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膝跪地，看着那座山村。
人民食不果腹，孩子衣不蔽体，房子破旧，每天只能目光呆滞的锄地，而锄地带来的收益却远远不能填饱他们的肚子。
大秦的律法明明规定了农民只用交百分之十的作物，然而这座山村的农民却需要交百分之八十。
究其原因，这个村子地理位置偏远，而在咸阳，有一批陛下一直没发现的蛀虫，他们卖官鬻爵，鱼肉百姓，视大秦律法为无物，而这些偏远地区的所谓“父母官”想刷政绩，就隐瞒律法，直接征收百分之八十的收益。
上交百分之十后，这百分之七十变成了这些“父母官”手里的资源
而这样的村子还有很多。
两代秦皇，七百年大秦，最终发展成如今规模。
当代陛下在四百年前提出了“金钱入侵”的假想，利用资本流入控制他国的尖端行业，垄断他国的资源和人力，压迫他国的百姓，以此达到不费一兵一卒却弱他国的目的。
这没有错，但是对他国的资本流入也代表着本国资本的蓬勃发展，而其结果便是大秦的座座城镇拔地而起，变成了陛下曾经只提过概念的“都市”。
那是一片繁华，诗人将都市描绘为文明的结晶，将灯火通明的夜晚描绘为人类的星火。
他也曾认为这是对的，直到他像如今一般行走于乡土。
黄发垂髫，怡然自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里的人民拥有着他见过最纯净的笑脸和最朴实的情感，所求不过温饱和家人平安。
他认为这是大秦真正的文明形态，而都市不过资本的獠牙。
但大秦终究不可能只有乡村而没有都市，资本是一个国家的剑，大多数时候甚至比暴力和武器更加管用，陛下和李相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他对此也没有异议。
但陛下和李相终究是没有注意到，高速发展的社会，那拔地而起的片片繁华，那如日中升的西秦之下，有一片污秽，一片阴影。
他——秦皇第三子镇南王的大儿子——嬴天明，在行过万里路过后，暗暗决定，大秦的罪恶当由身为皇族的自己一人承担，若国家必须有罪恶，那自然应当将这罪恶也牢牢掌握在皇族手中。
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才叫可控，可控才不会对大秦社会产生危害。
然而自己抛去皇族身份，不过一白衣书生，如何将那些藏在阴影之下的污秽短时间掌握于自己手中？
他遍阅历史，然后发现了一个叫致幻草的东西。
于是他在咸阳开始行动。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只求最短时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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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见云作吾答应下来，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知道了那把剑是随着云作吾降生的剑，便提醒他去大理寺登记，然后便不多问。
之后秦皇指点了云作吾几个问题，然后示意他可以离开，静等两天后的边军演武。
于是云作吾离去。
不多时，嬴天明走了进来。
秦皇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嬴天明行礼低头，秦皇转过头来，眼里慈爱与杀意相织，最终吐出一句“不肖子孙。”
嬴天明低着头，并未回话。
秦皇道：“朕不责怪你的想法，身为皇族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然而朕无法容忍你的手段，推行致幻草，还利用致幻草控制孩童，朕杀你千万次也不为过！”
嬴天明开口：“孩儿利用的孩童都是贫民窟的孩童，孩儿想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他们此生恐无甚意义，因此孩儿便利用他们……”
话音未落，秦皇直接打断：“荒唐！你本有更好的办法，但你只为了求速成，就利用孩子？孩子是未来，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理应也起码给孩子一片可以生活、生长的空间。”
“一个国家，最应当保护的，便是孩童！”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你用致幻草控制那些人，哪怕你打败并统治了他们，你与他们何异？”
嬴天明默然，过一会说：“孩儿已无法回头。”
秦皇也沉默了，他注视着嬴天明注视了好一会，道：“朕给你三个月。”
嬴天明抬头看向秦皇。
秦皇扭头看向窗外：“三个月后，你会伏法。”
嬴天明轻松的一笑，跪倒在地，“孩儿今生幸得姓嬴！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磕三个响头，然后退了出去，秦皇一直沉默，再未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