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清晨。
希雅收拾好了行装,准备离开沙利叶家宅邸。
自莫奈和希露帕失踪后,沙利叶宅邸就交给希雅来管理了。
出门前,希雅照着镜子,梳理好自己红色卷发,勉强让自己的猫耳朵竖起来,看上去比较有精神一些。
“好,该走了。”希雅说完推开了门。
下到一楼大厅外传来的嘈杂声就冲了进来了,希雅不禁感到一阵疲惫,转角离开楼梯,映入眼帘的是围在一楼门外的群众,莫妮娜姐妹团阻挡着民众冲击宅邸。
“自由派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们!”
“你们是不是全是恶魔!”
“给我们答复!”
诸如这样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民众们担忧,愤怒,不可置信,他们想要马上知道真相。
可真相连希雅自己都不知道,她又能给民众什么答案呢?
这样的民众冲击已经持续了三天了,自莫妮娜醒来后,事态就开始不可遏制的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观星院对希露帕身份的调查伴随着其与莫奈的同时失踪被亚罗伊整合派大做文章,希露帕是释放莉波利斯的凶手几乎被坐实,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个红头发的大侦探。
莫妮娜的演讲原本是扳回了一城,结果马上事情就急转直下,这几天希雅感觉和做梦一样,太不现实了。
“你们问我们是不是都是恶魔?”希雅站在民众面前开口说道:“好啊。”
希雅推开拦在前面的莫妮娜姐妹团,走到了前面。
“希雅姐你……”
希雅面对着民众,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希雅已经解释了好几天了,很明显这无济于事。
“那你们想不想试试恶魔有多恐怖?”希雅提高声音问道。
民众不知道希雅想要做什么,纷纷后退了一步,伴随着一阵窃窃私语。
“来,上来个人,给我一拳。”希雅张开双臂。
所有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希雅这是什么意思。
民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了!”希雅喊道:“高斯特泽玛人还怕恶魔伤了你们吗?不是说我是恶魔吗?给我一拳试试啊,看看恶魔会不会伤害你们!”
面对希雅的再次鼓动,民众一阵躁动,但是还是没人敢上前。
“希雅姐……!”希雅身后的人想把她拉回来,但是希雅没有理会。
“一个个都在问我们是不是恶魔,有种的站上来,给我一拳,看看恶魔的血什么颜色!”希雅又挑衅道:“来啊!”
民众们不敢上前,一方面是真的怕希雅是恶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是希雅,就算是质疑,想要对昔日这个给人印象极好的女孩下手也太难了。
这时候,人群里出来一个壮汉,是个铁匠,他两步来到希雅面前,脸上又是愤怒又是纠结。
随着壮汉的出列,人们紧张了起来,气氛开始走向了紧张。
这壮汉高了希雅两头,希雅依然怒视着壮汉,盯着他的眼睛。
壮汉喘着粗气,迟迟没有动手。
“来啊!你妈白生你这么壮的吗!”希雅怒斥道。
这话成功刺激到了那壮汉,壮汉瞪大了眼睛,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了希雅的脸上。
希雅被这一拳打的向后摔去,脸猛地着地。
姐妹团的众人大吃一惊,赶紧过去看希雅的情况。
现场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惊呼,甚至有个大妈上前抓住壮汉的胳膊斥责道:“你干什么,你真动手啊!”
“你脑子坏了吧,你真打人啊!”人群里马上又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壮汉脸上也露出了后悔的神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希雅捂着脸,摆着另一只手,推开姐妹团的其他人,自己爬了起来。
她面向众人,鼻血流过嘴唇,左脸一大片红色,右脸因为摔在地上蹭破了皮,鲜血慢慢在皮肤下渗出来,顺着右脸流下。
希雅的眼神没有变,她看着所有人,大汉也不知所措地后退了一步。
姐妹团的人都担心地看着希雅。
希雅用自己的手背擦了自己脸上的鼻血,把血蹭的在脸上流了一大片,而鼻血还在不断地流着。
她举起自己沾满殷红鲜血的手,问所有人:“这血,看着和你们的有区别吗。”
壮汉这一拳打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很明显,希雅没有还手,也没有伤害他们。
民众看着希雅,希雅依然保持这个动作看着民众。
看着看着,民众后方有人自己离开了,渐渐的,更多人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了那个给了希雅一拳的壮汉,他愧疚地看着希雅,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希雅的眼神,他什么都没敢说,转过了身快步离开了。
“希雅姐!”终于,身后的一个女孩忍不住了,她上前拉过希雅,姐妹团的其他人也都围住了希雅,看她的伤势。
“别乱来啊!”另一个人说道。
希雅推开她们,擦掉了自己鼻血,对她们说:“我得去找莫妮娜。”
“可,昨天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另一个说道:“再去见莫妮娜姐的话又会被怀疑的吧!”
希雅没有理会她们的说法,而是问道:“希露帕她们那一伙人现在怎么样了。”
“艾莉缇娅说她会安排好她们自己的事情,亚罗伊也没有找上她们,艾莉缇娅对我们也保密了她的具体行动,我们现在只是知道她们没遇到什么事情,而且......”那个女孩说着,压低了声音说道:“艾莉缇娅她们收集到了一些我们收集不到的消息。”她说着,在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封魔信,塞进了希雅的口袋里:“我们的身份是公开的,但是艾莉缇娅她们还没有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现在大家都在盯着希露帕和莫奈,所以她们比我们更自由一些。”
希雅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可真是,没招待好客人就算了,还要麻烦她们参与到我们的斗争之中,这可太丢人了。”
“她们可是涉嫌释放了莉波利斯......也不算是完全无害的客人吧......”另一个人小声说道。
“她们没伤害过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的目的,我们不是很清楚吗,要相信她们。”希雅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更何况,人家还给了咱们情报。”
希雅说完,跑了起来。
“哎,去哪啊!”另一个人问道。
“都说了去找莫妮娜姐,好了,你们好好看家!”希雅喊着,就这样跑走了。
另一边。
观星院众神殿门口。
电梯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的是蕾席,克伊朵,还有梅澜迪。
“好,今天也要继续尝试。”蕾席双手叉腰,看着那被层层封死的众神殿实验室大门。
“强行破解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克伊朵担心地说道:“昨天我们就差点被抓了。”
“没事没事,这说明我们福大命大嘛。”梅澜迪笑着说道。
“梅澜迪你啊,真的是胡闹。”克伊朵说道:“现在情况这么不乐观,你到还真乐的出来!”
“问题总会解决的啦,我们就管好眼前的事吧!”梅澜迪笑着回答道。
“好。”蕾席那张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拍了拍梅澜迪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同志,能明白我的想法真是太好。”
“哦!”梅澜迪竖起拇指回应着蕾席。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混成同志了啊。”克伊朵冷汗直流。
“好,开始吧!”蕾席说完,和梅澜迪一起走向了那大门,接着就是不断地魔法轰击声的爆发。
克伊朵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天空。
“希露帕......你到底去哪了。”她心里想着。
另一边,日落时分。
艾莉缇娅正坐在酒馆里,她穿着披风,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沉默地听着周围的声音,静下心来的她可以捕捉到嘈杂声音中的各种信息。
“听说了吗,卡波莉斯已经抓了二十个恶魔了,他们都是藏在城内的市民,有十个都是自由派的成员!”一个人说道。
“我去,真的假的,你上哪知道的消息?”另一个问道。
“啧,还能在哪,互助协会的公告板啊,最近整合派不是正在推进肃清运动吗,公告板上有很多这类的消息呢。”那个人回答道。
“那公共场所禁止自由派人员出入的消息也是真的了?”另一个问道。
“是啊,连莫妮娜都......其他人可能好的了吗?我之前也是......咳,我之前也是支持自由派的,现在只能谎称支持整合派才能进来。”那人回答道。
“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啊......”另一个人感慨道。
“没办法,这么多自由派的人都被抓了,这种情况完全不可避免了。”那人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莫奈的下落也不明朗,据说和那几个异国来者有染......”另一个说道。
“异国来者......就是那个放了莉波利斯的?”那人问道。
“对,就是那个圣女。”另一个回答道。
“我的天哪......我们此前到底相信了什么人啊,可莫奈还有莫妮娜看着不像那种人啊。”那人感叹道。
“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另一个回答道。
“你见过那几个异国人的样子吗?”那人问道:“听说面向挺凶的。”
“没有,灰鬃城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自由派也有那么多人,我上哪记住去。”另一个回答道。
“今晚亚罗伊会在互助协会的议事厅开会,我被邀请去了。”那人突然说道。
“真的假的,你......”另一个吃了一惊,然后小声问道:“叫你去是为了什么?”
那人也压低了声音:“我之前不是......在......过吗......所以......知道些......就......”
艾莉缇娅听不清了,但是足够了,她站起身走出酒馆,下一站就是互助协会议事厅,想个办法也要搞到消息才行。
某地,夜晚时分。
“维罗妮卡......骑士长......”爱莉塔紧张地看着她。
“嗯?”维罗妮卡微笑着看着她。
“这也......太残忍了......”爱莉塔难过地说道。
“爱莉塔......坚持住啊......”安的表情很是痛苦。
“怎么,这有什么可怕的,我还期待你们能给我点不错的情报呢。”维罗妮卡坏笑着。
“我,我们接受的是奇娅骑士长的密令,绝对不能外泄......请,请您放过我们吧。”安咬牙回答道。
“安......我坚持不住了......”爱莉塔开始绝望了。
“不,不可以!”安慌张地说道:“不能屈服啊!”
“哼哼哼......再坚持下去的话,会死哦。”维罗妮卡的脸更加阴森了。
“咕唔......”爱莉塔都要哭出来了,终于她忍不住了,乖乖就范了。
“喂,爱莉塔,你!”安气得不行,一巴掌打在了爱莉塔的后脑勺上。
“我说......”妮娜苦恼地看着眼前的三人:“这屋子里只有我一个正常人吗?”
她们三人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份高斯特泽玛特产冰堆,终于,爱莉塔没撑住接受了维罗妮卡的“贿赂”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了我的东西就给我交代点有用的怎么样?”维罗妮卡说道。
“唔,唔唔。”爱莉塔吃着,冰的脑袋生疼,她抱着脑袋缓了一会,然后在牙齿里挤出来了两个字:“不行。”
“你真是无耻啊!”维罗妮卡拍桌子喊道:“喂喂,冰堆也请你吃了,你就这么回报我?!”
另一边。
拉贵尔和弗希妮曼正住在旅店里,只有拉贵尔能让弗希妮曼感到安心,所以艾莉缇娅把他们两人安排在了一起,住在旅店里其实并不安全,即便是亚罗伊无意理会希露帕以外的成员,维罗妮卡也有可能去尝试抓到其他人来要挟希露帕就范,拉贵尔手里留着艾莉缇娅给他的魔力信标,有这个信标拉贵尔就能随时找到艾莉缇娅,反过来艾莉缇娅也可以随时找到他,这个在同伴身上各有一个。
因为旅店并不安全,拉贵尔被要求随着希露帕回来的时间不断地延长,要往更外围的区换着住,以防被维罗妮卡突袭抓到。
到今天已经是希露帕消失的第九天了,拉贵尔换了三次旅店,他打算每隔三天就换一次,现在已经到了狼眼区了,这个区域距离狼牙区有一定的距离了。
拉贵尔看着窗外的夜色,手里捧着杯子,狼眼区已经是灰鬃城比较荒凉的地带了,这一片大部分都是密集的居民区,几乎没有任何产业和商店,房子也大多年久失修,自己住的旅店也有各种木板重新修缮的痕迹。
弗希妮曼坐在拉贵尔的对面,低着头。
“所以......”拉贵尔先开了口:“弗希妮曼你想起了多少......”
拉贵尔看似很冷静,其实整个人都很紧张。
“是......”弗希妮曼回答道:“是想起了一点点,关于亚列妳,布耶尔,还有卡波莉斯的事情。”
弗希妮曼说完,微微抬起头,看着拉贵尔的脸色,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拉贵尔把自己手里的杯子推给弗希妮曼,示意她喝水:“那具体想起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嗯......拉贵尔会介意吗?”弗希妮曼问道。
“当然不会,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消息不是吗,毕竟......”拉贵尔迟疑了一下:“毕竟我们可是同伴,对吧?”
同伴,这个词让弗希妮曼的眼神里有了光芒,她抬起了头,表情中又是惊喜又是惊讶。
“嗯,是的,我们是同伴。”弗希妮曼说着,抓住了拉贵尔的手。
拉贵尔也微微笑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不禁让拉贵尔有些脸红。
“我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您。”弗希妮曼笑着说道,随后变得严肃了起来:“亚列妳,布耶尔,卡波莉斯,她们三人,是同一个人。”
“什么?”拉贵尔吃了一惊。
“亚列妳她的能力,是构成自身,所以她构成了许多个自己。我只记得在一片黑暗的大厅中见到过她变化的样子,虽然别的记不清了,但是这点我是很清楚的,每个不同的亚列妳都有不同的能力,但是变化成其他人的能力只有在圣女回归之日才能重新恢复。”弗希妮曼说道。
“圣女回归之日?”拉贵尔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圣女,哪个圣女回归?”
“这......我不记得了,总之是圣女回归的日子,亚列妳才能恢复全部能力,如果圣女没有回归,那么亚列妳只能使用构成自身的能力。”弗希妮曼回答道。
拉贵尔转动眼睛,想了想,他想起在圣墓山上看到的一切,那时只有他被弗希妮曼困在了一旁,所以看得很清楚。
他想起来莉波利斯亲自复活了她所有的部下,尤其是那个速度极快的恶魔,她给人留下的恐怖印象至今令拉贵尔胆寒。
难道圣女指的是莉波利斯吗,也就是说,莉波利斯是恶魔的圣女吗。
“拉贵尔?”弗希妮曼看他不说话了,有些奇怪。
“啊,没,没什么,多亏了你,这个消息必须快点告诉大家。”拉贵尔微笑着回答道。
“嗯!”弗希妮曼笑的很灿烂。
在这繁星夜下,城内风云涌动,而在不远的雪原上已经可以看到这灯火通明的城市了。
“可算到了......”莫奈身后拖着晕过去的芬恩,站在高地上远远地望着灰鬃城。
“莫奈姐......”狄安娜跟在莫奈身后,从森林中钻了出来:“我真的能进去吗?”
“放心,没人敢动你。”莫奈说道:“希露帕,出来吧,这里没人。”
树丛摇动,沙沙作响,另一个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希露帕雪白色的长发随风飘动着,她的修女服也随风飘动着,脸上很是平静。
在她的身后,多了一把被绷带缠在后背上的巨剑,她遥望着灰鬃城,目光坚定。
“总算回来了啊,是吧,希露帕?”莫奈笑着说道。
“嗯,走吧!”希露帕说完,走过莫奈的身边,直直向着灰鬃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