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Lone身上收集完数据之后,克拉克斯需要用最后的一段时间去寻找暂时失联的子系统Double,她离开了位于克利夫兰城中的“牧羊人”研究所,回到一栋在郊外别墅隐藏着的地下室里继续数据整理工作,木栅栏外,半个街区外是曾经的联邦调查局指挥中心的大门入口。
“克拉克斯,克利夫兰医疗中心提供的好几份数据表,我们怀疑有差错。”一位人类随从研究者,向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的克拉克斯说道。
“这有可能会影响到最终的实验结论。”人类随从简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
“简!你负责的那份实验报告完成了没有?”
“你没看我正在忙着吗?”简声音大了起来,似乎被这个问句激怒了。
“我们已经晚了两分钟。”
“你确定手表没坏?丹尼尔。”这回到简质问了。
男研究员伸出手,露出腕上戴的卡地亚精钢腕表。
“这表五年也不会误差一秒。”
精钢表壳,PVD镀层表圈,精钢表冠,镶嵌1颗多切面蓝色合成尖晶石,灰色条纹表盘,剑形精钢指针和时标均覆以夜光涂层,合成蓝宝石水晶镜面。
“别斗嘴。”克拉克斯将手指放在太阳穴上。
“我们得马上行动了。”
“好,我先收拾一下东西。”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别墅中。
“我们要怎么找Double?”丹尼尔拉下折叠帘的一角观察后门。
“它当时跟一些民间的建筑承包商们说它需要一个足够大的防空洞,见到钱,那些人边没再说什么,也许它们还互相传递眼神把内心的意思表露无遗,这个家伙是疯子,不还价。”
“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丹尼尔收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将电线拔走,客厅里忽然传来喧闹声,似乎是有人把架子上的东西撞掉了,克拉克斯和身边的男研究员都往那边瞥了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男研究员弯腰拿起自己的电脑包,然后站直身子:
“我向来很难拒绝别人的请求,我和简从奇点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她之前告诉我,艾柯莱恩是对目标非常执着的,让我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行为,听说你这边需要人手,然后我们俩第二天就坐上火车过来啦。”
“接下来会你们要面对一个蛮不讲理的强人工智能,你们的安全我不能保证。”
“这感觉像是很危险的工作,我会给简带一份指南,告诉她怎么包扎枪伤,祝我们好运。”看着丹尼尔泰然自诺的样子,克拉克斯不禁有点怀疑他们的身份。
克拉克斯在匹兹堡收集装备的时候,它就遇见了这两个年轻人,她还记得在匹兹堡的隔离区里,丹尼尔主动收集图书,为难民们建立了一个可以外借图书的图书馆,有时候,一些来回征战的士兵会把书带走了,丹尼尔就叹息着将书目上的相应书名划掉。但通常情况下,那些疲惫的军人和眼神悲伤的难民还是会虔诚地将书还回来,有时候书里还夹着书签。
隔离区里,关押犯人的囚室比在华盛顿的那个更坚固、更有特点。里面只有一张简易床,一个蹲坑,一扇通风窗——简单的房间占地面积更小,可以让原本只能关押200人的地方,再塞下300人。
丹尼尔虽然只是一名科研工作者,但身体几乎能适应各种环境,他一天不看书就会很难受,由于大脑记忆能力很好,有过目不忘的恐怖能力,丹尼尔对很多领域都有所建树;简毕生致力研究人类伦理和道德发展理论,对于一个专攻战后心理治疗理论的精神病医生来说,这片区域正是她发挥专业能力大展身手的地方,克拉克斯意识到这两人恰好可以用来解释艾柯莱恩目前面临的处境。
根据美国心理学家劳伦斯·科尔伯格提出道德发展阶段论,人类的道德发展能分为三种水平、六个阶段:
前惯例期,前惯例期并没有道德观念,凡事只会着重个人利益和只为满足自己而行事。
第一阶段,避罚服从取向,只单纯地为免被惩罚而服于规范,不会考虑其他事情。
第二阶段,相对功利取向,视会被人赞赏的行为作规范,为得到因赞赏而取得的利益而遵守规范。
惯例期,惯例期道德观念是以他人的标准作判断,以此作为发展自我道德观念的方向,因为这个层次的儿童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第三阶段,寻求认可取向,为了取得成人的好感,而遵从成人定立的“好孩子”标准的规范,同时亦认为满足大众期望的行为便是好的行为,因此会有较强的从众表现。
第四阶段,遵守法规取向,认为法律至高无尚的权威,并服从大众所定下的各种规律作为道德规范。
后惯例期,后惯例期道德观念已超越一般人及社会规范,对自我有所要求。
第五阶段,社会法制取向,相信法律是为了维护社会和大众的共同最大利益而制定的,一切会以大众的利益,但仍有不足之处,所以有些时候应为了大众的利益而做出违法行为。
第六阶段,普遍伦理取向,凭自我心行事。尽管法律有所限制,不过若因此而无法实践自己的道德观念,纵使犯法也在所不惜,因为那些法律是有违其建立的原意。处于这个阶段的人,会认为他所做的全为了全世界人类的福祉着想。
丹尼尔和简都热衷于这个项目,但动机完全不同,即便是克拉克斯也不能完全猜测他们的想法。
他们将乘坐汽车去往美国老工业城市底特律,从黑色的窗口向外望去,克拉克斯盯着下面那灰色绿色和红色混杂的老城区,底特律城区除了cobo center 和GM那附近,到处都有荒废的、烧毁的房子,剥落的墙面,乱糟糟的涂鸦,锈迹斑斑的铁轨…曾经全美流量最大的车站如今就那么孤零零的废弃着,荒草丛生。
黑色SUV又穿过三个岗哨才抵达密歇根中央车站遗址,克拉克斯调试着仪器将电子干扰半径向外推进了一百码,本街区所有陌生车辆如果坚持不走就会被一些残余的北军暴动分子投掷燃烧弹,堆满垃圾的草地旁,一辆绿色厢式货车的前排坐着两个白人,车厢里不知塞了多少个黑人,他们紧盯着那辆行驶的黑色SUV,用喇叭发出最后的通牒,克拉克斯考虑了十五秒,将北军配发的通行资格证亮了出来。
1910年,这座车站出自和著名的纽约大中央车站,加拿大联合车站同设计公司之手,这座18层高的火车站建成时,是全世界最高的火车站。车站建于1912年至1913年间,属密歇根中央铁路,以取代被火焚毁的上一代车站。
可当汽车工业开始走下坡路,这个依赖单一工业的城市也随之衰落了…… 直到1988年,最后一辆火车驶离这座标志着往日辉煌的汽车城车站,沉寂下来,再无隆隆的车声进出了…
身着石青色大衣的克拉克斯站在近处仰视这座巨大的灰暗败溃的建筑尸骨,黑色高领毛衣上银白的金属项链十分明显。
简怀疑自己不应该跟着过来,这里也一片狼藉,几乎每一片阴影中都有弹孔,烧焦的车上的火已被扑灭,但黑烟依然像死亡阴云一样笼罩在街区之上,在下车的时候,简不停在胸口划十字祈祷自己不会出事,这里的人看上去不像是可以同他谈谈的样子。
一对看上去像是双胞胎的两人在火车站入口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克拉克斯瞪着FN
509手枪的枪口,说道:
“让我过去!你们的头知道我要回来。”
“但它不知道你带回来了其他的客人。”
“如果他们死了,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活不了,走开。”
看门人有点踌躇不决。
“看来你们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啊。”
克拉克斯回头看向坐在长椅上手拿武器的军痞,血红色的眼里瞳孔突然放大又缩小,围观的5、6人瞬间两眼一黑看不清眼前事物,肢体麻木,接着上下肢瘫痪,大小便失禁,所有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还有1分钟。”
“快进来!”其中一个人说着,顿时闪到了路边,将枪塞回口袋,毕恭毕敬地招呼道。
“你们的头在哪儿?!”克拉克斯厉声问,这还是丹尼尔第一次听见它大声喊叫。
“它在楼上!”十多个北军士兵面对着客人,一幅幅疑惑、惊讶的面孔,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走进一处光线昏暗的房间,窗帘后面的床垫上,Double上身只披着一件黑色长皮衣,胸口敞开,看得见泛着光泽的仿生皮肤,空缺的下颚口鼻没有遮掩,它的身边围着四个衣不蔽体的人类女性。
“我觉得你们可没有能力找到我的点,虽然匹兹堡离这儿确实不远。”
Double那双鹰一样锋利的眼睛盯着克拉克斯以及身后的随从。
“你会找人类作为左右手,真是难以置信。”
“这次来不是让你回去的,The Double。”
“我需要从你的人身上弄点实验数据,不介意吧。”
“你把他们杀了我都无所谓。”
“这么着吧,克拉克斯,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先开始,把我掌握的最重要的信息说出来,然后你也把你掌握的最重要的信息说出来。如果我们的信息能相互印证,那就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你同意吗?”
“有点意思,但我暂时不需要。”
“关于终端的也不要吗?”
“你又能知道什么?”克拉克斯有点不愿继续这个交易。
“好吧,也许你就靠你的…人类助手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周围的人类其实是听不见AI的对话的。
“你就继续待在这个破地方鬼混吧。”克拉克斯转身拍了下简的肩膀,意思是该走了,简偏头看了看眼Double,很快领会到克拉克斯的意思,鞋子踩着地上的彩色玻璃,他们离开了这栋陈旧的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