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了将近8个小时,9月30日晚上11点,登陆的AI军队在都柏林城外若干工厂遭到了联军的反扑,双方进行了激烈的阵地战。
在夜幕的掩护下,AI欧洲战区总指挥安默·T派出了第7空降渗,在夜幕中悄悄地穿插到了爱尔兰大据点背后进行透旅任务。联军空军打击部已经没有能出击的飞行员了,只能靠普通的步兵和民兵来清理战场。
战斗进行到凌晨5点,爱尔兰能出击的空军飞行员和机场内的人员全部被歼灭,包括那些还未投降的机场士兵。
当爱尔兰第12空降团和步兵旅赶来增援的时候,都柏林联军基地已经被AI隔岸的炮击摧毁了。
在战争的残酷摧残下,即便是依靠机械化部队,联军和爱尔兰政府军也很难止住防线崩溃的劣势。
当第二天黎明彻底到来之前,修整的爱尔兰政府军军营中,一个中等身材、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天际沉思着。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是否要把部队从都柏林撤出?”副官问道。
这位留着络腮胡的上校转过头:
“你认为,军队能在居民之前撤离吗?那你还不如投降呢!”这位爱尔兰上校冷哼了一声,对目前的局面有自己的见解,接着说道:
“可惜的是爱尔兰军队并非铁板一块,也会互相猜忌,内部也是矛盾丛生,在这场正在进行的战役中,AI的战略意图就是利用空袭让爱尔兰财政情况持续削弱,而不愿意和我们面对面硬拼。”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收集情报,不断集结军力,为下一次战斗做准备,如果这个时候我们选择撤退,就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而且,爱尔兰在都柏林城区还有一批驻城部队在抵御AI的进攻,如果我们现在放弃,就无法向他们交代了。”络腮胡子上将这样解释道。
“哈德中尉,难道你想把伤员和家眷都送给英国人,然后去给他们卖命吗?”
“你的家眷在什么地方?”坐在指挥位的上将转而问道。
“嗯,她们就是爱尔兰本土人。”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络腮胡子上校狠狠瞪了自己手下的副官一眼。
“我听说美国人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占领了一个人工岛屿,那个岛屿很大,美国佬正在那里建造工厂,我的妻子,她曾经就在那里工作。”副官将目光停在桌上的文件。
“我先走了。”副官低下头。
“你要离开了吗?”
“嗯,我担心我的妻子。”
“在这里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了,而且,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连累你们,我是个懦夫。”
“你去找你的夫人吧!”留着络腮胡的上将转过头去,没有挽留,副官敬重地鞠躬,然后转身快速离开了这里。帐篷外,副官看着着火的城镇,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感慨。
爱尔兰军营帐篷内,一位情报员带着报告找到了冯·克鲁兹上校。
“爱尔兰第19装甲师在靠近都柏林城区的山地遭遇AI渗透部队伏击,战地指挥官身亡,设备损失惨重,但伤亡情况尚未调查出来。”情报员拿着一份纸质报告,向长官汇报道。
“看来他们打算乘胜追击啊。”冯·克鲁兹上将皱眉问道。
“根据现之前的情况分析,AI空军的确派遣了大量飞机在都柏林附近空域寻找我军的踪迹,不过,它们人并不敢轻易冒险前往都柏林以外地区,毕竟那附近都是一片广袤的平原,而且,在那里驻扎了一支庞大的美军轻装甲旅,如果它们感贸然前往,一旦遭遇空袭,两面夹击,那么,这些铁皮盒必死无疑。”
“嗯,我明白了,白天的空袭导致我军伤亡多少?”克鲁兹抬头问道。
“估计总伤亡人数超过了二十万人,大部分部队伤亡过半,但英国空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它们有一架LB-49重型装甲轰炸机被摧毁。”
“LB-49重型装甲轰炸机是AI的新式武器,它的射程很远,是他们的王牌武器。”克鲁兹叹了口气,说道:
“伤员都安置妥当了吗?”
“大部分伤员已经被送到了都柏林城区外的战地医院,现在,海岸防空旅的伤员同样被送到了后方,目前大部分重伤员已经被送入救治,至于其他欧洲联军的装甲部队,目前仍然在爱尔兰的边境线上坚守,他们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消灭登陆在岸的敌人。“
“具有关消息透露,一支满载物资的美军舰队将在3日内到达爱尔兰西海岸。”
“期望我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看着无数无家可归的人们,看着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看着受灾现场的残垣断壁,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涌起无限的哀思和捶叹,埋头叹气,悄然泪下。
整座城市陷入了死寂当中,除了偶尔传出的几声枪声,没有任何声响。
不远处的居民楼里,躲藏的爱尔兰本地人对未来失去了信心,他们不停地祈祷,希望这场空袭赶紧结束,英国人赶紧滚蛋,爆炸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但是空气中仍旧残留着硝烟味,令人窒息难忍。
爱尔兰本地人的心愿并没有达成,在这场空袭结束之前,爱尔兰的局势已经不是谁想走就可以走的了。
一位妇女抱着小孩,在寒风中瑟缩着,一些工人扛着木柴在屋子里忙碌着生火,一些人则站在街道上等待救援。
这场灾难,使得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流离失所。
“妈妈,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啊?”小孩喃喃说着,低垂着脑袋,透明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
妇女低声回答道:
“因为它们讨厌我们。”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为什么要逃跑。”小孩拿起一块石头,坚定地说道,母亲沉默不已,不知该怎么回答。
“妈妈,你看,我已经学会写字了。”小孩指着墙壁上的字母,妇女忍不住抱着孩子哭了起来,周围的人也被这悲伤的氛围所渲染,一个个都蹲坐在墙角无事可做也无计可施。
这时,一辆卡车缓缓驶进了小巷。
“带带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快走吧。”
“你们有多少人?”卡车里传出来一个男人苍劲的声音。
“……7、8个人。”司机拉下车窗急切说道:
“那就快走,别浪费时间。”
“能带行李吗?”
“你还走不走的!”驾驶室里传出来更加严厉的话,卡车司机显然不耐烦了:
“如果你们动作再慢点,我就把你们扔到马路上。“
“我们马上走!不耽误时间。“妇女拉着自己的儿子快步向巷子外走去,卡车发动机震得地面的沙硕一阵颤抖。
“我们也要走!”人群中一个老人大喊道,妇女带着儿子,拼命地向车厢里挤去,但毕竟位置有限,还有很多人被堵在了车厢外面。
“运不了那么多人,别来了!”卡车司机大吼道。
“可是你们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受伤的人流落在外啊!”一位面部包着纱布的男子哭喊着。
“这样,你们可以跟在车后面走!”司机命令道。
“你不能丢下我们!”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抹干眼泪,用手扒着卡车司机一屁股坐到了驾驶室里。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从爆炸中冲了出来。他满身是血,脸色煞白,但却死死抓住路边的栏杆,在其左手臂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流淌着鲜血,男子咬紧牙关,一步步朝着路口上孤零零的卡车里走去。
“你快过来,我还有纱布。”就在人们注意力转移时,货车司机发动了车,将车后没有上车的人甩在原地。
“等等啊!可恶!别把车开走!” 看到这一幕,路上的人们瞳孔骤然收缩,向卡车跑去,一股寒意从脊背冒出,瞬间蔓延全身,这一刻老人才恍然醒悟,原来这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在一阵惊讶的目光中,老人跪倒在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悲凉,看着渐渐消散的人群,泪流满面,然后他缓缓抬头看着城边,暮色即将到来。
当货车已经行驶到那条靠近城郊的路上,货车司机发现了AI的小型侦察无人机,便没有继续行驶,而是将车停在的十字路口。
前方的郊区美军轻装甲旅正在突破AI渗透部队的包围,半空中呼啸而过炮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黎明前的昏暗,枪弹从每个黑暗的角落里放射出来,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
辎重车和装甲车纠缠在一起,更加重了纷乱的程度,这里俨然成为了血腥的战场,没有什么好说的,杀戮与毁灭永远占据战争主导。
“冲锋!”联军士兵们向这些可恶的铁皮盒冲去,而那些士兵AI也在疯狂反击,与联军厮杀成一团,FA-32特种车载型AI身影犹如破笼的猛兽,势如破竹。
联军的人数和这些侵略者不相上下,在战斗中,他们的身体被炮弹炸得粉碎,但是他们却丝毫不退,阵地上不时响起他们的怒吼与嘶吼,让人心中震撼。
在这种情况下,执行渗透行动的空降兵AI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节节败退,机体的数量也越来越少,虽然实力比对方弱,却还是给对方带来沉重的压力,让这支美军轻装甲旅根本无法展开阵型,进行有效反击。
“小心火箭筒!”一名观察员在远处提醒道,联军士兵们听闻后,纷纷警惕起来。
“快藏到掩体里!”
“不要慌张,我们的人手足够,它们根本奈何不了我们!”一位小队队长怒吼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路面上有几辆运载着各种武器的卡车被无人机的航弹摧毁,一阵惊呼响起,所有人纷纷躲到掩体之后。
随着一声巨响,就连指挥车身下的路面都顷刻间坍塌了,整个指挥车化成火球,里面的指挥官也被炸的粉身碎骨,全都葬身残骸之中。
联军彻底慌乱了。
在早上6时00分整,一道从天而降的激光照射着地面,随着地球自转而动的战争机器“卫星”,磁约束型核聚变反应堆全功率开启,从塔拉莫尔到都柏林,直线83公里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片焦黑的废墟,人们哀号满地,哭泣声震天动地,支离破碎,人类文明的痕迹瞬间消失了,高楼大厦被夷为平地,地面的人们都被爆炸波及,尸骨无存,连渣都不剩一丁点,化作灰烬。
他们没能看到黎明,注定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逃脱。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那份恐惧与绝望。
在焦土中,有着许多被坍塌建筑掩埋的尸体,他们很多是无辜的普通人,没有经历过太多生与死的考验,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浩劫。
没有结束,一架搭载了战术核武器的BF-48战略轰炸机略过炙热的地表,在爱尔兰岛中心投递了一枚氢弹。
和在意法边境那时一样,中子弹爆炸时出现了一个照亮天宇的炫目光球,所有距离爆炸中心大约十英里之内在户外的人都当场蒸发,太阳消失不见,无边的大火四处蔓延,整个地面已是面目全非,烟尘遮天蔽日,全城满是可怕的红色光芒。
拥挤排列的临时建筑几乎被完全夷平、蒸发或烧毁,在无边无际的残垣断壁之中,到处都是扭曲、熏黑的水泥块和钢架,那些位于爆炸中心下方的房屋被直接压进了地下,尸体、泥土、废墟熔在了一起。
在距离爆炸中心15英里内的联军战地学院,周围军营、难民营等所有的临时建筑都被炸平,里面的所有人都死于非命。即便在那种混凝土建筑里,墙壁则提供了不错的保护,每20个人中有12个人能活下来,虽然其中许多人还是受重伤。
拥挤的防空洞里,运来的伤员躺满了狭小的走廊,被困在废墟中,有些人蹒跚前行,有些人在地上爬行,更多人则是无法动弹,乞求周围人给点水,有些人被大幅度烧伤脸部完全无法辨认。
没有黎明。
在爱尔兰西海岸躲过一劫的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不远处的红色炼狱,残余的欧洲联军接到的消息是:
那支援助的美军舰队已经折返,去往葡萄牙,没人打算救他们。
安默·T站在纽埃的海岸灯塔上,沐浴着空气中的放射性颗粒,不曾料想,远在月球的科恩竟然参与到了战争之中,这个原本用于转运货物的空间站最终还是成为了战争机器,这个激光武器原本是用于改变那些可能会撞击地月系的小行星轨道研发而出的。
不过,AI同样有很多军队未来得及撤出爱尔兰岛就受到了攻击,与重大的战果相比,这些牺牲都在可承受范围内。
月球表面,科恩独自站立在冯·卡门环形山的边缘,注视着地球上被烟尘遮盖的爱尔兰岛屿,“卫星”关闭了对小行星激光武器系统,工程AI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修复损坏的激光喷射口,表面通红的发射口就像天使的独眼。
跨越距离的死亡,见不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