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影子并不叫影子的。
但真要说起来那又是另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影子并不怎么愿意去回顾那一段的过去,就算偶尔也会想起来也会有种自己原来还有个名字这种感觉。
影子只是影子,跟过去没什么关系。
所谓的狮心骑士确实要比之前遇到的禁卫要厉害太多,但对影子而言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要在这样无死角的围杀里找到影子简直不要容易,她就像砸入人群之中的炮弹一样径直犁过一条血痕,与影子交手的士兵不论是禁卫、狮心骑士、还是黑十字全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敌。
她的长剑挥舞时会带起从前一个倒霉鬼身上撕出的鲜血。比剑舞还美的杀人之术伴着如同飘带一般的血色,所带来的不是倾城却致命的美感,而是下一秒就送你上黄泉的凛冽。
但即便如此,影子的结局也应该早已决定。
个人在国家间的斗争中,总是身不由己。
拥挤在皇宫前的士兵对她的态度是得而诛之,即使出了城面对的也绝对是全国通缉的局面。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都是在试图说明影子已经穷途末路,敢于与世俗权力为敌的结果是必将被这庞大到可怕的家伙碾压的粉身碎骨。
下一秒
影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人潮中化为了一摊黑水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地的惨状和面面相觑的军人。
砰!
拳头锤在办公桌上的声音任谁也能感觉到其下手的力气之大。
因此也没有什么人敢在这个点上出声。
“在开我玩笑吗!你们是在说,那个刺客就在我们的人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红色短发过耳的女军官对着面前的传令员大发脾气。
作为白氐的唯一副官,梅洛丝有着足够的权力可以调度整个黑十字团驻扎在帝都及附近的近十万人。
事实上从皇宫入侵的消息传出到现在,整个帝都的军事调度都已经在梅洛丝的手下逐渐成型。
除开全力开往皇宫的大队之外,格兰尔特的城门早已被临时接管的黑十字团锁死;更多的次要哨卡被放弃,所做的一切便是势必要将这个刺客在城中围杀。
梅洛丝相信即使一个人再强也无法做到在这样的战场中活下来。
或许影子确实无法保证能在这样的乱军之中全须全尾的活下来,但对于已经将自家鸡肋能力开发出花来的影子来说,要跑却是容易的很。
而这,也正是梅洛丝暴跳如雷的原因。
“算了。那个刺客一定还在城里,告诉所有人加大巡查力度!一经发现立刻上报,等待大队集合围堵。”
“明白了!”
见梅洛丝的情绪稳定下来,传令员才报告了另一个消息。
“参谋长,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嗯?”
梅洛丝望着有些尴尬的传令员有些不理解。
“将军她,已经被送到圣堂接受治疗,因为问题不是很大,将军阁下已经醒了。但问题不是这个。”
虽然心理斗争已经到了天人交战的地步,且两头的大佬他还一个都惹不起。但在对比了两者的威胁后,这个可怜人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等等。”
望着表情决绝的传令员,梅洛丝似乎想起了什么。
“将军说,她要你过去亲自汇报一下情况,接下来她会接管格兰尔特的军队——你还好吗?参谋长阁下!?”
望着呆若木鸡的梅洛丝,传令员好心的为她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问题从来不是汇报情况,对于梅洛丝来说问题在于“亲自”。
且不说几乎每一次的亲自汇报最终都会变的奇怪起来,就算因为现在情况的紧张不会发生什么。但梅洛丝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奇怪起来。
作为满足将军阁下特殊喜好而被白氐亲自调整教育录入体系的梅洛丝对此已经形成了奇怪的条件反射。
这点即使是梅洛丝已经证明了自身超一流的指挥水平之后,也未曾让白氐对她的定位有所改变。
最多,是从养眼且听话的玩具
变成了还有点用的养眼且听话的玩具。
“已经…回不去了…”
即使还记得被白氐骗走的初心是为了成为帝国的利剑,但到了现在梅洛丝自己也知道她曾经的希望已经是越来越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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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莱尼丝还是没有弄死眼前这个…满嘴怪话的家伙。
如果什么时候帝国的防御已经脆弱到能被眼前这样的“刺客”渗透进帝都的话,那么白氐也早就能拉出一支队伍直接跟帝国唱反调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最终莱妮丝收敛起了长枪。
转身便走。
再和他多待一秒,莱尼丝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就算他真是帝国的敌人
也还是让帝国去头疼吧。
“所以,姐姐你不杀我了?”
听着身后那个小鬼有些意外地声音,莱尼丝没有理他,而是加快了脚步。
“等等我啊,大姐姐…帝国军人的良心允许你就这样看着受苦的人民群众而不施以援手吗?”
有些,头痛。
“帝国军人的良心不管这块。”
“那…作为漂亮大姐姐的良心的良心就不会痛吗?这位军娘可怜可怜小民吧。身无分文的的我又冷又饿,只能靠给叛乱分子当炮灰才能换口饭吃,呜呜呜呜呜,好可怜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刚才就应该把你串在墙上。还有……军娘是什么鬼?”
“那我总不能叫你军爷吧?大姐姐。”
“……”
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莱尼丝有些头疼。这家伙……真的棘手。
认定我已经不会动手才会这么跳脱么?
可,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惨白的灯光将莱尼丝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我,依旧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巷道里,看着那个飒爽的军娘一步一步离开。
这里深夜的风冷,但其实又怎么比得过北方山城的风雪?
我只是,太久,太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说真的,活着……真好。
“喂,小鬼!”
巷口灯光照耀下的军娘转身看着我,那把长枪依旧看上去锋利无比,但她的眼神却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么凛冽。
“今夜的帝都可不太平,我的话倒是不担心…下次可不会好运遇见我了。”
说是同病者的相怜也好,某人的陡然心善也好。但或许这个少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即使他保持着微笑说着那些完全让人不懂的话,他的眼神却一直都像是死的。
就像那时候的自己一样。
但莱尼丝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话语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普通的警告。并不会想到这是某个心理活动多过行动的军娘在邀人同行。
好在某人最擅长蹬鼻子上脸。
“那,姐姐你保护我不就好了?”
少年依旧维持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