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界一战，我北冥帝尊可是杀的那妖魔大军丢盔卸甲，此乃何等快哉之事。”
病房靠窗的板凳上，一名穿着蓝白色条纹病服的中年老者正神色飞扬，唾沫横飞。
“天呐，你原来这么厉害，那后来呢？”
方楚一边拿着笔记录，一边配合着惊讶。
“后，后来…。”
老者面露尴尬，双眸中跳动着不甘，又次嘴硬道：“哼，如果光明正大的对斗，那他来多少本帝便斩多少，只恨他们太卑鄙了，堂堂妖、魔二祖竟然背后偷袭于本帝，以致本帝尊……”
“好吧，那还真是可惜了。”
方楚一脸惋惜，同时飞快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2113病号李北斗，语言能力正常，情绪稳定，但幻想症越见严重，或考虑转移重症区。
记录完这些后，方楚才笑眯眯的从医疗手推车一个药瓶中，倒出一粒黄色小药丸，脸上带出如慈父一样的微笑，打断了正喋喋不休的李北斗，说道：“帝尊，您该用药施针了。”
“小友且慢，本帝要送你一场机缘！”
李北斗闻言色变，窃兮兮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左右看下无人后，又次开口说道：“这是本帝在混沌界得到的一记仙方，只要你按着这个上面的药材配制炼丹，保证你立刻飞升仙界！”
“如果是一般人本座是绝不会给，但我观察许久，发现此地皆是怪人异类，唯独你知我懂我，所以才决定给你的！开心不？嗯？”
李北斗满脸热切，恨不得方楚能感激涕零的跪倒在地，对自己能来个山呼海喝的崇拜后，再把自己高高供奉，而不是像现在，一言不合就要给自己来一套打针吃药。
开心？
飞升？
说真的，方楚内心毫无起伏。
作为重光精神病院的新晋实习医生，这大半月的实践操作下来，他接触过的病患，别说送丹方了，连号称三界之主的，说要送他整个人间都有。
不过方楚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半点不耐，反而脸上写满感激，顺手把那“仙方”收下后，说道：“实在太感谢帝尊您恩赐仙缘了，但现在你还是要吃药。”
顺着方楚的招呼后，几名壮硕的护工进入病房内，瞅这架势是打算对李北斗用强了，吓得李北斗可怜兮兮的将方楚抓住。
方楚在心底的报告上又添上了一句“病患依然抗拒治疗，建议加强治疗手段”后，嘴上问道：“帝尊，您还有事？”
“本帝观你眉心晦暗，且那门外又有阴煞气息汇聚，不久之后必有血光之灾，所以本帝愿为你小子化解灾厄，但只有一事……。”
“你不想打针吃药？”
如果这群家伙的“预言、看相”都能成真的话，人类都灭绝好几百万次了。
看着李北斗头点的如鸡啄米似得，方楚没好气的把自己衣袖从李北斗手心抽出，看着那群护工强行把李北斗摁在床上，强行扒开其裤头后，听到他那如同猪嚎的惨叫，心中莫名的感到好笑。
帝尊？
还不是一样要打针吃药，可自己呢，作为一名精神病院的实习医生，生活还不是得拼演技，否则怎么能走进病患的心里？
可就在方楚刚离开病房后，一通电话催命似地打了过来。
是范阿姨的电话。
“小楚，你快来C区，有个要跳楼的病人点名要见你！”
……
重光精神病院有A、B、C、D、E五栋区域大楼，其中A和B区域的病患，情绪还比较稳定，所以这些病人一般不用严密看护，甚至还可以在有人陪同下出来放风。
但从C区开始，里面的病患就开始棘手了。
基本是一些重度抑郁症，甚至被害妄想症，极度精神分裂，非常具有攻击性或者自杀、自残的病患。甚至好一些病患都是被绑着，固定在轮椅上由专人推着行动，接受的都是强制性治疗。
然而升级到D区的话，那儿的病患，就真的是一些拥有过犯罪纪录，甚至是杀过的人病患。
很多人都曾犯下过骇人听闻的案子。
C区住院部。
方楚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楼下已经有人，在拉起防跳楼的吊床，他抬头往上一看，二十多层的大楼顶端，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坐在那儿，随时都会跳下来。
这个病人叫夏妍瑞，方楚对这个她的印象相当的深，因为她是自己作为实习医生后，所接触到的第一个病人。
当时情况是方楚以实习医生的名义，替她做的入院测试，但是整个过程下来，却异常的诡异。
因为在近一个小时的对话当中，这个女人没有任何一点的异常，反而从对方的谈吐当中，方楚都能亲切的感受到这是一个情、智非常之高的女人。
不过由于各部门之间的协和，且不可能送错，所以他最终给了这个女人留下观察的评价。往后一段时间的断续交流，直到主治医生换人之前，方楚和她的交流都非常顺畅。
然而就在不久前，夏妍瑞的病情却忽然加重，就像出现了第二人格一样，拒绝治疗，出现抑郁现象，短短不到三天时间，就从A区转移到了C区里面严加看护。
而他作为实习医生，是没有去C区的权限，所以至此再没有见过夏妍瑞。
方楚来到顶楼的时候，第一时间被人群中的范阿姨发现，马上就对着他招手喊道：“小楚，病人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你快过去，但是说话小心，只要拖延到警察和消防救援队过来就行了。”
“范阿姨，我知道的。”
方楚回应了范阿姨一句后，迎着大家鼓励的目光，慢慢往前走去。届时，便看到那坐在天台防护栏墙面上的女子。
正是夏妍瑞。
风很大，将她的长发披肩吹动，宽松的病服更是鼓起，但她本人，却像没事人一样，摆动悬空的小腿，出神看着远处。
“方医生，你来了。”
方楚刚靠近她到五步的距离，夏妍瑞就闻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苍白却精致美丽的容颜，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算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之一。
“夏小姐，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要说么？”方楚停在原地笑道。
范阿姨等人在心里默默赞许方楚，如果方楚一开始就表现的太急切，对方情绪上来很可能就直接跳下去了。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原本坐着的夏妍瑞却缓缓站了起来，脚尖与高空只有咫尺之遥！
她幽幽的盯着方楚，目光中充满想要被别人肯定的期许：“方医生，你相信这世界有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