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自杀是指个体在复杂心理活动作用下,蓄意或自愿采取各种手段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
在自杀行为发生前,于脑海中围绕着对死亡的看法。
是不会动了、是不会回来了、是愉快的、不愉快的、是可逆的、不可逆的等,影响对自己、对未来、对社会的判断,是有价值的、无价值的、是有希望的、无希望的等,并会以文字、语言、或行为来表达【想死】的企图。
不过,这些大概都和我没有关系吧,虽然我尝试过,但是之后我都不会这样做了。
良心的谴责?
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人?
抑或着是道德观念?
可这些都不是,因为我有更加深层的理由……
和我一起跳楼的人死了。
而我。
则活了下来。
——我,杀人了。
……
……
看着面露凶相的影妖,眦裂开着的嘴巴缓缓地淌下了类似口水的黑色液体。尽管我知道它不会袭击我(因为我的身上没有魂力,就像普通人一样,而影妖不会主动袭击普通人),我还是放慢了脚步,迈着轻轻的步伐从它空隙的一旁穿了过去,而它也理所当然的无视了我。
“Safe.”
就在我暗暗松口气的时候,树上有个黑影朝我的方向跳了过来。我本能地往后挪了几步,接着等我回头看的时候,刚刚我站着的地方已经石屑四溅了。
“之前我就怀疑了,你身上有让我感觉到奇怪的地方,原来……是影妖啊。”
是的,在我面前缓缓站起来的就是今天刚来的咨询室志愿者新人:安珏。她依然是穿着学校的校服,不过手上好像有一把不太妙东西……
一把长长的泛着黑气的太刀,洁白的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逼人的寒光。
黑长直配太刀吗?
意外的合适啊!
“黑长直果然最高!”
啊,由于好像是发现了未知事物、新大陆一样,我非常的激动,然后不小心说了出来。在感到糟糕的同时,我又再次看到了她那看向我的、像看蟑螂一样的眼神,不过脸上似乎还有一瞬间的红晕?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没有细看,只见她绷紧了脸。
“斩了。”
呃……说的也是呢,
我不禁这样想。
安珏简明的两个字充分就表达了对我的厌恶。她稍微皱了皱眉头,抿起嘴,然后向我冲了过来,而在我身后的影妖也被安珏的魂力吸引了过来。
身后的地板在震动,眼前那闪着寒光刀刃的模样也渐渐在我的眼里放大。
夹心饼吗?
真的很难吃啊!!!
没办法了。
……
“啊,居然扔下你的同伴跑了。”
鄙视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没错,我跳过侧面的花基踩在草地上逃跑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这是战略性撤退。虽然我能够看见它,但是你看,我不是半点魂力都没有吗?还有,牛头猿身什么的我可没有把它划入我的同伴标准里面啊!”
我埋头狂奔着,大致上我也能猜出是什么原因她才怀疑我是影妖的了,然后头也没回就这样大声喊出来。
我这可是很拼命的啊。
不过更身后地板的震动声没有停下来,我忍不住转过头向后看去。
“为什么你不先把它解决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影妖好不好?!”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一定要把你斩了。”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
好吧,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我讨厌让猎物逃跑,而且它好像是一条杂鱼,所以……”
才来追我的吗?
原来我比杂鱼高等级啊,那还真让我高兴,不过……
“能不能别一边拿着刀,然后一脸正经地追过来啊!!!”
好吓人,一本正经真的好可怕。
“啰嗦。”
同样是简短的话语,我眼部肌肉一跳。对啊,说话最多的反而是死得最快的呢,难怪在最后面的影妖只是在叫而已……
我还是乖乖闭嘴好了。
跑吧。
……
途中我尽可能地往障碍物多拐角处多的地方跑,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体力不支了;
体力这个“东西”真的是让我非常困扰的,我经常由于体力旺盛而睡不着觉,但现在我却无比渴望我的体力上限能够多一点。
——要是能够透支明天的体力就好了。
——啊,真是的,早知道体育课就不一直请假了。
我开始后悔没有好好上体育课锻炼身体了。
因此,我没有幻想着能够甩掉她,只能利用自己大脑中的信息量决胜负了。我选择绕巷跑,而大多数的小巷我都熟悉。
五分钟过后。
我背靠在一小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地板震动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好像侧出头看了看小巷的外面,空荡荡的。
“甩掉了吗?”
我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把头转回原处,而回答我话语的则是刚刚我伸出头的地方的墙上已经嵌入了一白白的刀身,它离我的脖子处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安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旁。
“什……”
我咽了咽喉咙,感觉双眼的眼皮在猛烈地跳动,头皮在发麻……如果我有心脏病的话,说不定这时候我已经躺在地上被吓死了。
“啊,砍偏了,之后还要支付维修费用……”安珏露出困扰的表情然后抽出刀身,用明亮的眼睛盯着我,“不要乱动,因为,我很笨拙。”
——真是熟悉的话语……
不过现在我却笑不出声来,她举起握着刀的手臂,下一刻我应该便会看见自己的身体了吧——通过我从脖子上掉落的头颅。
与此同时,安珏的身后的影子里渐渐浮起了一团黑影,然后迅速凝实,正是之前的那只牛头猿身的影妖,它现在也在高高扬起它那拥有尖尖指甲的粗大兽爪……
“危险!”
我来不急思考什么,尽管眼前这个人拿着刀正想把我的脑袋砍下来,但我还是选择了横在她的身后替她挡下,如果硬要说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
让黑长直受伤什么的太浪费了!因为这对于我来说,说黑长直是世界的奇迹也不以为过。
可安珏先前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妥,而我才能顺利地挡在她身前,否则就我刚刚想动的话肯定会被砍了吧,更别说移动了。
“真是麻烦。”
耳朵中隐约听见这样的话语。
待我回过神来胸前已经有五条深深的血痕刻在上面,然后我的后背一痛,感觉体内有异物进来了,而我也被接下来的推力紧紧地贴在影妖的胸口上——安珏站在我的侧面,我则被她手里的那把长刀贯穿身体了。
影妖那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快把我的鼓膜给震破了,随后紧贴着我的影妖如同漏气了的气球一样干瘪了下来,接着【嘭】的一声过后,只在原地留下一团絮乱的黑雾,而我也倒在了地上。
“噗噜……”
喉咙里感觉不断有鲜血在涌出,舌头的味蕾也尝出了血液的铁锈腥味,我那贴在地上的脸颊也被从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给温湿了。
当然,疼痛也随之而来,我的意识慢慢模糊了,眼睛也渐渐睁不开了,这大概是人在极度痛苦或虚弱的时候对自我的一种保护吧?
不过像我这种程度的受伤,失去意识的时候就意味着死亡吧。
不行了,视野里逐渐被黑暗侵蚀。
“影妖就是影妖,一种怪物,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站错位置了吧。”甩了甩刀上的鲜血,“还有,你太弱了。”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她这样的一句冰冷冷的话语。
不对吧,不是这样发展的吧,剧本不是已经写好了吗?
按照剧本上的套路来说……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我失去了意识,大脑也停止了思考,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我再度睁开了眼睛,身体已经不再向头脑传递过来痛楚了,腹内的饥饿感也消失不见了。
“弄错什么的真敢说啊。我看弄错的是你吧,对救命恩人不是应该给个大大的拥,呃……”
我若无其事地站起了身来,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安珏转过身来那怪异加惊恐的眼神,随后便像对未知事物掩饰自己内心强烈波动的那样,又给了我一击“透心凉”。
啊,真的是……透心凉……啊……
熟悉的味道再次品尝到,这次我强握住了贯穿我身体的刀刃,然后挤出了难看的笑容。
“那个啊,能不能、不要这样子对我好不好?因为,这,好痛、的说……”
“什、为什么……”
“如你所见,我是不会死的。总之,先把你的刀抽出来好么……咳,咳咳。”
说着说着,嘴里一甜,我又吐出鲜血来了,然后就是感觉到心房好像有什么被抽出来的时候,意识又失散了,但很快,我又回来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我知道。
我又死了一次。
“竟然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两次,正常地来说不是应该以身相许的吗?”
我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
是的,我又活了过来。
“那种程度我还是能够躲过去的,倒是你多此一举,我可没有拜托你。”安珏把尖锐、淌着我鲜血的刀刃再次指向我,“不死身听都没有听过,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妖还是人?”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惊讶了,之后估计会根据我的回答再动手吧,但是现在可不是能够安心的时候,刀刃那种刺入心脏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蛋蛋破掉是有多痛,不过……也差不多的吧?
“一……一看不就清楚了吗,拥有人形并且穿着人的衣服不就是人吗?这是人与动物,不对,是人与妖的最大区别。”
“嗯?穿着衣服就是人是吗?据我所知有些影妖会寄在上人的身体里……”安珏就好像闹别扭一样蹙着眉头,稍微带点怒气继续说,“还有,我很笨拙,请简单点说人话。”
确实是笨拙,但是却很莫名地伤我的心呢,还有,难道说一些深奥的话语自己理解不了就不算是人话了吗?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思想价值观啊。
我的肚子好痛……
见我没有回答,安珏眯了下眼睛,然后做出了斩击的准备动作。
“还是说你不会说人话?”
“啊啊,对不起,等一下,请务必等一下!!!”我连忙用手撑着地往后退,也许是太急了,感觉屁股好痛,而她听了我的话后也停顿了下来,见状,来不及查看裤子后面是否磨破了,我张口说,“母亲在怀上我的时候好像被影妖袭击了,所以我好像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妖的影响,而影响的结果是我不会死,但与其对应的是,我没有影子。”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刃,我摆着手解释拿出证据,我不怕死,不过疼痛……嗯,能避免就避免吧,我又不是抖M,“你看, 如果是影妖的话绝对有影子的吧,而且头上还会冒黑烟啦?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人……不过,如果硬要说的话,我相信,我是一个普通人。”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说自己是一个人,但这一点我是必须要坚守的。
安珏听后身体好像颤动了一下,接着用犀利的眼神盯了我好久,好久。我第一次觉得时间好像停滞了一样,走得好慢,尽管被黑长直一直盯着看有点腼腆、害羞什么的,不过那种“透心凉”的痛我可以不想再次体会了。
最后她开口了:
“我知道了,但我认为你不是普通人。”
“诶……?”
与其话语相反的是,安珏好像是相信了我的话语,然后她非常利索地把刀子插进了自己拿微微发着光的裤袋里,这种情形就好像里面收着一把刀鞘一样。
我再次吞了吞口水,原来之前我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的时候她不是想打电话报警啊,而且想直接抽出刀来砍了我……
“顶多只是位整天对着学妹性骚扰的大变态,被抓进去教育也是迟早的事情,这样的话我也可以省点力气。”
呃,被理所当然认定成性骚扰大变态了,不过,好像我还不能反驳……
只能苦笑了。
安珏收起刀后便转身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木塞,接着把瓶口抵在那团散乱的黑雾上,用不了一会儿的时间,黑雾便全部被吸到那个瓶子里,从外面看隐隐约约还能见到一个小小的牛头猿身的黑雾轮廓。
“难道说,这就是你所说的——兼职?”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这样的场景我也曾经看过。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是缚影者,这是我的外快工作。”
安珏把瓶子装进口袋里,从我的身旁走过。
“说得也是呢,哈哈哈……你要走了吗?”
“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啊不,那个……”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你这么快就相信了我的话?”
“难道是假的吗?”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我的眼前,黑长直转身再次把刀抽了出来。
好快!
“呃,不是。”
而且,眼神好可怕……
“那就没问题了,再见。”
说完,安珏收刀转身绕进一条小巷离开了。
待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我低下头看了看穿在身体上那沾满血污的衣服,无奈地笑了。
“啊~啊,变得破破烂烂了。”
想起刚刚安珏冷峻的神情、冰冷的态度,还有之前那抓花生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可爱表情。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我看了看安珏离去的方向呢喃着。
“或者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