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斯和助手们下到刚才经过的密歇根中央车站门口,但那五具尸体已经不见了,现场没有留下血迹,也没有警察,在混乱的人群中,从楼里出来查看情况的北军士兵们才刚刚把因脑梗而死的尸体拽进那辆箱式货车里。克拉克斯本来打算派丹尼尔和简将这辆密封式运货小卡车开回自己的研究所去,但它还是对活体更感兴趣。
一位拿着枪的北军士兵同两个高个子拉美裔聊得火热,旁边的篮球场帐篷营地塞满了墨西哥移民,他们不怀好意地看着靠在街区门廊上的黑人黑帮,黑人用同样的凶狠目光盯着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通过堆放建筑材料的小巷和一个脏乱的后院,他们来到一处活动中心,简就激动地说起来:
“这块区域看上去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人管理了,可能会发现一些新型的传染病病原体。”
“用纳米机器人阻塞大脑后动脉或大脑前动脉,这招真是不留活路。”丹尼尔随着克拉克斯的背影上了楼,他们在楼里又遇到另外一伙人,但四处都没有看见明显的武器,大多数住在这里的是一些妥协协约的当地居民,而且6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大多数。
他们先惊恐地盯着这几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之后又戒备地往墙边上靠,低着头不愿被发现,像是在黑暗的下水道中突然开灯那些逃窜的老鼠们,一些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另外六七个留在大厅的人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台球桌上还躺着一个人,克拉克斯径直朝病人走了去,但丹尼尔和简没有陪同上前,对于脆弱的人类,他们必须警惕任何传染病或者耐药性细菌。
“情况看上去相当不妙。”克拉克斯戴上了塑胶手套,将手放在病人的额头,接着强行揭开昏迷女孩的眼皮,女孩漂亮的脸蛋几乎全毁了,额头古怪地肿胀起来,眼角膜上蒙着一层即将干涸的血,克拉克斯将她的手从毯子中拿出,给她把脉。
“应该送她去医院,脉搏太弱,血压太低。”
“医院治疗费太高了,我们可不指望能那里有人能帮我们。”
“嘿,伙计!”旁边的带着棒球帽的男子抗议道,右臂上有很多的伤疤。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拜托你救救她!如果一直待在这里,她肯定会死的。” 带有恳求的语气,那个男人神情激动起来,他来到克拉克斯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过来,把她搬到外面的车上。”克拉克斯摘下了手套,转身对男子说道。
那位男子向它道谢,见到此情此景,周围的人也对他们放下了戒心,
“不着急的话,歇一下再走吧,我去煮咖啡!”一位穿着格子衬衫的女士提议道。
“给他们准备吧,我就不用了。” 克拉克斯在在台球桌的边沿靠了几分钟,右手搭在左手上,用手掌托着颚,似乎在思考什么。
女士急匆匆走到一楼,用桌上一个老旧的咖啡壶煮了咖啡,她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回到楼上。路过的房间里鼾声如雷,丹尼尔礼貌性地接过咖啡杯,简则向女士衷心地道了谢。
“我以为你会拒绝他的请求。” 丹尼尔啜了口咖啡,又回到房间内,向台球桌边上的克拉克斯问道:
“她的脸是怎么弄伤的?”
“擦伤,钝器伤,伤口还被细菌感染了。”
简放下咖啡杯看到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正在趴墙边寻找她的拐杖,她走过去将拐杖拿到老人跟前顺便扶着老人起身,老人走到装了栅栏的窗边,望着渐渐发白的天空。
她们以相互提问,聊了10多分钟,结束对话。
“外面气温有点低,你还是回到里面坐着吧。”
“看来我们又能安全一阵子。”老人淡淡地说道,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眼镜,却发现自己没戴,其实她的眼镜很早以前就坏了,只是一直记不太清楚。
“天空上没有飞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是的。”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我的儿子就在外面的某个地方,在他回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城市的。”
“你的儿子?他是军人吗?”
“看到那栋高楼没?那里是监视本地区的警察署,我的儿子之前就在那里工作。
“希望你能早日和你的儿子相聚。”过了几分钟,简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她听到门外丹尼尔在呼唤她的名字。
“坐车走了。”
黑色的SUV驶向一栋不算宏伟的楼宇下的停车场,丹尼尔带着口罩将生病的女孩抱在怀里,在奇点大学的时候,他学过一定的解剖学,搬运病人的工作让他想起了大学的实验楼。
这里原本是RS重工的底特律分部,但自从旧强人工智能体系费西倒戈后,这里也随之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克拉克斯转身面对丹尼尔,目光从操纵板上收回,望着他的双眼:
“将她带到4楼,会有医疗AI过来接应你,一定要保证她能达到测试的条件。”
“不是要在北军的军营里采集数据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要多问。”一个念头在丹尼尔的脑海中闪过:
“她不会对耐药性细菌产生与之抗衡的抗原了吧。”
“正是如此。”克拉克斯按下向上的电梯按钮。
“毕竟我们在打一场战争,在战争中,只有适应者才能生存,一直以来瘟疫引导着人类的进化,只为了这一个目的:筛选弱者。没有最终的基因转变的话,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将不能幸存,当然对于各个地区谁都一样。”
简在一旁听着,虽然是人类,但她内心深处并无波澜,她一直都知道人工智能是这样的,以达到某种目的而动,以数据说话,现在所有一切都说得通了:
AI那勃勃野心,那绝对理性的渴望,他们用最古老的方法改变人类,让人类面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所有一切都说得通了。
简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头的任务上。
即使是这些抗体,也无法阻止被基因武器引发突变后的病毒细菌,在他们交流的此刻,说不定又一拔新的感染正在从某个中部的爆炸地点向外扩散,很快它就会顺着生物活动的轨迹散布到周围。
要不了多少天,真正的大清洗就将到来。
“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有什么要做的?显然一切情况都尽在你的掌控之中。”丹尼尔琢磨着这样做的影响。这肯定有助于终端达到目标,克拉克斯想要在寻找疗法上有所进展,而他可以借机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接连几个小时,丹尼尔都在跟简和克拉克斯一起讨论,两个学者起初一直在专注倾听,偶尔举手发问:
每次等克拉克斯说完之后,他们才会发表自己的观点。
“如果你们不再想跟我合作,也完全能理解。”克拉克斯将操纵板放到一边。
丹尼尔沉默了很久,他们在帮助人工智能,为自己的同胞们做出最可怕的暴行,他短暂思考:
“我们现在是一起工作的同伴。我们还是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寻找结论吧。”
“我…不这么觉得。”简的回答让丹尼尔非常惊讶。
“有牺牲,才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