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尚未散尽的焦黑海面上，人类第三联合舰队残余的二十三艘战舰正以环形防御阵型收缩。格雷森上将的指尖划过战术屏边缘凝结的盐晶，突然被声呐长刺耳的警报攥住呼吸——五十海里外，直径两公里的漩涡正将十二万吨海水扯向天空，一座梯形金属巨构体破浪而出，三百米高的装甲表面遍布海底淤泥、海面碎冰和海洋垃圾。
“接触确认！T-09级威胁目标！”雷达官的声带因过度紧绷而嘶哑：
“复合材质回波特征…上帝啊，它的RCS值超过福特级四倍！”
“那是AI的战争机器——‘墙’！”
“墙”的外形如同一道巨大的金属屏障，高度超过三百米，宽度足以覆盖数艘战舰。它的外壳由一种未知的合金制成，坚硬无比，普通的炮弹和导弹根本无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害。更可怕的是，“墙”配备了巨型激光炮、十六组激光近防系统和防空导弹系统，仿佛一座移动的死亡堡垒。其底部十二个波浪形鳍状结构正在搅动海水，形成直径两公里的漩涡防御圈。
“报告！发现未知巨型目标，正在向我方舰队靠近！”雷达操作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格雷森上将迅速走到战术屏幕前，眉头紧锁。“放大图像！”他命令道。
在“北冰洋”号的LRAS-100光电追踪镜头里，“墙”的轮廓逐渐清晰，机器底部平衡鳍搅动海水，每个波浪形鳍片都布满蜂巢状泄压孔。当十六组激光近防系统从装甲缝隙中探出时，佐藤良子军士长想起家乡火山喷发的熔岩管——那些六边形凸起结构此刻正泛起能量过载的暗红。
“这是什么鬼东西？”参谋长约翰·卡特语气中充满了震惊。
“看来它们不想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格雷森沉声说道。
“全舰队执行COMBATSS-21作战系统联协！”希伯中将拍碎指挥台的安全玻璃罩，她看见战术屏上代表“墙”的红色轮廓正在展开导弹垂直发射单元，96个发射口如同巨鲨张开的鳃裂。
“所有单位，立即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格雷森迅速下达命令。
然而“墙”的防御能力远超预期，当火力支援群的导弹和炮弹击中它的外壳时，只激起了一片烟球和火花，却未能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报告！敌方目标防御力极强，常规武器无效！”火力支援群的指挥官汇报道，声音中带着焦急。
“尝试攻击它的激光炮和导弹发射口！”格雷森果断下令：
“集中火力，打它的弱点！”
在舰队第一轮攻击后，“墙”表面的金属开始向内凹陷，产生一个直径30米的巨洞，洞穴表面开始高速旋转，蓝色的微光亮起，一道刺眼的蓝色光束划破天空，直接命中一艘距离12海里的“大分水岭”级护卫舰。护卫舰的装甲在激光的高温下瞬间融化，舰体被贯穿，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护卫舰‘洛基’号被击沉！”通讯器中传来急促的声音。
格雷森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对付“墙”的方法，整个舰队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让所有战机立即起飞，攻击目标！战列舰准备电磁炮齐射！我们必须找到它的弱点！”
战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数十架战斗机从“北冰洋”号航母上起飞，朝着“墙”的方向疾驰而去，F-45“黑桃”攻击中队中队长沃克少校咬住氧气面罩，他的头盔显示器正闪烁着红色“超音速突防”提示。透过座舱盖望去，“墙”的战争机器正从徐徐升起的黑烟中显形。
沃克的视网膜倒映着平视显示器上瀑布般下泄的威胁告警。当座机突破8马赫时，他听见机体蒙皮在激波中发出的哀鸣：
“黑桃中队，执行高速掠袭剖面！阿尔法导弹采用B模式装药！”
二十四枚AGM-345高超音速导弹的冲压发动机在云端点火，这些智能弹药在末端机动中会分裂出七十二个诱饵弹头，“墙”采用激光发射器拦截，光束将夜空切割成破碎的蓝色蛛网。
“黑桃中队注意，执行Alpha Strike战术！”沃克推动节流阀，感受到第五代变循环发动机带来的9G过载：
“火控雷达锁定A1至A6散热格栅，阿尔法导弹双发齐射后立即进行桶滚规避！”
十二架F-45同时展开机翼武器挂架，24枚AGM-345阿尔法高超音速反舰导弹的冲压发动机在五千米高空点火。沃克看着平视显示器上代表导弹的绿色轨迹线刺入黑烟，这些速度超过8马赫的智能武器正在执行蛇形末端机动——每0.3秒随机变换三次飞行剖面，让“墙”的激光拦截系统计算过载。
第三舰队旗舰“北冰洋”号航母舰桥上，希伯中将的瞳孔倒映着战术态势图：
“启动协同交战能力（CEC），把‘星座’级驱逐舰的SPY-8雷达数据链接入火控系统！”希伯拍下全舰战斗警报，他身后的电子战军官正在释放Mk-234 Nulka诱饵弹——六公里外，两枚突破防线的AI导弹被铝箔云诱爆，冲击波让十二万吨的航母微微震颤。
突然，作战信息中心（CIC）传来急讯：
“阿尔法导弹命中！重复，A3、A5散热格栅出现结构破损！”格雷森扑向舷窗，看见黑烟中迸发的橙红色火球正在侵蚀“墙”的外部装甲，暴露出的蜂巢状内层装甲在高温中泛起暗红。
“电磁炮充能达到临界值！”
“北极”号战列舰率先一轮齐射，三发超高速动能弹丸在0.3秒内连续命中A7散热格栅。格雷森看到护盾被轰开的瞬间，水下的“弗吉尼亚”级潜艇发射的MK-48 ADCAP鱼雷群正以蛇形轨迹突入漩涡防御圈。当鱼雷战斗部的CL-23超燃剂引燃冷却管道时，产生的蓝白光球将整片海域照成X光底片般的诡异透亮，“墙”的冷却系统像被戳破的蜂巢般喷溅出液态氮。
“不列颠”号的反击精准命中“墙”左舷的激光炮台，30毫米贫铀弹在装甲表面熔出熔岩般的溪流。但就在船员准备重新装填时，“墙”的主反应堆突然发出亮白色辉光——这是能量过载的前兆。
格雷森的耳麦里传来“不列颠”号舰长的嘶吼：
“全舰紧急规避……”话音未落，直径两米的激光束已洞穿舰桥。在0.1秒的延迟后，整艘战列舰的电磁装甲开始连锁爆炸，从舰首到船尾依次炸开橙红色的火球，就像被点燃导火索的巨型烟花。
“右舷弹药库殉爆！”观察员的尖叫被声浪淹没。格雷森死死抓住栏杆，目睹这艘排水量八万吨的巨舰在三十秒内被拦腰截断。断裂处的钢材在高温下融化成金色瀑布，将周围海域染成诡异的琥珀色。当舰尾沉入海底时，大量气泡裹挟着燃油和人体残肢冲出海面，在月光下形成血红色的泡沫漩涡。
“报告！”通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列颠号……沉没了。”格雷森盯着雷达屏幕上逐渐消失的光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墙”重新充能的嗡鸣声中，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命令：
“所有单位，准备第二轮饱和攻击。”
摩尔曼斯克港口上，突击队员们看到六十道巡航导弹尾迹刺破黑烟，这些配备双模（红外/合成孔径雷达）导引头的智能武器正进行“蜂群突防”。当第一枚“战斧”击中裸露的反应堆舱时，直径五百米的核爆光球将“墙”拦腰截断。被拦腰截断的“墙”上半部仍在下坠过程中发射激光，赤红的光束如同垂死巨兽的神经脉冲，将一艘扫雷舰“索尔湾”号的复合装甲熔解成钢水瀑布。
当代表T-09的红点最终从战术屏消失时，格雷森上将扶住剧烈晃动的指挥台，透过防弹玻璃看到那些飘落的金属残骸，他发现自己的手掌正不受控地颤抖，射线将海面汽化出两公里长的沸腾通道，直到残骸沉入三百米深的海沟。他忽然注意到，被炸开的墙的残骸中渗出某种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那是纳米级碳纤维烟雾！”技术官艾琳的声音在警报声中格外尖锐，“所有光学设备正在失效！”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警告，整座“墙”的轮廓突然被翻涌的黑烟吞没。此刻它们正以台风般的速度扩散，将正午的天光蚕食殆尽。舰队通讯频道里顿时炸开杂音，格雷森看到战术屏幕上代表友军的绿色光点接连熄灭。
“切换量子通讯频段！”约翰·卡特扯开领口吼道，他背后全息投影的作战沙盘正被黑烟模拟数据不断侵蚀：
“见鬼，这些纳米云在主动吞噬电磁波！”
当黑雾中亮起数百个猩红光点时，格雷森终于明白那骇人的巨浪从何而来——“墙”正在展开第二形态。覆盖着鳞状装甲的机械触须刺破海面，每条触须末端都旋转着四联装相位切割器。这些直径超过潜艇的金属巨蟒搅动着海水，将两艘来不及规避的巡逻舰卷入螺旋桨形成的死亡漩涡。
“让驱逐舰投掷深潜炸弹！”格雷森的吼声被金属扭曲的尖啸淹没。声呐屏上，代表触须的红线正在增殖，至少有十二条机械触须在水下蔓延：
格雷森抓住剧烈倾斜的栏杆，看见四百米外的“神盾”级电子战舰“雷霆”号正被三条触须缠绕举起。相位切割器切入舰桥的瞬间，钛合金装甲像融化的黄油般绽开，八层钛合金防护如同热刀下的蜡像般坍缩，飞溅的等离子火花在黑雾中划出妖异的紫色轨迹。
“黑烟粒子浓度正在波动！”全息投影突然发出刺耳蜂鸣，艾琳颤抖的指尖放大画面，六边形蜂巢结构在基座处规律脉动，每次收缩都在海面激起环状冲击波。”
散热频率0.73秒，误差±0.02… 长官！黑烟浓度在坐标347区域出现衰减！”
“这些可能是散热装置，脉冲间隔0.73秒——”
“所有还能升空的战机听令！”格雷森扯过通讯器，他的倒影在防弹玻璃上被远处爆炸染成血红，“携带电磁脉冲弹朝坐标347俯冲，给我卡住那个脉冲间隙！”
十二架F-35C从“北风”级特种作战舰“枫叶”号甲板垂直升空，矢量喷口在黑烟中划出蓝白色轨迹。机群以菱形编队切入战场，当领航机突破电离层衰减区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地狱般的景象——黑雾深处，那团暗黑色结构体表面，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机械臂正在收集战场残骸，“墙”的本体正在利用溅落四周的残骸组装新的装甲，覆盖在受损区域。
“这里是海鹰Ace，确认目视到再生矩阵！”中队长的战术频道突然爆音：
“目标正在吸收战机残骸——”话音未落，机械臂将坠落的战机残骸卷进重组矩阵，当烟幕消散时，那堆废铁已重组成护甲，覆盖在“墙”的受损部位。巡洋舰“巴特尔”号的CIWS系统射出每秒2000发的贫铀弹，在“墙”表面激起连绵的火花，却未能穿透再生装甲。
格雷森抹去额头的血迹，不知何时指挥塔的氧气管道已经破裂，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艰难地调整呼吸，对着通讯器大声说道：
“让黑桃中队掩护潜艇，艾琳！把你计算出的脉冲间隙参数同步给——”
警报声突然撕裂通讯。在战场前线，“墙”的六边形核心区迸发出持续0.3秒的伽马射线暴，三架俯冲的F-35C在射线中解体成等离子体。第四架战机的电磁脉冲弹抓住0.73秒的系统间隙，精准命中散热孔。整座结构体首次发出金属扭曲的尖啸，核心区出现肉眼可见的震颤，部分机械臂脱离主体坠入海中。
就在此时，特种作战舰“北风”号的指挥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们可以尝试从水下攻击它的底部！它的底部防御可能较弱！”
格雷森迅速权衡利弊，随即下令：
“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立即攻击‘墙’的底部！”
几分钟后，核潜艇“弗吉尼亚”号调转攻击方向，先悄然潜入深海，朝着“墙”的底部逼近。它的鱼雷已经锁定目标，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声呐接触！”弗吉尼亚级核潜艇“俄克拉荷马”号的战术官突然提高声调：
“目标底部出现周期性震动——推测为动力系统散热口！”艇长麦考伊中校立即将战术板转向格雷森：
“建议使
Mk-48 ADCAP鱼雷的超空泡模式攻击底部弱点。”
格雷森的全息投影手套在指挥台划出三道红线：
“三艇协同攻击，保持 120 度扇面。”他的瞳孔倒映着“墙”底部旋转的散热叶轮，那些直径十五米的涡轮正将海水抽入核心区。
“俄克拉荷马”号率先下潜至500米深度，七枚Mk-48鱼雷以120节速度脱离发射管。当第一枚鱼雷的超空泡发生器启动时，海面突然炸开直径三十米的气泡柱。“墙”的声呐阵列立即转向声源，十二道激光束在海水中划出蓝色轨迹。
“规避机动！”麦考伊猛推操纵杆，核潜艇在鱼雷发射后的反冲力下急剧侧倾。激光束擦着艇首划过，将表层海水瞬间煮沸。第二波鱼雷群在AI引导下分裂成两队，三枚继续直线攻击，四枚转向佯攻。
“命中！”声呐兵突然大喊。格雷森看到战术屏上，“墙”的底部装甲出现直径二十米的凹陷区，海水正以每秒三百吨的速度涌入核心舱。但就在此时，“墙”的应急系统启动，机械臂将大量残骸推入缺口，在三十秒内完成临时密封。
“报告！敌方目标底部受损，行动受限！”通讯器中传来兴奋的声音。
“再来一轮！”格雷森的指节叩击着战术板：
“所有潜艇上浮至300米，下一次要彻底撕开它的散热系统！”
“核鱼雷装填需要多久？”
“还需要四分钟！”武器官的声音混着金属变形的吱呀声传来，某条触须正在撞击的左舷。
火力支援群的导弹和炮弹组成的第三轮攻击如雨点般倾泻而下，精准地命中“墙”的底部。终于，在猛烈的炮火下，“墙”的外壳彻底破裂，内部的机械结构暴露在外。
“就是现在！”格雷森看着战术屏幕上突然清晰的鱼雷轨迹，“全舰队集火那个过载点！”
搭载战术核弹头的鱼雷在接触瞬间引发了一场剧烈的水下爆炸。核爆的冲击波瞬间撕裂了“墙”的外壳，高温和高压在瞬间将周围的海水汽化，形成一个巨大的空腔。当冲击波逐渐扩散时，“墙”的上半截躯体在核爆的威力下被彻底摧毁，化为无数碎片四散飘落。下半截虽然仍在疯狂再生，但已经无法再维持其完整的结构。数万条机械臂像濒死的蜘蛛腿般抽搐着插入海底，掀起百米高的海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