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儿顺着珠江,带着橘袖味的清香。
吹到依傍在山腰的江家大宅,吹得大宅隐隐颤动。
月光如霜,扑打在江家的别墅,扑打着门前大理石雕成的石狮子。
狮子怒目圆睁,似乎是在俯瞰着山脚的城市。
江家传闻很少,据说江家人丁稀缺,这一代就只有孤女寡父。
西风吹入了江家小姐的轩窗,月色照亮江家小姐的侧颜。
只见得江家的小姐皱着眉,粗略的瞥了瞥眼前的照片。
她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回想起了父亲的话语。
——“她是我挚友的女儿,挚友把她托付给我,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了。”
少女摇了摇刻着百合花纹的瓷器杯子,随手把照片丢在了一边。
接着又喝了一口里面的咖啡,“果然,咖啡好苦,以后还是得喝橘汁。”
她苦笑了一下,“妹妹,没有什么实感呢……算了,反正也不重要,也就是无聊的‘碳黑’罢了。”
在江梦南的世界中,‘碳黑’扮演着无所谓的角色,连名字也不需要记住。
她望了望瑞士的石英钟,已经指到了八点十七。
算一算时间,父亲也快到了,于是,她轻步起身,准备去迎接父亲。
江梦南时间掐的很准,到了大厅没几分钟,远处隐隐传来汽车奔驰的声音。
她正身端坐在胡桃木椅子旁,歪着脑袋,眨着粉淡似樱的眼眸,左手轻轻揉抚着木桌子上弯弯的流纹。
右手端着一杯橙汁,眯着粉淡的眼眸,抿了一口,“果然还是橙汁好喝,妹妹……”
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跳动起来,也不知是在期待着什么。
莫名的,她烦躁起来,于是打开了木质的轩窗。
安详的月光,细似雨丝,如一场不真切的梦境,整齐的照在少女身上。
伴着月光,银白色的发丝随风飘扬,作漫天柳絮纷飞。
她摸着小琼鼻上凉丝丝的雨丝,启唇微道,“好像下了小雨,南南讨厌下雨……”
于是她关上了窗,但眉黛却轻轻颦起,像锁起的小山。
她又坐下喝了喝橙汁,顷刻后,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南南,爸爸带着妹妹回来了!”
有个傻子回来了,江梦南知道。
随着大门被打开,她一眼瞥过西装革履的父亲。
然后,又随意一瞥。
在轻盈似梦的月光下,她窥到一张惊鸿般的侧颜,以及少女左眼角那颗泼墨般的泪痣。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黑发及腰的精致女孩,小脸宛若恬静的月光,皮肤幼嫩,一袭青衣。
调皮的双马尾被浅蓝发圈箍住,青丝贴着小耳,纷纷扰扰的的落在胸前。
眼眸澄澈、水灵,宛若泛着月光的秋水。
虽然年幼,但是个美人胚子,是大街上回头率百分百的女孩。
就像被子弹击中,着了魔般,江梦南的心脏猛烈的跳了起来,“砰砰”跳的不停。
就像在一片素描碳黑中,寻觅到五彩缤纷的水彩一样,她是那么显眼。
她发了楞,直愣愣的看着洛小璃,呆呆的像只小呆鹅。
这个女孩,似曾相识,但又相忘。
仿若梦魂牵引,是刻骨铭心般的眼熟。
——“发什么楞呢?南南。”
江梦南依然目不转睛,痴痴的说,“她……她叫什么名字。”
“你这娃呀!这种时候别开玩笑。”
男人俯身,在洛小璃耳旁低声说了写什么。
然后抬起头,“洛小璃这么好听的名字,不用开玩笑了,我记得电话里,你就很在意妹妹!”
江梦南无视了父亲那暗示的眼神。
深呼一口气,勉强捡起了冷静,向洛小璃伸出了手,浅浅一笑,“你好,我可以叫你璃璃吗?”
洛小璃则颤颤一笑,和她握了握手,颤颤的说,“可可……以。”
然后又低下了眉,闪过一丝痛苦,“你是我……姐……姐嘛。”
——父亲又烦人的插嘴了,“诶,南南和璃璃牵手了?还笑了,这是大新闻啊!”
他一向了解女儿,南南一向厌恶和别人身体接触,那怕是他,也休得碰到一下。
而笑容,自从母亲早逝,基本就板着一张脸了。
回应她的,自然是江梦南冷冷的一瞥,然后又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璃璃。
男人苦苦一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女儿的差别对待让他有点受伤。
余光一瞥,发现江梦南穿的是睡衣,恼火感猛然升起。
明明知道妹妹要来,也不会穿正式点的衣服,不知道留好印象吗?
老爸他都穿西装打领带加皮鞋了!
他很想她们打好关系,南南从小没兄弟姐妹,六岁的璃璃也孤苦伶仃。
看来关系还不错,为了不破坏这氛围,他默默的走了。
不管父亲怎么想,江梦南始终如一。
她睁大着侵略性满满的粉眸,目不转睛的看着璃璃。
她手篡紧的很紧,直到听到璃璃娇呼叫痛一声,“嗯呃~” ,才松开了手。
“抱歉,璃璃。”她道歉时,也没停止视窥。
这种要把别人吃掉的眼神,让幼小的洛小璃不寒而栗。
更恐怖的,是江爸的助攻。
——“今天也没有什么房间,要不,南南璃璃一起睡?”
洛小璃下意识颤了颤,她想起了系统,昨天出现的系统。
那上面有一条“死亡留言”,大概是说自己被柴刀了76次。
于是她吞了吞唾沫,很苦涩,就像吞进了一粒粒小石子。
难道那“死亡留言”是真的?!
于是她赶紧找了个理由,说车上有东西没拿,转身就跑了。
望着洛小璃离去的背影,江梦南心情极好,她痴痴的望着她月儿般的小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饺子,嘴馋般咽了咽唾沫,“是我的——,璃璃。”
她发了疯似的跑回房间,余光瞥过了桌角的洋娃娃,拿走了掉在上面的照片。
她狠狠的吻了相片一口,然后如视珍宝般捧在怀里。
占有欲如潮水,波涛涌起,她举起藕臂,银牙紧咬着虎口,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望着窗外,她笑的很甜,浅笑梨涡。
雨儿依然在下,是大自然的的钢琴曲,清脆悦耳,她蛮喜欢的。
俄而,雨停,远处浮现出濛濛彩虹。
她想起一句话,“斯人诺彩虹,遇上方知有。”
这年,她十三岁,遇见了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