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兰娜,我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了,这里太冷了,火也熄灭了,我再也找不到办法生火了,这里就是冰渊,但是,维斯兰娜,我做到了,我终于斩杀了那恶魔,它死在了我的剑下,我正坐在它的眼睛上,如果你看到它有多么巨大,你会为我自豪。
维斯兰娜,这剑赋予我的力量,要我用性命去偿还,我为了保护无辜之人而死,也是为了保护你而死。
维斯兰娜,繁星在我的头上注视着我,圣女大人抚摸着我的脸颊,我此刻无比的光荣。
维斯兰娜,我多想再看到家乡的田野,躺在树下数着树叶,看着日月变换。
维斯兰娜,那故乡的亡魂是否已经安息,那尸骸是否得到容身之所。
维斯兰娜,不,此刻我不关心其他,我只思念你。
维斯兰娜......
————《史书拾遗录·书信篇:绝境之霜》
“帕塞尔......”
它的嘴里还在念着那个名字,艾莉缇娅和克伊朵依然听不懂它的意思,但那并不重要。
帕塞尔没有攻过来,它被那寒风吹得有些难以行动,对于附着在火焰骑士身上的它来说,现在的环境严重削弱了它的力量,他双臂交叉在头前,似乎在尽力防御着这剧烈的寒风。
这是个好机会,克伊朵抓紧时间对艾莉缇娅解释自己的计划:
“艾莉缇娅,目前可以确认的是,那个叫帕塞尔的恶魔会附在召唤物上,那么,如果这四周只有一个召唤物的话,消灭了它现在的宿主后它就只能附在这把剑上,到时候就好对付了,因为武器类召唤物没有灵魂类召唤物那么难以驾驭,所以到时候我就会解除召唤,把它一起送到冥界,就是这么简单。”
艾莉缇娅明白了过来,她双手握紧绝境之霜,盯紧帕塞尔:“这剑还是克制属性,和这家伙对打的话,借着这环境相当有利,真厉害啊你。”
从刚才开始,帕塞尔就没有展现出什么特殊的能力,除了可以让那变成火焰刀刃的手臂变化形态以外,但是那能力并不是不可应对,有了这剑艾莉缇娅有亚罗伊十足的信心击败帕塞尔。
这把绝境之霜凝聚的魔力甚至都在外溢,艾莉缇娅光是握着它都感受到能量反向充能回了自己的身上。
“帕塞尔......!”那恶魔突然双手展开,两手都变成了利爪,它在风雪中站定,身上的火焰愈加旺盛。
克伊朵皱了皱眉,她刚才的自信多了一丝疑虑。
“吼啊啊啊啊啊!!!”帕塞尔吼叫起来,在他的身后,两对火焰冲破盔甲,组成了一对龙翼,接着,火焰褪去,在那火焰之下的是焦黑的翅骨形状的树枝,两道火焰在它的“额头”上翻涌而出,犹如一对恶魔的犄角。
火焰在它的身上奔涌,流淌,照亮了被夜色吞浸的大厅,地砖反射着它的火光,它的身形似乎变大了一些,尽管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在它的身体发生变化后,帕塞尔安静了下来。
此时,高塔之下隐约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战鼓,由远及近,似乎在灰鬃城的各处响起,那也许意味着莫妮娜和蕾奥拉已经组织好了一切开始对亚罗伊进行最后一战了。
伴随着那战鼓,帕塞尔开始缓缓移动,它向左缓步移动着,面向艾莉缇娅和克伊朵,两人也随着它的步伐向右移动着,和它保持距离。
战鼓愈发激烈,似乎在挑动着双方的神经。
突然,帕塞尔停住了脚步,迅猛地起跳,向克伊朵飞踢而来,在它的身后,火焰不断发生爆炸,成了加速助推器!
艾莉缇娅反应迅速,她抓住克伊朵的手臂,向一旁快速闪去,但是帕塞尔的飞踢产生的爆炸还是冲击向了两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艾莉缇娅用剑挡住那冲击波,绝境之霜却对冲击波有了反应,冲击波在触碰到剑身的瞬间就被冻结成了波状的冰,掉在地上摔成了片片冰晶。
“这是......”艾莉缇娅吃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克伊朵解释道:“是这把剑的能力,不过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做到抵挡那种程度的爆炸的,多亏了高斯特泽玛的元素特化,这把剑现在几乎等同于一千章左右的召唤学说。”
“哈,真是厉害。”艾莉缇娅笑了笑,松开了克伊朵的手臂,双手握紧剑,再次直面帕塞尔。
帕塞尔马上转过身,接着马上又是一记飞踢,那爆炸紧随他再次急袭而来
艾莉缇娅握紧剑,找准时机一击斜斩正面迎敌。
冰霜的波动随着这一击飞出,划过了帕塞尔的身体,波动穿过他的身体,瞬间驱散了帕塞尔身上的火焰,火焰之下是他完全由焦枝构成的身体,已经完全看不出火焰骑士原本的样貌了。
他所带来的爆炸也如时间静止般即刻消失,艾莉缇娅的剑正好横在身前,帕塞尔一脚踢在了剑上,艾莉缇娅用力抵住剑身,克伊朵抵住艾莉缇娅的后背,结界盾展开,把帕塞尔和艾莉缇娅隔开,两人被帕塞尔这一击推向后方数米,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而来的是帕塞尔的悲鸣,那枯枝支撑着的身体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准备好,它要逃出来了!”克伊朵双手离开艾莉缇娅的后背,双手比出三角形的姿势瞄准了艾莉缇娅的剑。
果然,在那枯枝之中,冰晶顺着枝条攀爬蔓延而出,随着那冰晶攀爬蔓延到枝条的头上,那身体也随之枯萎炭化,开始消散在空中。
没了凭依的帕塞尔,盯住了这大厅里唯一的另一个召唤物——绝境之霜。
克伊朵猜的没错,一旦被其他属性消灭,帕塞尔就会转变属性,随后就必须找到下一个可以凭依的召唤物。
帕塞尔的冰晶突然迅猛如箭,瞄准了手里的剑,冲撞了上去。
霎时间,光芒四射,冰晶的碎屑在空中折射着那光芒,在夜色中闪耀起来。
在那冰晶的折射中,两人看到了一阵幻象:无垠的雪山上,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剑刃向未知的前方走着。
他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终点——悬崖。
他举起剑,似乎是响应他的召唤一般,一条巨龙在悬崖下腾空而起,激起雪花阵阵。
幻象到达这一幕的时候,强大的魔力也随之爆发,随着本就风雪元素过载的高斯特泽玛环境,剑身与帕塞尔接触的部分爆发出了巨大的暴风雪。
“哇啊啊!”艾莉缇娅险些没握紧剑,克伊朵见状开始启用魔力增幅,利用剩下的结界卷轴当做后备魔力,加大召回召唤物的力度。
那暴风雪始终无法被压制,开始满天狂舞起来,艾莉缇娅感觉自己已经抓不住那剑了,她咬着牙求救道:“不行了,克伊朵,帮帮我,我要抓不住了!”
克伊朵没办法,只好用第二种方式,她放下召回手势,在艾莉缇娅的身后伸出手,环抱着她和她一起握住了剑柄。
“听着!”克伊朵说道:“我现在要和你魔力共鸣,一起把它召回,吃过蛋糕吗!”
“呃呃……”艾莉缇娅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如实回答道:“那得是看什么口味……我吃过奶油的。”
“好,那就奶油的,你就想着奶油蛋糕的味道和样子,然后注入魔力就行!”克伊朵说着,闭起眼睛,开始了召回魔法。
艾莉缇娅没办法,也闭上了眼睛,开始构想奶油蛋糕的口味和样子,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去想,脑内都会回荡着一个想法:她想睁开眼,见证那暴风雪中的幻境的终局。
暴风雪越来越大,这种想法就越旺盛,终于,她坚持不住了,重新睁开了眼睛。
在那暴风雪中,她看到那身影与巨龙殊死搏斗,它骑在龙背上,用剑刺进龙的鳞片之间,龙冲进云霄,他们的身影被云雾遮挡,随后龙便坠入冰窟之中,那剑爆发出了冰蓝色的光芒,魔力流似乎跨越了时空冲进了当下,那是一种刺骨的冰属性魔力,原始而又强大,似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控制与调整。
暴风雪终于开始停歇,故事似乎也来到了终章,那龙终于倒在了冰窟之中,而那人影似乎也疲惫了,它坐在龙的眼睛上,剑就刺在龙的眼睛上。
过了一会,他蘸着自己和龙混合在一起的血,在一旁的鳞片上写着什么。
艾莉缇娅的耳边响起来一个声音,那是一种沙哑的男音。
“维斯兰娜·帕塞尔,若你能看到这诗,希望你记得我。”
随后,声音被风撕碎,艾莉缇娅低下头,发现手中的绝境之霜开始缓慢消失,暴风雪也逐渐停歇。
艾莉缇娅的手上沾满了冰晶,已经冻僵了,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剑,问道:“你看到了吗?”
克伊朵点了点头:“啊,看到了,要不是我们一起看到那奇景,也没办法共鸣,是帕塞尔……不,那无名的恶魔呼唤我们去见证的。”
“他不是恶魔,对吗?”艾莉缇娅问道。
“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和恶魔的战斗中见证一段真实的历史……那恶魔估计就是历史上无名的屠龙者,也是这把绝境之霜的真正主人。”克伊朵回答道。
“他……是个恶魔?”艾莉缇娅问道。
“不,历史上记载的不是如此,也许是绝境之霜让他被转化了,毕竟这把剑能够被召唤出来就已经不是凡物了,这剑本身就是恶魔。”克伊朵回答道。
“维斯兰娜·帕塞尔后来怎么样了呢?”艾莉缇娅问道。
绝境之霜逐渐消失,终于,伴随着艾莉缇娅的问题,剑消失了。
克伊朵放开了艾莉缇娅的手,两人的手中各凝成了一颗粗糙的冰块,就像那故事本事一样缺乏雕琢。
克伊朵摇了摇头:“没有,历史上没有记载。”
艾莉缇娅叹了口气:“是吗……”
她说着,看着手里的冰块,这冰早晚会融化,留着也没有用,于是她便把冰块投向了塔外。
克伊朵也是如此,把冰块掷向了塔外,但是她把上面附着的那来自远古的粗野魔力流控制在手心。
“你的故事,我会让它随风传颂的。”克伊朵说着,拿出了随身的携带的笔记本,记下了那诗篇的最后一句:维斯兰娜·帕塞尔,若你能看到这诗,希望你记得我。
那无名英雄的魔力附着在笔尖,成为了这段历史的证明。
就在这时,一阵强大的魔力流在两人的脚下灌上塔顶,两人感到一阵眩晕。
“这,这是什么……!”艾莉缇娅扶着额头,尽力让自己站稳。
“呃……”克伊朵保持着平衡,合上笔记本,她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脚下,在艾莉缇娅感受来看也许只是眩晕,但是克伊朵却看到了恐怖的幻象:
地板变成了一张巨嘴,里面数不尽的牙齿,正在试图吞噬整个高塔。
“希露帕……”克伊朵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