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状态可以说是相当不妙,不是说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就能咸鱼翻身的状况。视线越发模糊,膝盖传来疼痛的悲鸣。全身上下的骨头快要散架,我现在能站起来已经能算是奇迹了。
哎呀,我明明是个和平主义者,为什么总要搞这种打打杀杀的。就不能做一个随处可见的高中生,偶尔因为能摸一下柰子而兴奋。简单的度过重复乏味的日子,然后长大成人后痛恨自己的青春期不够刺激之类的……
不过现在看来是够刺激了。
连命也要搭上的刺激。
虎哥看着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好像对刚才仁东变成女孩子的一幕没有任何的惊讶。
“越来越有趣了……”虎哥笑了起来,“小子,做个交易吧。我可以饶你一命,你就用那个遥控器帮我找到更多的童男童女,我也不会亏待你。”
“听上去很诱人,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我答应了,可以放过我的同学吗?”
“小子你可别误会了,这可不是谈条件。只是让你做出选择而已。”
“如果是这样,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嚯,逞威风呀。这么想当英雄吗?”
“不是,我可不是什么英雄。遇到麻烦事我会躲远点。”
英雄这种东西可是解救所有人于苦难之中的角色。虽然小学时候的梦想就是做正义的伙伴,但是长大后才发现自己有多无能。不要说拯救水深火热的人了,恐怕给哭泣中的少女递出手帕也做不到,可能还会冷漠的走开。悲剧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甚至“邪恶”也仅仅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敌人。一想到悲剧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发生,而我做什么也无能为力,就别再谈什么狗屁英雄了。
虎哥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啦”的响声。
“真是可惜,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还挺聊得来。”
“可能吧,在某些癖好方面。我们可能挺有话题的。”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给建国穿上女装这一点还挺值得称赞。
“哈哈,小鬼。放心好了,我就揍你个半死。下半辈子你就在医院过吧,医药费我会负责的。你的遥控器很值钱,可惜只有你这个小鬼才能启动。真是头疼……”
我皱了皱眉头,但是脸上只要有轻微的动作就会牵扯到伤口。我现在鼻子真是疼得快要哭了,以前打架的时候也是有鼻骨断裂的时候,可从未像今天这么严重。现在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脸怕是哇一声就要哭出来。
我吴彦祖般帅气的鼻子,现在肿得像成龙啊!
不过虎哥看到了我的略微震惊的表情,便继续说道:
“小老弟,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吗?这个世界可是比想象中的要广阔多了,人外有人,别窝在那个破烂的旧城区,偶尔出去看看如何?”
我心里有些不安,我的底细是完全被他摸清了。不对,我的个人隐私问题不怕被他知道。只是生怕他知道了我家里人的底细。如果是老爸倒还好,就是害怕家里那只小猫也被他知道了。
“小老弟,原来你也会害怕的啊。是怕我知道什么?”虎哥奸笑起来,“遥控器的事即使我没特意调查也知道。只要是元家的小孩到了青春期,元家就会为他们准备那么一个东西。效果好像是因人而异吧,不过今天倒是大开眼界了,原来是真的呀。”
“这件事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别把没关系的人拉进来!”我发出低吼。
“哎呀,看来你相当看紧女朋友啊。我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毕竟现在都是法治社会。比起身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伤害可是有很多借口可以蒙混过去。嗯……一个完美的绿帽子脚本已经想好了。顺便问一句,小鬼,你有看过《变身emergence》吧?发生在现实当中的话应该会挺精彩。”
当虎哥说出那本非常有教育意义的漫画的名字时,我不可能再冷静下来。想到小猫要被他这样恣意玩弄……
我紧咬着牙关冲上前去。
“你丫的!去死吧!”
我怒吼着挥出拳头,速度之慢就像公园里老人家的健身太极。
虎哥轻轻歪头便躲过,身体站在原地根本没有移动分毫。
忍耐着全身快要散架的疼痛,我跳起来扑向虎哥,这种狼狈的模样仿佛小学生面对初中生黔驴技穷的舍身攻击。
虎哥没有躲闪,我双手抱住他的腰想要借力绊倒。但是他像座山一样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我脚上用力,即便鞋底在沾满灰尘的地板上打滑,不要说把虎哥移动分毫了,我能感觉到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虎哥似乎不耐烦,手肘敲在我的后背。我顿时趴在地上,脊柱断裂的回响盘旋在耳边。我双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老弟,现在这样根本算不上是决斗。欺负像你这样的软蛋完全没劲啊,就这样收工吧。我也玩够了,我还有下半场要玩。不多奉陪了。”
虎哥转过身想要离开,我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从地上飞扑过去,张开口狠狠咬向虎哥的小腿。这种丑陋的模样就像一条在地上打滚的鲶鱼……不对,是人人也能轻松宰杀的保时捷晶虫。
虎哥愣了一下,他不耐烦地甩腿,想要借此把甩开。但是我如同粘在皮肤的水蛭,别想轻易把我甩开。让你见识一下吧,我媲美鲨鱼侠的咬合力。和我死皮赖脸的耐力!初中的时候,我可是连续做了三年的舔狗!就算对方说自己有喜欢的男生,我也同样把舌头凑过去舔!怕了没!
“小老弟,你这样可是毫无尊严可言。”虎哥的声音阴沉起来。他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拉开,朝我脸上踢了一脚。
就算咬合力再厉害,也没有力气再维持下去。我趴在地上,像只老弱无力的海龟。不太愉快的回忆顿时又浮出水面,我拼命撑起身体爬起来。虎哥踩在我的后背,我的身体再度与地球母亲接触。
真是的是……
以前种种令我恶心的回忆全都回忆起来了。到底是哪个不负责任的没屁**的混蛋说:时间能抚平伤口。这种话。
例如这些鸡汤还有最令人恶心的——所有打不倒你,终将使你更为强大。
我可去你妈的小杰瑞吧!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戏谑地笑了起来,说:“继续打啊,没胆量了?怂包。”
“小老弟啊,小老弟啊。”虎哥摇了摇头,“这种无聊激将法可没什么用啊,你想进重症病房我还是能满足你的。”
虎哥说罢,一只手把我举起。像巨型盾牌般高高拎起了我,他双脚忽然发力,后背感受到高压力的推背感。我往后瞥了眼,是厂房的墙壁。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挣脱,后背接触到墙壁的瞬间,我似乎失去了几秒的记忆。
耳边全是吵杂的嗡鸣,我回过神时,视线中是被白云覆盖的蓝天。脑中的想法唯有是虎哥把我撞出了厂房这个前因后果。实在是夸张,都不知道该为谁惊叹好了。该是说我身子骨比较硬,还是年久失修的厂房已经准备倒塌。
但是这种想法随着我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全变得无关紧要。大脑好昏沉……稍微闭上眼睛就会睡死过去。
好想睡。
鞋底碾压在砂石的摩擦声逐渐靠近,虎哥圆滚滚的脑袋聚焦在我眼中,他的光头在夕阳的光线变得乌黑黯哑,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死之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竟然是肌肉光头兄贵,我的人生到最后也是那么的坎坷。我移开视线,沿着地面看向地平线的远处。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人,就像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男人在回忆着属于自己的青春,
然后发现自己的青春同样是一文不值。
没有那么悲伤的是,曹雪樱的面容定格在脑海中。我仿佛能在地平线的远处看到她娇柔的身影,就像神情寂寥的布偶猫在等候着主人回家。
也好。
原本我以为人临死之前是没有走马灯这一说的,原来如此,果然有些东西不经历过是不会知道的。
虎哥忽然发出莫名其妙的贼笑,听上去有些瘆人。
“小子,你女朋友好像来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让我省下不少功夫。最近还真的是走大运,事事顺心。”
看着远处娇小的身影逐渐跑向我这边,我的心如同坠落地球的彗星,在地表砸出一个无法填满的大坑。
为什么这家伙会来这里啊,赶紧回去喵喵星啊!地球可是很危险的啊!
但是任凭我在内心怎么撕心裂肺大喊,喉咙深处也仅是能挤出虚弱无力的气息。就算我再怎么着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力气再动弹一根手指。
什么能在危机时刻爆发出无限潜力,真是扯淡……还是说,曹雪樱对我而言并不那么重要?
不是,不是这样。
这全都在于自己的无能。
是我太软弱了,做什么都不行,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你这家伙啊……赶紧和我这种人摆脱关系吧。我不是什么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