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这个出租屋时,鼻子就被一股难闻的味道所包围,地上堆满了衣服、杂志和食品袋,床上被子和枕头散乱摆放着,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刚刚起床离开的样子。
穿着法式黑色大衣的男人一步走过面前杂乱的房间,发现还有一些奇怪的物品器具散落在桌上,看起来还有人在房里嗑了,窗台上放有一个漏了许多浇花水的花盆,还晒着一双破旧的皮鞋,一只被啃过的苹果,和一堆破碎的啤酒瓶玻璃渣子。
墙上的泛黄的墙纸和磨损的油漆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他进入了厨房,发现那里更加混乱,各种碗碟和炊具散落在灶台台面和水槽周围,还有一个堆满烟头和饭盒的垃圾桶,周围弥漫着一股霉臭味;不算长的餐桌上散落着一些外卖食品包装盒和食物残渣,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人打扫过了。
杀手伸手打开冰箱,发现也没有什么可以充饥的食品,倒还有几瓶啤酒,他拿了一瓶朝客厅走去。
空荡荡的二楼,中间人坐在床垫上,算上今天,他是第三次给伯莱塔92F手枪做清洗和上油,虽然枪型有点过时,他很中意这把生产于意大利的手枪。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普通的吊灯,薄纱灯罩已经破裂,那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台球桌上布满斑驳的污渍。
除了中间人,房间里还有另外一名看上去像是打手的人,杀手走到灯光照射的范围内,迟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他死了?”系着蓝色条纹领带的中间人问道,手下点点头,没有开口回答。
“你必须开那么多枪吗?”中间人质问着眼前的杀手。
“该杀的没杀,无关紧要的死了一堆,你是去完成任务,还是去打猎!?”
“快点儿,车准备好了,今晚就得离开,那些特警AI快过来了。”又有人从门外进入到房间里,这时房间就有点窄了。
“你看他,像一副醉酒的样子,是不是已经精神错乱了。”中间人气不打一出来,杀手用手擦了擦脸,皮手套闻着有股火药味儿,中间人意识到他们得在警察AI之前,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藏在卡车里。
“那你先去放东西,你跟他一起去,不用管我。”中间人招呼着打手,接下来房间里就只剩他和面前的男人、
漏雨的二楼房间,一串水珠开始从天花板的角落里滴落下来,落在花瓶上,弄出一种像是时钟转动的声响,窗外,一场大雨快把房屋大半块墙皮浸湿透了。
中间人抬手拿掉眼镜,他的脸似乎失衡一般,脸蛋和下颔又红又亮,鼓胀得老高,像是痛风一样,而他的眼睛看起来却四陷无神,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必须意识到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和严肃性,任务失败不仅会对我们的客户造成损失,还可能危及我们自己的安全。除此之外,我需要你认真对待每一次任务,并尽力保证任务的成功。”
“你没有杀害任务目标,这是一个严重的失误。我需要你回顾整个任务过程,找出失败的原因,确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们会帮你分析情况和制定计划,但有的时候,在面对复杂的情况下,能做出完全正确的决策是很难的,必须要保持警觉并快速反应。” 中间人冷静地说道。
“算了,我们只能另寻机会,但在这之前,你必须配合我们行动。”
“你不害怕以后吗?”他突然问向杀手道。
“以后?”杀手终于开口,但对这个唐突问题,他心中有数。
“会有负罪感,只是感觉难受罢了。”他吸了一口气。
“我们既然已经接了单,就不得不继续做下去,所以不要再来问我这些问题了。”
“是他打死了乔伊?”门外另一个男的像是对这个消息很惊讶似的。
“他是流血过多死的了。”杀手补了一句,有点避开责任的意味。
“反正都是蓄意谋杀,无所谓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避免想我们做过的事儿,这暗地弄却带不来什么好处。直到现在,你给我惹了一个这么大的摊子。”中间人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古董手枪收到皮枪套里,拍了拍裤子。
杀手一直对自己所有行为的必然后果漠不关心,反倒有种轻松的感觉,好似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在者像在观看自己主演电影,全神贯注地投入、完成,收钱,离开。
到这里,中间人不再抱有自己能改变哪怕一丁点儿当前局势的幻想,他摇了摇头,离开房间,与杀手擦肩而过。
“我控制不了他。”
门外那男的迎合着,跟在中间人身后走着,下巴上有一层层赘肉,白光白光的,他先闭嘴思考之后,待下楼时才开口道:
“你必须跟他谈谈,不能妥协,干脆威胁他。”
“跟他谈谈?”听到这番话。中间人有点乐意了,声音里满是激愤:
“谈谈根本不会让他收敛的,你看他像是好说话的人吗?”
“而且你拿什么威胁?你想让我跟他讲你不要乱杀人?说我要把他的房子拆了?”中间人厌烦地哼了声,继续说道:
“还威胁他?我可不想对他负责。”
“那我猜咱们要有麻烦了。”
那个白胖子沉默了,只能尴尬地点点头。杀手能听见门外人来人往的声音,天已晚了,出租屋里的人都准备跑路了。
他走到卫生间,里面更是脏乱不堪。洗脸池上散落着头发碎和一些残留的肥皂渣,马桶边上还有一堆纸屑和卫生巾。地上也满是水渍和污渍,这个地方再次让他感到非常不适和压抑,他快速下楼,跟着那些人离开了这个屋子,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你能再派辆车来吗?我们人多!”
“那个留守在汽车旅馆的探子会开车送我们离开。”
“那让他最好快点儿。”和往常一样,中间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别的人我可不管,我要亲自找他算账。”
外面正下着大雨,猛烈的雨滴砸打着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地上的泥坑上溅起了一片片水花,雨水打在黑色的车窗上,一滴滴水珠沿着窗缓缓流下来。
风吹得雨水打在房屋的屋顶和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不禁想起荒野上的风声。街道上的车辆不再疾驰,车速减缓,人们撑着伞匆匆赶路,没有人想在这样的天气里逗留太久。
暴雨让整个城市都变得阴暗而寂静。
在楼下等候的打手正低头拿手机观看屏幕中的实时监控,见中间人过来,他伸手打开车门,礼貌地问候说:
“晚上好,老板。”
“该死的警察在哪儿?”坐进车里安顿几秒,中间人打开车窗问道。
站在门外的打手端着手机,指着阴暗的屏幕:
“二十分钟前,他们经过了城东的监控站。”
“现在去哪了?
“还不知道,哈科尔的人没有跟上他们——”
“没有跟上?老天,哈科尔在这个地区可有二十多个人手。”中间人打断道。
“那对面有多少人?不,那些该死的铁皮盒子。”
“6车,一车12台的话,有近80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今早,长滩和圣安娜两个方向都派来了增援。”
“是不是还有该死的联邦调查局探员?”
“是的。”
“那我自己一个人去。”
“不行!只要你靠近那些地方,条子就会认出你。我们都会无法顺利离开了,你必须等我们做好准备。否则我们就不会让你一个人走。”
“我们现在面临的局面严峻。”
“警方正在缉捕我们,我们需要想办法逃脱。”
“老板,你有什么好的计划吗?”其中一个手下问道。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我们不能直接出城,那样太危险了。你先去购买假身份证件和车辆。”
“但是,老大,警方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真实身份,假身份证件可能很容易被识破。”
“这是个问题。”中间人承认道。
“但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们需要冒险一试,否则只有等待被捕。” 他闷头盯着车座,脑门上油亮亮的,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我已经联系了一个专业的假身份证制造团队,他们可以提供高质量的假证件。”
“各个组都要尽快行动,购买足够的假证件和车辆,并在几天内离开这座城市。”面前的手下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明白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必须立即行动起来,为逃脱追捕做准备。他们知道,一旦被警方抓住,他们将面临的是长时间的监禁和不可挽回的后果。
司机打开了收音机,石人摇滚音乐在空气中回荡了好几秒,狂风卷着雨丝,车窗缓缓关上。
“那再等几个小时吧。”
听着音乐,中间人绷紧的神经开始慢慢松弛,双手十指交扣自然放在腿上,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化,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在慢慢的转变,从一开始的焦虑和紧张,到现在的放松和舒畅。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着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拍。似乎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瞬间消散了,只剩下一种美好的感觉,
他不再去想今晚的结果,而是尽情享受这段美妙的时光,那些曾经让他烦躁不安的念头,在这音乐中被一点点击破,感受着心中那种平静和自信,他准备好面对一切挑战。
今晚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