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从睡梦中醒来时，太阳尚未升起，但天空已然泛白。
许久未睡得如此沉了，倒像是上辈子的事。
望着一旁空着的床榻，她这样想着。
常盼未曾习武，即使起身时再小心，对宗师来说，产生的声响也极为明显。若是往日，她不该醒不过来才是。
看来是昨晚梦境的影响。
想到这里，顾玖不由得叹了口气。
《荀子·哀公》有言：“所谓大圣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辨乎万物之情性者也。”
所谓伟大的圣人，便是智慧能通晓大道、面对各种事变而不会穷于应付、能明辨万物性质的人。
而放在这个世界中，大圣则是对修为抵达十二重楼，能够跳出时间长河，成为诸天万界唯一存在之人的敬称。
需知，小江湖内宗师已是足以开宗立派的人物，只要人不死，保证门派数十年不衰轻而易举。
而在其之上的大宗师，意为‘达于道之人’，放在道家便是金丹，放到禅宗便可称‘圆觉’。
虽说顾玖身上来自‘如是观’的枷锁已除，但距离大宗师也还有相当的距离。
而大宗师，也不过堪堪抵达第四重楼而已。
与登临十二重楼的大圣相比，期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陡然间得知自己被这么一位存在盯上，属实是个坏消息，顾玖心里难免有些抑郁。
不过，以那等境界人的角度来看，纵使自己真会遇到什么问题，恐怕也得是很久之后了。
想到这里，顾玖放弃了无意义的思考，习惯性的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打算去洗漱一番。
刚走到门口，正好碰上了打着些走回来的常盼。
常盼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绕了过去。
顾玖回过头，用视线追着常盼的背影，发现她走到屋子的中央，往昨晚挖的火坑里添了些枯枝，又拿着打火石点起了火，十分熟练的烧起了饭。
说起来，小时候的常盼，究竟是怎么样的，曾经作为读者的顾玖不甚了然，现在作为身外化身的顾玖的认知也依旧云里雾里。
小说中常盼出场时，已经长大成人，并不在这小江湖中了，对于她的出身，曾经做过些什么，文中一直语焉不详。
后来，常盼在文中的戏份越来越出彩，哪怕是个反派，也依旧有很多人觉得她很有魅力。有人曾私下里问过作者关于常盼的事，作者给了答复，后来内容辗转传到了读者们中间，顾玖也听说过。
据说作者是这么说的：“总不可能世界上的每一个反派，都非得有个催人泪下的身世背景吧。说不定常盼就是这么个纯粹的恶人呢？”
咋一听挺有道理，实则啥都没说。
后来读者群的网友一致认为是狗作者忘了给常盼设定背景了，这会儿多半是嫌麻烦，所以在这糊弄大伙。
那么，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呢？
顾玖很好奇，可惜她不能问。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是身外化身，理论上是该有记忆的才对。常盼也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乱问的话容易生事，顾玖也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索性便憋着了。
总会有机会的，顾玖想。
哪天自己摆脱了‘如是观’的限制，再和常盼重新认识一下吧。
当然，在此之前，得把这小孩儿的三观掰正过来。
顾玖这会儿忘了要洗漱的事情，又有些懒得走动，想了一想，索性就坐在了塌了一半的门槛上，背靠着门框，看着常盼在那边忙活。
晨间尚有些凉意，浅淡的阳光洒在人身上，让人身心皆生暖意。
顾玖坐着晒了会儿，不由得泛起了些困意。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怠惰，毕竟眼下还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想了想，便对常盼说道：“我教你习武吧？”
常盼这会儿正盯着架在火上的锅，时不时掰些干饼丢到水里，不知是不是想用它冒充一下汤饼。突然听到顾玖这么说，不经回头，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顾玖。
作为身外化身，虽说顾玖与常盼间不是彻彻底底的心意相通，但说句心有灵犀也是不为过的，自然知道常盼在疑惑什么。
“我之前在城内听闻，‘人中狮子’武风华也往雁归城这边赶了过来，虽说不一定是奔着我们来的，但也不得不防。我本想等安定下来后，手把手带你踏入武道修行路，这样基础也会扎实些。现在也只能让你自行入门，希望尽量能有些自保之力了。”
此乃谎言。
事实上，顾玖之前不传授常盼武学......
——纯粹是忘了。
如果不是有昨天那么一出，她这会儿多半也是想不起来这事的。
但跟常盼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得想个由头才是。
不过，顾玖说的倒不全是假话。
武风华，确实是往雁归城这边来了。
‘人中狮子’，语出《释氏要览》：
“天竺大乘沙门佛陀斯那天才特拔，诸国独步，内外综博，无籍不练，世人咸曰人中狮子。”
天竺有一大乘佛教徒，名叫佛陀斯那，为人天赋出众，独步于诸国，博学而精通，人们都说他是人中的狮子。
武风华能有此称呼，自然不是自夸而来，事实上，他确实也是禅宗这一代年轻人中最为出色的。
顾玖扪心自问，若要与他正面对上，自己目前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这边常盼安静的听完，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勺子，从锅里舀了两碗汤饼，端着走到了门槛旁边，伸手递给了顾玖一碗，然后，她也坐到了门槛上。
门槛塌了一半，两个人坐起来有些挤。
但顾玖和常盼都没有在意，只是齐齐地望着门外的天。
天上的朝霞很好看。
若是会下雨，打伞便是了。
顾玖这样想着。
她举起手里的碗，让它能够映着天空的景象。
接着，顾玖将那碗仿佛混着朝霞的热汤，一饮而尽。
ps：单机略显无聊，希望多点反馈（远目）。
ps2：简评有说这本眼熟的，是因为之前有在别的站发过，现在属于重置版，后续大纲啥的都有调整，大家安心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