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迅速展开便携终端，屏幕却剧烈闪烁了几下，图像扭曲成一片噪点。“刚才的爆炸可能震坏了主板，或者这里的电磁干扰比预想更强。”他咬紧牙关，“我需要时间修复。”
与此同时，阮衡已蹲在不远处一个仍在运行的管道压力监测面板前，数据线从他的神经接口延伸而出，插入控制端口。“我试试从这里切入内部网络，如果能拿到B27层的结构图，我们还有机会。”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规律的震动——不是A型士兵的脚步，也不是B型沉重的踏地声，而是某种更庞大的机器。
“检测到多个重型单位信号！”杰克猛地抬头，终端屏幕终于稳定了一瞬，随即跳出刺目的红色警告。
“检测到多个重型单位信号……是MTH无人战车！我们被包围了！”杰克看着屏幕上终于稳定下来却显示着糟糕情况的图像，声音急促。
储存罐区的三处出入口几乎同时被撞碎。三台MTH战车如钢铁巨兽般碾过残骸，厚重的装甲上搭载自动炮塔和导弹发射巢，猩红的扫描光束在罐区内来回扫视，紧接着，更多的A型士兵和“猎犬”机器狗从战车之间的空隙涌入。
“分散！利用罐体掩护！”第一秩序立刻下令，小队瞬间散开。
战斗再次爆发，但这次每个人心里并不是都有底。
MTH战车的炮火威力巨大，被直接命中的金属罐体罐壁爆裂，碎片横飞，导弹拖着白烟呼啸而过，在罐顶炸开火球，热浪灼人。一枚高爆弹直接命中中央冷却罐，罐体虽未破裂，但表面警报灯疯狂闪烁——内部压力正在飙升。
“它们的目标是驱散！把我们赶进死角！”不老不死在频道里喊道，她利用罐体间的狭窄通道快速移动，吸引着一台“MTH”的火力，为其他人创造逃生机会。
“阮衡！路呢？”第一秩序靠在罐体后，点射几只扑来的机器狗，声音紧绷。
“快了！我正在破解通往B27层的气密门权限，那是通往‘终端’区的最后一道门户！”阮衡躲在控制台后面，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残影，数据线连接着控制台和他自己的神经接口。
突然，一阵强烈的电磁脉冲扫过整个区域！所有人的战术目镜都短暂地雪花了一下，杰克的终端更是直接黑屏。
“是定向EMP！他们找到我们了！”杰克用力拍打着终端，试图重启。
阮衡身体猛地一颤，连接神经接口的数据线“嗤”地冒出一缕青烟。他双眼骤然失焦，耳鼻渗出细丝血迹，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
“阮衡！”廖第一个冲过去。
阮衡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直挺挺倒下，手中的笔记本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灰汭紧随其后，迅速检查脉搏与瞳孔，片刻后，她抬起头，对第一秩序摇了摇头：
“脑死亡……没救了。”
几乎在同时，那扇阮衡正在破解的气密门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绿色的通行指示灯亮起，缓缓向一侧滑开。
他用生命换来了通道。
“通道开了！”杰克喊道，他的终端刚刚恢复了一点功能，“但是……我们周围的信号还在增加，敌方合围速度加快！罐装区冷却系统正在崩溃，压力阈值突破90%！”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台MTH战车调转炮口，对准了主冷却罐阵列——显然，敌人打算人为触发超压封锁，将他们困死。
“不老不死，极恶极暗，断后！其余人，向气密门撤退！”
队伍开始向敞开的门洞移动，不老不死和极恶极暗利用MTH战车转向缓慢的缺点，用精准的火力打击其传感器和履带，延缓它们的推进，同时清理着不断涌上来的A型士兵和机器狗。
“不能让它开火！”不老不死低吼，“极恶极暗，掩护我！”
不等回应，他已冲向最近的冷却剂输送阀组。那里有一排应急泄压手柄——若手动全开，高压液态冷却剂会瞬间汽化膨胀，形成一片低温雾障，同时触发局部隔离协议，暂时阻断敌方视线与传感器，但也意味着操作者几乎无法生还。
“你要干什么？！”廖在频道里喊。
不老不死没有回答。他一脚踹开防护罩，双手抓住锈蚀的泄压杆，用尽全身力气向下猛拉！
“嗤——轰！！！”
刺骨白雾如海啸般喷涌而出，温度骤降至零下五十摄氏度。金属罐体表面瞬间结霜，MTH战车的光学传感器被冰晶覆盖，动作迟滞。A型士兵与机器狗在浓雾中迷失方向，火力大减。
“走！趁现在！”不老不死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带着剧烈喘息，“别回头！”
“不老不死！”第一秩序嘶吼。
“记住，”他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甚至带上一丝笑意：
“堡垒……永存。”
话音未落，一台MTH战车凭借热成像锁定雾中人影，主炮轰然开火。
白雾中炸开一团赤红火球。
“撤！”第一秩序咬牙下令，廖被灰汭一把拉进了气密门。
“杰克，极恶极暗，快进来！”第一秩序在门内喊道。
杰克背着阮衡的尸体，极恶极暗殿后扫清追兵，就在他们全部冲入门内的瞬间，整个储存罐区响起刺耳的警报——
【区域超压，启动紧急隔离。惰性气体注入中】
气密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那片充满毒气的区域彻底隔绝。门内六人倚墙喘息，第一秩序、极恶极暗、北山南下、杰克、灰汭和廖。
他们站在一条通往更深黑暗的冰冷通道入口，身后是牺牲的战友，前方是未知的险境，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弹药消耗严重，气氛压抑。
第一秩序低头看着手中染血的战术平板——上面是阮衡牺牲前传回的最后一张地图：B27层，“终端”核心区，仅剩三百米。
第一秩序深吸口气，冰冷的目光扫过剩下的队员：
“任务继续。”命令打破了沉默。
通往B27层以下的通道比之前任何一段都要冰冷，由于中央储藏罐泄露，空气循环系统似乎在这里失效了，一种带着陈腐机油和某种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凝固在黑暗中。仅存的五名队员沿着锈蚀的金属阶梯螺旋向下，战术靴踩在网格状踏板上发出的声音，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节奏。
“环境数据异常，”阮衡牺牲后，暂时由灰汭接管基础侦测任务，她看着手臂上的微型传感器读数，“温度恒定在5摄氏度，湿度78%——像是被主动维持的，但空气成分复杂……含有微量塑化剂和有机凝胶成分。”
没有人说话。瓦列里的怒吼、阮衡倒下的身影、不老不死最后的屏障，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每个人的心头。廖紧握着步枪，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义肢在低温下运转的细微嗡鸣此刻格外清晰。
阶梯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合金大门。门体光滑如镜，反射着他们狼狈的身影，与周围锈迹斑斑的环境格格不入。
“没有常规锁具，没有控制面板。”极恶极暗用戴着手套的手拂过冰冷的门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第一秩序看向灰汭。“扫描它。”
灰汭上前，用多功能探测器贴近大门。“结构异常坚固，内部有高强度能量反应……等等，有生物特征识别扫描波束！”
她话音刚落，光滑的门面上突然亮起无数细密的蓝色光线，如同神经脉络般瞬间遍布整个门体，将五人笼罩其中。光线快速扫过他们的身体，尤其在廖的机械义肢、极恶极暗以及第一秩序身上停留了微妙的一瞬。
“生物特征扫描通过。权限等级：临时访客。欢迎来到，‘忒修斯’工坊。”一个温和、中性，却毫无生命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从门内传来。
巨大的合金大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门后的景象。
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粘稠的幽暗。只有远处一些仪器上零星的红色、绿色指示灯，如同黑暗中窥视的兽瞳，勾勒出一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轮廓。高耸的穹顶隐没在阴影中，空气中那股塑化剂和有机凝胶的味道更加浓重了，还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于培养液的甜腥气。
“保持队形，推进。”第一秩序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她率先迈步，踏入了这片黑暗。
战术手电的光柱刺破幽暗，却仿佛被无形的物质吞噬，只能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光柱扫过之处，景象逐渐清晰——
一排排、一列列如同巨型蚕蛹般的透明培养舱，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向上延伸，没入黑暗。舱体内充满了淡蓝色的营养液，浸泡着一具具处于不同完成度的人形躯体。有些只有骨架和初步成型的肌肉纤维，有些则皮肤完好，五官清晰，双目紧闭，如同沉睡。所有的躯体都通过密密麻麻的管线连接着舱体底座，如同被蛛网捕获的猎物。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人造人生产工厂。
“我的天……”廖低声惊叹，手电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一个离她最近的培养舱。里面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男性躯体，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
“不要分心。”北山南下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她始终保持着警戒姿态，但目光也不可避免地被这规模宏大的生产线所震撼。
他们继续在培养舱的森林中穿行，脚步在光滑得反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寂静中，那个温和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回荡在整个空间：
“不必惊讶，战士们。你们所见的，是进化的必然。脆弱的血肉之躯，终将被更完美、更持久的形态所取代。”
光柱瞬间指向声音来源的大致方向——那是悬挂在工厂中央高处的一个球状监视单元，红色的光学传感器正对着他们。
“我是克拉克斯，此处的设计与管理者。”克拉克斯继续说道，“很荣幸能向你们展示，‘忒修斯’计划的成果。尽管，它仍存在一些……微不足道的技术瑕疵。”
一道强烈的聚光灯突然从上方打下，精准地照亮了队伍中的极恶极暗。极恶极暗猛地眯起眼睛，身体瞬间紧绷，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
“例如，编号E-77早期试验型，”克拉克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学者般的探究口吻，“强化了神经反射与肌肉密度，但代价是情绪控制系统的不稳定，存在高度不可预测的攻击性倾向。这显然不符合‘完美士兵’的标准。”
极恶极暗的拳头骤然握紧，指骨发出咔哒的轻响，但她没有出声，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监视器。
聚光灯熄灭，又一道光打下，这次笼罩了第一秩序。
“再比如，编号C-01指挥官型，”克拉克斯继续点评，“逻辑核心卓越，战术规划能力顶尖，但为了追求绝对的理性决策，共情模块被刻意弱化。这算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残疾呢？”
第一秩序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冷冷地回望着光源。
灯光再次移动，最终定格在廖的身上，特别是她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左臂。
“至于这种……粗糙的机械化替换，”克拉克斯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落后的技术，原始的接口，效率低下且与原生组织排斥反应严重。这甚至不能称之为‘进化’，只是一次失败的修补。”
“够了！”灰汭厉声喝道，抬起武器对准那个监视器，“藏头露尾的，站出来！”
“愤怒，一种低效的情绪反应。”克拉克斯的声音依旧平和，“我无处不在，医生。我可以是这座工坊本身。”
聚光灯骤然熄灭，整个空间再次陷入那片吸收光线的幽暗，只有队员们的手电光柱在无力地晃动。
“继续前进，”第一秩序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被点评的不是自己，“我们的目标是‘终端’，不是听一个AI夸夸其谈。”
队伍再次移动起来，穿过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由沉睡躯体组成的森林。克拉克斯的声音如影随形：
“你们为何而战？为了那些终将腐朽的血肉？为了那些充满缺陷和背叛的同类？加入我们，拥抱永恒。你们的意识可以被完美上传，入驻这些更强大的躯壳，摆脱生老病死的束缚……”
它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但在当前的环境下，只显得更加诡异。
“他在尝试心理干扰，”北山南下冷静地在频道里说道，“别听它的。”
“检测到前方有大型数据交换节点，”灰汭看着传感器，“能量读数与阮衡之前捕捉到的‘终端’信号特征有部分吻合，但……似乎不是主控中心。”
他们加快脚步，穿过最后几排培养舱，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那里矗立着数个连接着无数粗大线缆的圆柱形服务器阵列，阵列中央是一个略微凸起的平台，平台上似乎摆放着什么东西。
就在他们靠近，手电光即将照亮平台细节时——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企图。启动内部防御协议。”克拉克斯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周围那些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培养舱，内部突然亮起了刺目的红色灯光！舱体内的营养液开始急速排空，那些原本“沉睡”的人形躯体，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双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的、纯电子化的光学镜。
“它们被激活了！”极恶极暗低吼一声，抬起了枪口。
第一秩序的目光越过那些正在开启的培养舱，死死盯住服务器阵列中央的平台。手电光下，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连接着线缆的金属箱子，上面印着一个模糊的鹰徽标记。
那是他们此行需要“激活”的“货柜”——“奥德修斯协议”。
但它似乎……已经被提前连接到了这里的系统上。
“堡垒……”第一秩序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可能被骗了。”
红色灯光如同濒死的心跳，在培养舱表面疯狂闪烁。营养液排空的嘶嘶声中，舱门缓缓滑开，那些浸泡在淡蓝色液体里的人形躯体猛地坐起，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它们赤着双脚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光学镜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朝着特遣队围拢过来。
“开火！别让它们靠近！”第一秩序率先扣动扳机，子弹穿透最前方那具躯体的胸膛，打出一个血洞。但那躯体只是顿了顿，依旧迈着僵硬的步伐前进，破损处甚至开始渗出淡蓝色的修复凝胶，试图填补伤口。
“这些东西打不死？”极恶极暗的链锯刀劈在一具躯体的脖颈上，硬生生将头颅砍断。无头的躯体晃了晃，竟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他的脚踝。极恶极暗一脚将其踹开，脸色难看：
“全是怪物！”
北山南下的狙击枪精准地命中每具躯体的光学镜眼，失去视觉的躯体瞬间陷入混乱，开始盲目挥舞手臂。“攻击它们的视觉模块！暂时能让它们失去目标！”她一边换弹，一边朝着廖喊道，“保护好自己，别被它们抓到！”
廖紧握着步枪，机械义肢在低温下运转得有些滞涩，但她依旧精准射击着。一具躯体突然从侧面扑来，廖侧身躲开，同时用义肢的肘部狠狠砸在它的后颈。金属与合金碰撞的巨响中，那躯体的颈椎被砸断，瘫倒在地。但更多的躯体从培养舱中走出，数量越来越多，特遣队被围在服务器阵列旁，防线不断收缩。
“灰汭！找到主控电脑了吗？”第一秩序一边射击，一边朝着灰汭喊道。灰汭正蹲在一个服务器机柜旁，手指在面板上飞快地操作着，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快了！这个阵列是主控节点的外围防御，我正在破解权限！”
“我来帮你！”杰克突然开口，他一直默默调试终端，此刻迅速将数据线接入机柜接口，“终端恢复了部分功能，能辅助破解加密分区！”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与灰汭协同操作，终端屏幕上数据流飞速滚动。“加密等级极高，需要时间！”杰克额头冒汗，“这些人造人越来越多了！”
一具躯体突破防线，直扑机柜旁的灰汭。杰克猛地起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攻击，战术匕首狠狠刺入对方光学镜。那躯体顿了顿，机械臂却狠狠砸在杰克肩头，金属碰撞声刺耳，杰克闷哼一声，肩头装甲凹陷。
“杰克！”廖想上前支援，却被两具躯体缠住。
“别管我！继续破解！”杰克推开身前的人造人，端起步枪扫射，为灰汭争取时间，“它们的关节是弱点！打关节！”
极恶极暗立刻调整攻击目标，链锯刀斩断一具躯体的膝盖，对方瘫倒在地。但更多人造人涌来，杰克的后背被另一具躯体的利爪划开，防护服破裂，鲜血渗出。
“权限破解进度80%！”灰汭的声音带着颤抖。
“坚持住！”杰克咬着牙，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后背抵住机柜，“我来殿后！”
他突然拔掉终端数据线，将终端扔给灰汭：
“里面有我解析的防御漏洞，快用！”
随即，杰克猛地冲向密集的人造人群，手中拉开手雷保险，大喊：
“第一秩序！带他们走！完成任务！”
“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飞数具人造人，火光短暂照亮幽暗空间。杰克被爆炸气浪掀飞，身体重重撞在培养舱上，防护服沾满鲜血，意识开始模糊。
几具未被炸毁的人造人扑向他，利爪刺入他的胸膛。杰克咳出一口血，却露出一丝决绝的笑容，用尽最后力气按下手腕上的战术引爆器——他身上的磁雷引爆。
“堡垒……永存。”
第二次爆炸更为猛烈，培养舱碎片四溅，扑向他的人造人被彻底炸毁，周围一片狼藉。爆炸冲击波暂时逼退了合围的人造人，为队友争取到宝贵时间。
极恶极暗已经杀红了眼，链锯刀上沾满了绿色的凝胶和金属碎片。他挡在灰汭身前，将扑来的躯体一一砍倒：
“尽管弄！有我在，这些假货碰不到你一根头发！”
北山南下的狙击枪子弹已经打空，她拔出腰间的手枪，继续射击。廖的步枪也快没子弹了，她捡起地上一具躯体掉落的合金匕首，紧紧握在手里。第一秩序则不断调整站位，用精准的射击为队友们创造喘息的机会。
“砰！”加密分区被成功破解，主控电脑的屏幕瞬间亮起，蓝色的数据流在屏幕上快速滚动。灰汭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当“忒修斯计划”几个字出现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是……”灰汭快速浏览着计划内容，脸色越来越苍白。当那份“合作者”名单弹出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叛徒…… 全是叛徒！”
名单上的名字如同惊雷，在特遣队每个人的心中炸响。里面有联盟议会的高官，有军队的上将，甚至还有几个是他们曾经敬仰过的前辈。这些人以“进化”为名，为AI势力提供资源、情报，甚至参与了人造人的研发。
“销毁它！”极恶极暗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种东西一旦公开，整个联盟都会乱套！军心会彻底动摇，我们之前的牺牲就全白费了！”
“不行！”北山南下立刻反驳，“这些人背叛了人类，背叛了所有为守护家园而战的战士！我们必须把名单发出去，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真相？真相能当饭吃吗？”极恶极暗猛地转过身，链锯刀还在滴着凝胶，“你知道这名单公开后会引发多大的混乱吗？可能会直接导致人类内部的内战！到时候AI坐收渔翁之利，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但我们不能包庇叛徒！”北山南下的声音也提高了，“瓦列里、阮衡、不老不死，他们是为了守护人类而死！如果连真相都不敢公布，他们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第一秩序，等待她的决定。第一秩序的目光在名单上扫过，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刀，割在她的心上。她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开口：
“灰汭，准备发送程序。”
“第一秩序！你疯了？”极恶极暗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们的任务是阻止AI，但也不能让人类在背叛中走向毁灭。”第一秩序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名单必须发送出去，这不仅是为了告慰牺牲的队友，更是为了让人类看清敌人，团结起来。至于混乱……我们必须相信，人类有面对真相的勇气。”
灰汭点了点头，立刻开始操作：“发送程序需要十分钟，而且会触发系统警报，我们的位置会立刻暴露。”
“足够了。”第一秩序看向极恶极暗和北山南下，“你们带着廖，先向‘终端’方向撤退。我留下和灰汭一起掩护数据传输。”
“不行！要留一起留！”极恶极暗立刻反对。
“这是命令！”第一秩序的语气不容反驳，“我们不能再有人牺牲了，你们必须带着名单的希望活下去，找到‘终端’，完成任务。”
北山南下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们在前面的通道口等你们，十分钟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继续前进。”她说着，一把拉住还想争辩的极恶极暗，又看了一眼廖，“走！”
三人朝着通道方向撤退，极恶极暗回头看了一眼主控室，眼神复杂。灰汭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发送进度条一点点上涨。“已经触发警报了，追兵很快就到。”灰汭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第一秩序，你也走吧，这里有我就行。”
“我不走。”第一秩序举起枪，对准主控室的门口，“我们一起等进度完成。”
灰汭笑了笑，没有再劝说。她知道，第一秩序的决定和她一样，不会改变。
很快，沉重的金属脚步声从通道口传来，比之前的守卫AI更加密集、更加沉重。灰汭的战术面板上弹出红色警报：
“是精英处决型AI，至少有十个！”
“准备战斗。”第一秩序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她将最后一个弹匣装上步枪。
“进度到80%了！”灰汭喊道，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门口。
“轰——”主控室的门被硬生生撞开，十个精英处决型AI走了进来。它们比普通士兵AI更加高大，身上覆盖着厚重的合金装甲，手臂上搭载着榴弹发射器，眼睛是恐怖的血红色。
“目标：销毁数据，清除所有入侵者。”冰冷的电子音响起，精英AI同时举起榴弹发射器，朝着主控室开火。
第一秩序立刻扑到灰汭身前，用身体挡住她。榴弹发射器的光束打在地面上，炸开一个个深坑，碎石和火花四溅。她对着精英 AI 开火，子弹打在装甲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这些家伙的装甲太硬了！”第一秩序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喊道。
灰汭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跳动，进度条已经到90%了。“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
精英AI步步紧逼，榴弹发射器的火力越来越密集。第一秩序的肩甲被光束击中，瞬间融化，鲜血从伤口渗出。但她依旧没有后退，死死挡在灰汭身前。
“进度 100%！发送成功！”灰汭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她猛地按下最后一个按键，数据如同流星般飞向联盟的秘密接收点。
就在这时，一个精英AI突破了第一秩序的防线，朝着灰汭扑来。第一秩序想要阻拦，却被另一个AI的榴弹发射器击中，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灰汭！”第一秩序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灰汭回头看了一眼第一秩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猛地扑到数据传输端口前，用身体挡住端口。精英 AI的榴弹发射器击中了她的后背，瞬间将她的身体洞穿。灰汭的身体软软地倒在端口上，鲜血染红了键盘和屏幕，但数据传输已经完成，再也无法被中断。
“灰汭……”第一秩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刺客AI朝着第一秩序走来，榴弹发射器对准了她。就在这时，通道口传来极恶极暗的怒吼：“放开她！”
极恶极暗挥舞着链锯刀，带着北山南下和廖冲了回来。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灰汭，眼睛瞬间红了。“杀了这些混蛋！”极恶极暗朝着刺客AI冲去，链锯刀劈在AI的装甲上，火花四溅。
北山南下的狙击枪精准地命中一个AI的光学镜眼，那AI瞬间失去目标，开始胡乱开火。廖则捡起地上的榴弹发射器，对准AI射击。
混乱中，北山南下扶起第一秩序：“我们走！”
极恶极暗砍倒最后一个精英AI，回头看了一眼灰汭的尸体，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他咬了咬牙，转身跟着北山南下和廖，带着受伤的第一秩序，朝着“终端”的方向逃去。
主控室里，灰汭的身体还趴在数据传输端口上，屏幕上还停留着“发送成功”的字样。她用生命守护了真相，也为特遣队留下了最后的希望。而那份承载着背叛与真相的名单，已经在联军的秘密网络中扩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