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莫里奇发出撤离请求的三天后,联军空军经过重重考虑,决定于1日早晨开始实施援救任务,旨在救出困在与南极半岛接壤的埃尔斯沃思地等待撤退的联军,他们选取了一套相当复杂的救援方案:
联军战略空军司令部准备使用挪威角空军基地,将利用两架带滑雪履带的C-570运输机执行撤离任务,它们将飞到埃茨站,然后再飞往位于格毛德王后地临海的朗希尔德公主海岸新联军基地。
埃茨站恰好在C—570运输机的最大行程范围内。
在等待C—570到达的同时,代替指挥残军的达里克中尉下令对埃茨站周围提供持续的空中掩护,一架来自挪威角空军基地的气象侦察机率先飞抵埃茨站上空。
六个小时后,一架在挪威角空军基地加完油的RQ-180高空侦察机飞来替换了这架气象侦察机。
RQ-180在埃尔斯沃思地上空盘旋了将近6个小时,而后返回挪威角空军基地。往后的几天里,有多种飞机环绕埃茨站飞行,其中还包括一架KC—617空中加油机。在完成为时30小时的任务并返回朗希尔德公主海岸新联军基地前,执行任务的联军飞行员在埃茨站上空驻留盘旋了整整12个小时。
埃茨考察站上的气氛是乐观的,至少起初是这样。
2日建立临时营地之后,达里克中尉与随从米勒共用一个面积不超过15平方米的小棚屋里。他们嚼着冻鸡胸肉和涂了酸蔓越莓果酱的吐司,享用了难得的晚宴。
晚餐过后,他们两人看着操纵板上显示的电子地图,再次审度了当前的形势:
“如果他们不出意外,我们可以顺利撤离。”
“不错。”达里克手轻轻扶着头,一脸愁容,但他相信,如果救援队的飞机没有出现机械故障或气象方面的延误,C—570将在两天内到达。
稳妥起见,达里克决定明天再告诉观测站附近存活的人们,他们有望在4天内撤离。当达里克他们在屋子谈话时,安置在科考站主站和米勒统一军衔的摩尔忽然感到身体不适,走路东倒西歪站不稳。战地医生走到主站门口先打开了手电筒,发现病倒在床上的摩尔,经过初步诊断,他怀疑是大脑缺氧导致的不可逆损害。
随着从地底传来的猛烈震动,数道黑色断层出现在离他们的临时营地棚屋不足15英尺的地方,在地质学专家进一步检查之后,他们怀疑是AI在地下用炸药开采矿藏导致,另外还一条新的4英寸宽的裂缝几乎已经在整个营地正下方的岩层中蔓延开来,形成了无数条细小的裂缝,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玛格丽特湾,被联军遗弃的海军基地。
通往地下通道的混凝土大门猛然关闭,发出一声巨响。但这声音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几乎听不到,维塔利举着手电朝着房间深处走去,观察周围有没有之前联军遗留的可用物资。
“也许他们已经逃出去了。”锡达看着地上的空铝罐说道。
曼森特抽出了手枪里的弹夹,还有最后两发子弹,他是否该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如果找不到物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是一秒都不愿意在这里滞留下去,谁知道AI还能干出些什么来。达里克中尉他知道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但他实在隐瞒太多重要的信息了,即便他考虑应该如此,也可能他心里还有些别的想法,但总不可能随机应变吧。
每一个指令都要伴随着牺牲。
曼森特所在的这个房间内、其实是两个发电塔之间的过道里四处走动,这让他想起了高中时学校的健身房,那种高高的天花板,到处是金属棚架,但这里的形状类似却一个沙漏,两边宽,中间窄。
整个房间差不多是长方形的,只是在中部附近还有两个圆形的凹陷。那其实出两个发电塔厚厚的混凝土墙突出的部分。有两个入口,每个发电塔都装着混凝土的移动门,将门往一旁推开再进入,三人一个在前面,另一个在后面警戒。
门周围的高墙表面变得光滑,上面散布着金属的电缆和管道,大部分都是银色的,夹杂着少数蓝色和红色,下面的大门就是入口。
“警告,未核验身份。”一个机械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
接着他们又听到另外的声音:
“赶快撤离到安全区域,我们正在遭受攻击。”
毫无疑问,那原本是用来传达撤退警报的,维塔利好像听过这个声音,可他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
现在他们需要争取时间,通过基地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现在只有这样才能帮助自己逃脱了。
“曼森特你快来看看这个。”锡达指着一个外形笨重的长方形箱体。
“有人在里面。”锡达用手电筒抵着箱体上的玻璃。
“这是人造人,你最好不要动她!我们可没有多余的物资再养活一个人。”
“我们可以多一个有力的帮手!”
“她有可能早就该死掉了,不然为什么只有她留在这?”
启动发电塔后,曼森特他们来到了房门敞开的指挥室,接上线路,拉下了电源闸门,身后的屏幕突然来亮了起来。
曼森特学着平时通讯员那样操作,在键盘上摸索了一阵。
“通讯系统就根本不能用。
“是不是步骤错了?”维塔利凑过头来。
“我保证绝对没有,我是学过操纵系统的。”
“如果是那样,很多问题都解决不了,等死算了。”锡达坐在旁边的靠椅上,神情颓废。
“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得到援军的任何音信?”
“也许他们的确曾尝试着和我们联系,但被AI干扰了,或发生类似的事。”
“要不把那个人造人放出来,说不定她会帮助我们和其他基地取得联系。”
曼森特考虑了一下:
“这是个有趣的想法,即便如此,也有可能让我们都处于危险中,她可能会把我们当作基地的入侵者。”
“你需要再清醒下头脑,如果你想要领导这次行动的话。”
“我的头脑很清醒,锡达。”
“若真的那样,洁卡莉就不会死了。” 曼森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注视着锡达:
“我承认是我的过错,锡达,但如果是你是来发号指令的人,你做出这样那样错误的。”
“外面好像还有一台雪地车。”维塔利打破了僵局。
破烂的停机坪上,油仓那里确实停着一辆雪地摩托。
“你们要不在这里等我,我去外面看一下情况。”曼森特转身离开指挥室,又踩着悬梯上到开阔的冰原上,抽出自己的双简望远镜,朝远处各个方向眺望。
什么也没看到。
外面很冷,冷得能冻死人。他走了过去试着启动留下的那辆摩托,却发现它没油了。
地上的痕迹都是过了好久的,他目光一转看到了旁边的油仓。
3日晚间,埃茨考察站临时营地和正在修建的飞行跑道之间猛烈的地块运动再度出现了,站在营地的边缘,人们仍然可以听见浑浊的隆隆声并感受到剧烈的颤动,里面偶尔还夹杂着刺耳的断裂声,摩擦声和撞击声。
第二天早晨,地质学专家再度踏上检查跑道浮冰毁坏情况的危险征程:
简易机场较短的那一部分已经碎成四块,而较长的那部分依然完整无缺。
达里克叹息道:
“好运与我们同在。”
其实正如达里克猜想的那样,气象条件和机械故障确实把计划救援的运输机留在了挪威角空军基地,不能起飞。
AI的持续开矿运动使埃茨站上的人们日感恐惧。
埃茨站一直处于极夜的黑暗中,随着钟表上时间的流逝,大风从南风转为北风和西北风。这是一种为人熟知的前奏:
24小时内将有一场较大的风暴。
4日早上,接替任务的运输机来了。
人们迅速地奔向跑道所在的那块空地,随身带着的仅是自己需要的物资,过去几个月里积累下来的科学数据和资料很多都留给在文森山联军基地。
当达里克发现两架C—570运输机和另一架随同而至的KC—617空中加油机的红绿导航灯时,他们已经走完了那段既艰难又耗时的路程。引导员斯科特中士用手持型紧急无线电设备与飞机联系的同时,已经沿着跑道的两侧部署好了照明灯。
达里克知道引导员部署的照明灯只能照明20分钟,所以一旦打开照明灯,飞机就必须在20分钟内着陆。
达里克向驾驶C-570的飞行员提出建议,他应该在营地灯光照明期内飞行进跑道,而后用机轮而不是滑雪履带着陆。
短跑道上覆盖的3英寸厚的积雪应当不成问题,除了可以使飞机螺旋桨回动之外,运输机还可以使用刹车装置。
第一架C-570开始进跑道的时候,达里克要求引导员打开照明灯,当红色的镁光照明灯在跑道两侧闪烁时,飞行员在简易机场上空调整了方向而后打开降落指示灯,他驾驶飞机对准跑道、降落,而后又用足马力拉起飞机。
飞行员对临时跑道的长度足以支撑飞机起降表示满意,而后他第二架C-570又以他这样的降落方式重新来过。
当白色光照区的灯光稳定下来时,地上情绪激动的人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降落指示灯依然亮着,飞机发动机还在轰鸣,但这次螺旋桨是反向旋转,以使飞机整体速度慢下来。
救援的运输机停在跑道的尽头,完全隐身在被倒转的螺旋桨卷扬起来的雪堆中。这是这个飞行员第三次在一片黑暗中的冰面上着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C-570飞机滑行到跑道尽头后掉转了机头,由于急于赶飞机,人们只携带了小包袱和装珍贵数据的包装盒,飞行员看到黑黑的人影再往机场涌来,随后达里克进入飞机点名。
“我们暂时安全了。”他用眼光扫了一遍,看见了之前消失的曼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