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柴尔德医生在门牌上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给安洁莉卡泡了一杯茶,接着他从室内拿出了一瓶药物,放到在安洁莉卡面前的桌子上。
“唔……这是?”
“您应该是芙罗拉的朋友?”
“勉强算吧。”
“我想委托您把这瓶药带给芙罗拉,但请务必不要说是从我这里拿到的。”
罗斯柴尔德医生诚恳的请求道,安洁莉卡拿起药瓶扫了一眼,这个时代还没有在药瓶上注解作用、保质期、成分的习惯,不过安洁莉卡能猜得到具体的作用。
“是用来治疗肺息的药?”
“没错……我之前一直给芙罗拉的母亲这种药,用来缓解肺息,我推断芙罗拉可能遗传了她们家族的肺息,但是基于一些原因,芙罗拉对我抱有得很强的敌意,她从来不同意我对她进行检查。”
安洁莉卡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药瓶,她着实觉得有趣,明明芙罗拉恨不得夺走罗斯柴尔德的生命,他竟然还在挂念芙罗拉的病情……还是说,罗斯柴尔德无法接近芙罗拉,才想借他人之手铲除芙罗拉呢?
“罗斯柴尔德医生一直都是独自居住?”
“是的。不过最近上了年纪,开始考虑是不是该雇一个佣人。”
“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罗斯柴尔德医生的名号,但亲眼相见还是觉得惊讶,我原以为像罗斯柴尔德医生这样声名远扬的名医,会住在奢华的宅院里。”
“我对居住环境的要求没有那么严苛。”
罗斯柴尔德医生抿了一口茶水。
“曾经我跟随教我医术的老师四处问诊,经常在野外睡草席,和颠沛流离的日子相比,有一个稳定舒适的住处要好得太多了。”
“选择定居在格拉镇的罗斯柴尔德医生,一定很喜欢这里吧?”
“格拉镇需要有一个医生,这里从来没有什么灾害,适合种植草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希望能在格拉镇安享晚年。啊、我似乎有些过于集中到自己的事情上边了,安洁莉卡小姐来拜访是为了芙罗拉而来?”
“嗯,我不知道方不方便在这里讲,我想与罗斯柴尔德医生聊一聊关于芙罗拉的母亲,据我所知她长久以来都在罗斯柴尔德医生这里探病。”
罗斯柴尔德医生对此多少有一些心理准备,他放下茶杯,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在不涉及病人隐私的前提下,我可以回答安洁莉卡小姐的一些疑惑。”
“芙罗拉的母亲的死因是什么呢?肺息随时可以致命,但我观察格拉镇的人口密度,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很低。”
安洁莉卡在来诊所的路上有留意格拉镇的人口密度,虽说肺息发作时难以呼救,安洁莉卡还是认为突发肺息导致死亡的可能不高。
罗斯柴尔德医生吐露出了实情。
“芙罗拉的母亲……是自杀的。”
“自杀?”
“芙罗拉的母亲不止患有肺息,我诊断她还患有抑郁症,在我来到格拉镇之前,芙罗拉的父亲就抛弃了她们母女跑到了别的地方,我没有打探八卦的乐趣,不过来我的诊所看病的太太们偶尔会聊到这个话题,说是被别的女人引诱,带着家里的全部存款私奔。”
幸运的是有格拉镇好心的居民们救济,这些是安洁莉卡所熟知的信息。
“我认为芙罗拉的父亲不告而别后,芙罗拉的母亲就患上了抑郁症,她对男性……包括我在内,都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分界线,若不是我是格拉镇唯一的医生,我想她应该永远都不会和我说一句话。”
“罗斯柴尔德医生的意思是芙罗拉受到了她的母亲的影响,才对你抱有偏见?”
“我无法确认,但抑郁症患者的情绪往往极不稳定。大约半年前,芙罗拉的母亲说她有失眠的症状,好久都睡不着觉,于是我给她开了安眠的药方,持续了很久。可是在后来,我发现她骗了我,她没有失眠,相反准备用我给她的药自杀。”
安眠药是一种服用过能让人入眠的药物,然而服用过度的话便会导致死亡,芙罗拉的母亲抑郁症逐渐恶化,最终萌生了轻生的念头。
为此芙罗拉的母亲筹备了很久,谎称自己失眠,骗来了大量的安眠药,根本没有考虑过是否会对罗斯柴尔德医生造成多大的麻烦。
“我努力劝说芙罗拉的母亲放弃,可她已经决定了要那么做,我……对此负有很大的责任。”
“因为你给了她安眠药?”
“有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治疗肺息的价格。安洁莉卡小姐有所不知,肺息是没有办法彻底治愈的疾病。”
“我知道,过去我有个朋友正是死于肺息。”
安洁莉卡耸耸肩,那是几百年前的往事了,她不太清楚穿越前的世界哮喘能不能被根治,但在异世界与哮喘类似的肺息是一种绝症,管理调养得当的话并不致命,然而平民大抵没有请私人医生照看的资本。
“缓解肺息的草药价格非常昂贵,我必须要向远在海外的药商长途跋涉进货,考虑到芙罗拉一家的经济原因,我已经把价格压到了最低。芙罗拉一家只能靠芙罗拉的母亲的收入维持基础的生活,大部分收入都拿来支付医药费,这些医药费,可能是压垮她的稻草。”
罗斯柴尔德医生黯然伤神,格拉镇的环境不支持种植治疗肺息的草药,再加上格拉镇的居民也不能一直救济芙罗拉的家境。说到这里,安洁莉卡已经隐约能推断出事态的来龙去脉,芙罗拉的母亲由于离异的缘故,患上了抑郁症并对男性产生了厌恶与抵触的情绪,她没有再婚,肺息的治疗加剧了家庭环境的恶化。
随着年龄的增长,收入亦大不如从前,不得不变卖家具维持医药费,在抑郁症的影响下,芙罗拉的母亲选择了结束她的生命。
罗斯柴尔德医生对此抱以强烈的愧疚,他应该是觉得,他给出的医疗费导致了最坏的结果吧。罗斯柴尔德始终贯彻不收高昂费用的思路,反而使他没有攒下多少积蓄,不能完全给芙罗拉的母亲分担医药费。
“原来如此,感谢罗斯柴尔德医生的合作,我会把医生的药带给芙罗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