海岛屿很多。通过海底山脉可将南极半岛,南奥克尼群岛,南桑德韦奇群岛,南乔治亚岛,南美洲安第斯山脉连成—蟠龙式的连续相接的山系。
半岛及附近岛屿蕴藏着丰富的锰、铜、镍、金、银、铬等矿产。在2043年时,有很多国家经过多次探讨和实地考察,签署合同设立合作项目,开设了南极其中几个矿区,并建设了南极半岛港口,让这片原本只有科考站和帝企鹅的地方,人员和设施都更加丰富了。
由于南极气候寒冷,自然界少有分解者,在这里长期生活的人类制造的生活垃圾必须通过轮船,开过德雷克海峡运到智利的乌斯怀亚集中处理。
半岛的西海岸有较多的“绿洲”,生长着少量高等植物及苔藓、地衣和藻类,动物和鸟类也较多,故南极半岛还有“南极绿岛”之称。
在冰天雪地的南极大陆,这里地势相较平坦,顽强生存的植物除了无冰区的苔藓、地衣,还有覆盖在冰原上的“雪生藻类”。这些或绿或红的藻类不仅仅是一抹点缀,还是当地生态系统中的重要一环。
随着气温上升,南极冰原将变得越来越“绿”,但这对于南极生态可能不算是好消息……这说明南极洲的环境在人类的影响下发生改变。
拉森C冰架位于南极半岛边缘、威德尔海西北方的冰架从南极半岛东岸的渴望角延伸至赫斯特岛南方,为世界第四大冰架,面积为48600平方公里。
AI的屠刀无情,那些不愿意失去自由从南美洲逃离的难民走投无路,相互争抢乘上逃难的船只,前往这一片陌生而极寒的大陆。
在对岸连绵的炮声中,有几艘载满难民的船只被炮弹击中,在通往南乔治亚岛的路上就已经损坏严重,一艘渔船突然失去平衡向一侧倾覆,沉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船里的拥挤的难民被扑面而来的巨浪卷走,渔船只漏一个船头在海面。
其他逃难的船也都挤满了人,人们害怕自己身处的船只被沉没船只引起的漩涡影响,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拯救落水的人,水里的人挣扎一会儿就不动了,随着船只残骸逐渐沉没。
AI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子系统歌利亚认为人类无法在这样断水断粮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经历千辛万苦登上南极半岛的难民被困在这块冰冷的土地上,游轮由于出发仓促,供暖设备老化,导致有很多房间无法使用。难民们在冰雪的包裹下,在寒风的肆虐下,他们只能通过依靠各自的身体取暖。
大部分逃难的人没带上任何防寒的衣物,他们以为船只会开向其他地方,看着行李箱里面的短袖衬衫,即便全部穿上都无济于事。
船上生活物资有限,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那一桶又一桶几乎变成冰块的饮料、纯净水,以及一些被冻得坚硬、紧实的罐头,有的人分不到食物只能靠狩猎企鹅,钓鱼维持生命,为了食物而四处奔波,但还是无法避免饥饿与寒冷,最终有很大一批人被活生生冻死在荒芜的冰原绿藻上。
本地常住人口暗中观察,担心这些穷途末路的难民为了食物淡水与自己发生冲突,被劫掠。销声匿迹了差不多一、二个月,等被困人数骤减后,第一批本地人拿着枪和物资才过来援助。
在经历了残酷的资源斗争中,活下来的难民有的神志已经不清,精神状态出现异常,本地人为了节省资源,直接下狠手把这一类人全部屠戮。
剩下的正常难民只能屈居于本地人的枪口之下,当劳工,挖矿,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换来资源,他们最后发现了这些本地人能长久生活的真相,矿区里深挖的地热资源。
这些本地人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地热能发电,在南极半岛地下矿区周围建立了大量人造温棚,培育了水果蔬菜,养殖鱼类、鸡禽,并在在南极半岛边缘的拉森C冰架附近修筑了集聚地和抗寒的帐篷,并且有一定的生存资源积累,搭建了一个很大的食物储备仓库,供他们自己享用。
还有的人在集聚地附近富含藻类的岩土里开垦了一小块地建起温棚,利用藻类和太阳能发电。他们艰辛的生活在这块等待被改造的土地上,希望可以找到与外面世界联络的路。但是本地人严格管制所有的通讯设施,若屡次违规,他们会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关在牢内,绝食3天。
在这一片冰雪之地上,有一群来自集聚地的少年们正在进行着野外求生训练,他们每个人都穿着轻薄的雪地迷彩服,在雪地里打滚、搬重物反复拉练,背着枪械,腰间别着弹药的一队士兵负责监管这些即将入伍的青年,一部分士兵则负责在海岸线警戒和巡逻。
“快跟上!跟紧前面的人,我不能保证你们遇到危险时,还能活命!”
在雪地奔跑的队伍里,一个16、7岁的少年明显跟不上大家的节奏,卡尔被身后咆哮的教官吓了一跳,从回音判断,教官手里的鞭子就要扬到他的身上了。
卡尔气喘吁吁,双腿痛得要死,已经和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教官手里拿着长鞭,向上高高挥起,“刷”的一下打在了卡尔的后背,隔着不算厚实的训练服。
卡尔像是拔了脊椎的绵羊,脸朝下重重摔倒在地上。
“快站起来,你还想在地上赖多久!再不起来,就把你的伙食减半!没韧劲的东西!”教官快步走到他面前,话音落下,便一脚踹在卡尔的屁股上,将他踢得翻转过身来,卡尔满脸都是混着绿色苔藓的雪,衣服混着擦伤的血迹,伤口火辣辣地疼,卡尔双手用劲,却无法撑起酸痛的身体,身形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地上,朝着目光凶狠的教官看去,急促地说道:
“我马上站起来,不要拿走我的面包,我——”还没等卡尔吐完最后一句,教官上前又是一脚,这一脚同样是踢在了臀部侧面,卡尔表情痛苦,滚烫的眼泪一下就从眼角哭了出来,教官揪着他的衣领,用力把他拖行到一旁的岩石下,对着执勤的士兵说道:
“把他关在牢里,反省三天,没用的东西!”
在士兵的暴力对待下,奄奄一息的卡尔睡到了地下不透气的监狱里,监狱的温度比起外面要高很多,这里原本是采集贵金属的矿场,资源枯竭后,被那些狡猾的本地人把员工休息室改造成了单间的牢房。
“哐当哐当”的金属碰撞声,把卡尔从短暂的睡梦中吵醒,卡尔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在一个角落里抱着脚蜷缩起来,卡尔透过铁栏杆的缝隙,顺着声音来源,看到了对面单间关押的中年男人在用力摇晃着铁栅栏,卡尔依稀记得他是船队逃亡后几天才到岛上的,在残酷的一个月里,卡尔经常看到这个男人的身影。
“小东西,你不是去参加青年集训队了吗?怎么会到这里!”中年男人开口说道,他那不地道的英语让卡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说西班牙语,英语我不太会。”卡尔用英语结结巴巴地说道,男人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两人隔着牢房用西班牙语攀谈起来,由于正值交班时间,狭窄的牢房里暂时没有看守的士兵。
对自己的经历,卡尔是越说越难过,他摸着背上的伤口,又一次哭泣起来。
对面的男人了解他的处境后,十分同情,朝着墙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说我精神有问题,实则是想把我除掉,减少物资的消耗,小家伙,你一定要快点逃离这里,据我所知,这片地区能用的物资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马上就要丢下你们投降了,那时候你会被饿死在这的!”
卡尔听见中年男人的劝告,忽然从难过中清醒。中年男人双手扒着铁栏杆,盯着他,眸子中浮现一抹冷芒:
“你要和外界取得联系,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比外面那些铁皮人更加残忍,岛上发生的惨剧是你无法想象的,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绝不会来到这些野蛮人的地盘。”
“哦对了。”中年男人向后转过身,趴在地上,从铁盘子里拾起剩余的两片面包,接着双脚蹬地,不退反进,身子撞在了生锈的栏杆上,门锁露出了很长一条的缝隙,他先拿一片面包将手挤出缝隙,捏住面包片的一个角,丢了出去,刚好扔到对面。
“我反正马上就要死了,你一定不要赴我的后程!”第二片面包恰好从栏杆的缝隙扔进卡尔的牢房。
“我出去后,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卡尔拿过面包大口地吃了起来,对中年男人充满感激。
还没过多久,换班的士兵进入了牢房,霎时间,两人各自缩到一边,没有说话。
进驻的两名士兵拿着枪在阴暗的过道里巡视了一圈,查看关押犯人的状态,最后将另一间牢房里没能挺过绝食的人拖了出来,顺着巡逻的路线经过卡尔牢房旁,那瘦骨嶙峋的尸体让卡尔历历在目,他害怕极了,仿佛下一个拖在地上的人就是他自己。
在阴暗的牢房里,卡尔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周围昏暗的环境,他感到十分无聊,觉也睡够了,看着沾着矿灰的地板,卡尔用食指沾了沾口水,指尖落到地上,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出现弯曲线条,勾勒出一个简单的轮廓,就着地上的灰,画出一幅杂乱的画。
“还是缺少什么。”卡尔四处观望着,看一看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在牢房床边找到一块破布,光是轮廓还远远不够,他用手摸向后背,衣服沾着血迹,他从衣服上弄下一块干涸的血印,加上一点唾液,包在布里裹成一个三角形的尖端,慢慢揉搓着,等凝结的血痂慢慢化开,接着趴在地上,继续完善那幅潦草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他直起身来,借着走廊尽头一点点渺小的灯光,看着地上的图画,背上的伤没有那么痛了,卡尔将用破布做的“画笔”丢到一旁,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灰色”边框的画,深红的色块,画的是一个骑士的头盔,骑士眼里闪着红光,头盔顶端有红色的流苏。
卡尔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比较就喜欢画画,战争发生前,他的理想是当一名美术老师,教授小朋友画画。
打破梦境回到现实,他只是一只深受牢狱之灾的老鼠罢了。
在牢房里整整待了三天后,一早,还在睡梦中的卡尔昏昏沉沉地就被士兵拽着头发赶出了牢房,扔到屋外冰冷的雪地里。
“赶紧滚回你的营地去继续接受训练!”卡尔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踉踉跄跄地往营地跑去,由于这几天补足了充足的睡眠,卡尔跑了几步之后,步伐一下迅捷起来,朝着营地方向奔去。
他没有忘记那个中年男人的话,他心里知道——找到通讯装置是他唯一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