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便当,和她一并靠着墙壁坐下,然后把我刚遇到安珏和之后和她在一起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我把她安置在我家床上改成了在事发的一旁等她醒来,当然,还有室长和我说的那些话,甚至我连安珏细微的动作神情都给描述了出来,不过,耳朵之类的事情我没有说出来,承诺得好好兑现才行的。
实际上,我这样说我也感到很奇怪,明明已经在内心简略地组织好语言了,但说出来的时候却巴不得把它叙述完整。
“嗯,简单的来说……大概……就是这样了。”
莫云听我叙述完一大堆后,沉默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对着我说:
“千鹤学姐说的不错,按照你的描述,她确实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因为一个人魂力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幻化出具有实体的刀,但是,如果是改造的话,这将会变成可能。曾经有个组织就是把无家可归的一般孤儿改造成具有魂力的新星缚影者,我们称这些改造人为影子生物,可是获得力量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基本上能挺过改造的都是把灵魂献给了恶魔或者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人,而且即便改造完后,身体还是会一直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所以要是没有昂贵药物支持的话她们的寿命都会很短,因为她们其中部分的基因利用影妖创建了只有左旋糖和右旋氨基酸(普通的生命体几乎无一例外都采用右旋糖和左旋氨基酸,并避免形成它们的镜像等价物)。这也就是千鹤学姐说她不是人的原因了吧。”
所以安珏才会说她的人生只有苦难和痛苦吗?
“这样的非人改造不是会……”
——引起公愤的吗?
“所以我才说是曾经。”
“这样啊……”
——也就是说现在那个组织已经不在了……吗。
“其实,她们幻化实体的能力和你凭空创造物质的能力很相像。还有,你说她是为了他人而变强之后,她情绪就很激动了吗?”
“嗯,话语都不能好好表达了。”
——而且动不动还用身体做交易什么的。
“那个,有点在意了呢。”
“是啊。”
——我也是。
“明森,你果然很奇怪,是由于细胞分裂老死然后全身换了一遍新的细胞后变成另外一个明森了吗?”
——你说的是七年之痒吧?
“怎么可能。”
“如果是平常的明森,就算是硬来也会问出来的。”
——硬来?估计我会被切成“生鱼薄片”的吧,而且……
“说到底,那个是人家的隐私,我也不会这么不识趣去逼问出来吧?我不可以这样做的。”
是的,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意被别人触及到的隐私。
“虽说是如此,不过经过明森你细致的描述,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吧?你在想一想,她不是在等着你问她吗?所以不是你不可以,而是你不想。”
“蛤?莫云,你又在说什么啊?”
“我想,我已经把该要说出来的表达得很清楚了。”
“……”
看着莫云无置可否的神情,我沉默了。
——也就是说,我不愿意去触及安珏的隐私吗?
“这是深入开展的问题,深入的话也就是无形之中有了责任,比起深入去问……”
——?
“对不起,完全听不懂。”
我打断了莫云的话。
“嗯,我也是,抱歉,还以为能好好说出来的。有时候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和心里想要表达的东西有些不同,所以组织起来比较困难。”
语言表达和心里所想的——不同?
就如老师授业时候的醍醐灌顶一般。回想起安珏就要离开时嘴巴的堵塞感,明明心里想的不是这样,嘴里说的东西和我想要表达的越来越远,还有今早遇上那个被影妖附身的上班族那种转身之后的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是害怕接触过后随之而来的自己不能承受的责任感吗?
害怕自己谁也救不了吗?
所以干脆谁也不救吗?
是上次幻妖重现之前我和茗希跳楼时的缘故吗?
因为,我的潜意识里已经不想再有——心理负担了。
明明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我还可以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
“简单的来说。明森,如果路上有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你会怎么做。”
莫云打断了我的思路。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回答就好了。”
“我会把她带去动物救助站,如果不行的话就收养她。”
“如果有小女孩在商场和她妈妈走散了呢?”
“我会陪她一起找回她的妈妈。”
“那么,如果我快饿晕了的话呢?”
“……”
“你会把你自己的便当给我吃。”
莫云敲了敲放在地上的便当盒。
我明白了,这和“五十步跟一百步”差不多的意思,可是……
“这不一样的吧?这些都是出于好意。”
“不,是一样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定论啊?”
“因为,我很清楚,关于明森你的事情,我全部都了解。”
莫云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呆住了,这个类似于表白的话语。不过我也清楚,我只是想让人来反驳我的话而已,至于莫云说了解我的全部——连我的细胞分裂周期什么的都那么清楚,应该也算是了解吧。
但是,这不是表白吧?
因为莫云怎么可能会对研究之外的东西感兴趣呢,而我也只是相当于她的实验材料而已,研究者对实验材料的充分了解也是正常的。
“明森,你一直都是脾气好到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的大笨蛋。”
“竟然……说我笨蛋……”
不过,她也有资本(天才)这样说我呢。
“受到别人的误会或者顶着对咨询室不满学生的谩骂也会心平气和地处理。”
“这个,因为我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的啊。”
“你是在侧面说你自己境界高不跟他们计较吗?”
“咳咳……不是。”
——呃,原来还有这样子的说法的啊。
“你是一个烂好人,就好像一天不帮助有困扰的人内心就会不安一样。就像刚刚那样,把饿晕了的我放在第一位,之后自己的事情再想办法。还有,据我所知上学期明森你好像太热衷咨询室的工作而拉下学业了吧?之后成绩出来后还在班上因拉下了整班的平均分做检讨的时候哭了呢。”
“啊,那个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害羞。不过你想啊,别人有困难了,让别人等着也不好吧?”
“笨蛋呢。”
“啊,说起来还真是。”
挠了挠头发,我苦笑着,没有想到,她还知道我这么多的事情。
“明森,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纠结着什么,亦或者是顾及着什么,不过从你的事迹你还不会机灵到处处考虑事情吧。”
“嗯,算是吧,要不然我的结果也不会这么悲剧了。”
因为我感觉我和安珏很像,所以在她焦虑的同时我也在焦虑、在她顾忌的同时我也在顾忌,是我还没有成长到能够好好控制自己情绪的境界上吗?
尊重对方的判断……
听起来不错,但是自己也必须背负起相应的责任和觉悟。
是这样么?
这次在她亟需帮助的时候我却考虑了我的结果,然后把装作尊重她的心情推脱掉了自己想要帮助她的想法。
所以,不走在往常步调的我让人感觉到奇怪了吗?
有这么明显吗?
“所以,明森,你只需要遵循你的内心就好了,即便结果是坏的你也会扛下来的不是吗?”
“嗯,我明白了,我会去试试的,还有……为什么会把坏结果作为前提啊。”
“经验法。”
……咳咳,嗯,这的确不能让人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
我不甘心地使坏了一下。
“揉你胸了哦?”
“嗯?收集试验材料的时候到了吗?”
说罢,莫云神情没有一丝的波动,然后解开了自己穿着的白大褂,露出了里面穿着的好看的内衣,白嫩的肌肤躲在衣缝下面,时而露出头来朝我招着手。
——收集试验材料?
——什么东西?
不过没有多久,我想起了之前她曾经和我说过在我身上收集材料来着。
——Sex?!
我明白了。
被反将了一军了。
在措手不及中,我闭着眼睛,按着自己的感觉,把她的白大褂再次拉了上去。
“欸……呃,今天,刚刚背靠着墙有点久了……腰,好像,嗯,有点痛?——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我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歉了。
“是吗?真是遗憾。”
莫云拉了拉松踏在身上的白大褂,其实,隐隐约约也算是另外一种诱惑啊……
“咳咳……那么之后我带她过来可以吧?”
“可以。”
听到莫云的回答后,为了掩饰我内心的波动,我连忙拿起便当和牛奶盒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感觉特别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