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柔光,朦胧中带着点热意,沉溺在书卷之中,耳畔的声音仿佛消逝。
书仿佛绘出了一副画卷,坚定的男子,一步一步向着故乡行去,神明的磨砺与阻碍,没有抹消他归乡的信念。
这,就是书的声音吗?我不知道,只不过,我望着那坚定的男子,心中泛起些许惭愧。
我很迷茫呢,真的比不上,那个坚定的男子,奥德修斯。
可是,我的“家乡”,我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只有迷茫的心,和心中隐约的方向,只是这尽最大努力去努力的愿景,真的可以是我的目标吗?
我放下书,看窗外,白鸟隐没在云中,向着穹顶飞翔着……
飞向海岸,白鸟们前行着。
只是海岸线远在天外,枪口却步步逼近,未来的狂风暴雨,它们又怎么躲闪?终究猝不及防。
是啊……这一切都会仓促地撞上那未来的灾难,留下生者哭泣,逝者不在。而且我还记得月琉说过,“对于将要发生的未来,知道的人越多,未来的变化将会越大”,但是“未来会发生的火灾却是不变的”,面对终会发生的灾难,我希望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但是我,又可以在这灾难前做什么呢?
叹了口气,我低下头,望向眼前一直在静静看书的秋诺,宁静而又淡然,他的气场仿佛可以让一切安宁纯粹。
心,仿佛宁静了。没有再去读书,我思索着,时间匆匆,这欢笑的宁静日常终将破碎,破碎后的人们咀嚼着苦涩的遗憾。
深知那种痛苦的感受,深知那种遗憾的想法,我期望这最后时光,可以留下足够多的回忆,把未来的装满,让破碎后的泪水再也不滑下。
该……怎么做?思索着,直到大脑彻底被茫然填充。
**红茶,我听着耳畔刻什么东西的声音,不由得好奇,我一步一步,跟着它,走向声音的来源。
二楼,楼梯右面,祈儿的房间,门没有关,我轻轻打开半掩着的房门,望向这室内。
这一个房间,很单调,只有单独的单人床小小的摆放在这里,显得如此孤单……那是祈儿的床。她作为十一个孩子独出来的那一个,就这么孤零零地一人睡觉。
“咔——咔——”
一个人坐在床上,背对着我,她一点一点仿佛在刻着什么,略略单调的声音,使我继续神游天外,不由得回想:在那个人还在的时光,她这仿佛在刻着什么的身影,也和现在这样孤单吗?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在意。
一直认为,她应该是有着很多朋友的,但是这形单影只的感觉又是什么?我静静靠近她,一步一步。
“是心吗?”
她的声音传了过来,很平淡,仿佛没有带一丝情感。
“嗯”我一边点点头,一边回应道。
“如此,便坐吧”祈儿淡淡地声音缓缓的开口说道。
“咔——咔——”声音继续传来。
“祈儿,你在刻什么呢?”想与她说些什么,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似乎无话可说。
“我知道的历史隐情。”祈儿淡淡开口“我仔细想了想,月琉也找过我……现在我无法躲过任何可能的危险,所以为了我想做的,我想把我知道的刻下来。”
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子。
蓦然,我回想起在回来之前,我们茶会时那张桌子上被风雨摩挲过的字迹。
是吗……原来是这个样子,我轻轻自语,却又在心中疑惑,月琉不是说过,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多,未来的变化也就越大么?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心底产生了想去问问月琉的冲动,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
没由来地想起了昨天雪空的话语,我们所拥有的能力,稀有到此世存在超过两个,都是得天之幸的程度。
毕竟,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呢,毕竟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呢,但独一无二,往往意味着孤独……我一边咀嚼着刚才祁儿的话语,一边如此心语
“想做的?”蓦然,我注意到刚才的一个关键词。
“是的……想做的。”祈儿转过头来,淡淡的笑了笑“我想做的——撰写一部书,里面写的是最真实的历史。”
“真正的历史?”我不由得开口,问道。
“真正的历史。”轻轻点点头,祈儿淡淡开口,“了解吧?‘天堂之阶’我可以和所有逝者的灵魂对话,探寻过去一切的真实,但是,我更希望其他人知道这历史。”
于是,独一无二的你选择了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
为什么不管多少次都不由得想感叹,我之外其他的孩子那纯净的心灵呢?
我没有接着开口,只是看见祈儿对我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把文字刻在桌子上。
“咔——咔——”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月琉的身影冒了出来,望见我,半副笑嘻嘻的脸颊变成了惊讶,发出了一声“哟~心儿也来了啊”
“正想找你呢”我点点头,摆出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望向他。
“呼——好吧,祈儿,我先和心儿去聊一下,抱歉哈”扫了一眼祁儿,月琉叹了一声,朝我点头,转而扬声对着祈儿开口。
“也好”祈儿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刻着。
被月琉拉出屋外,我静静望着月琉。
“天然呆找人可略显稀奇呢。”月琉笑嘻嘻地开口,倚着墙嬉皮笑脸。
“为什么跟祈儿说呢?未来会发生火灾那件事。”
“我可是从来没有跟我们四个之外的所有人说过这个呢……”月琉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与我四目相对,继续补充道“我只是暗示她,倘若未来会发生什么,她想做的事会连一点都没做就失败了。”
“就和……你以前一样,”轻咬下嘴唇,我自语,“什么都没剩下,只留下岁月风化过后带刻痕的桌子”
“原来另一个世界我也干过一样的事情吗?”月琉嬉皮笑脸地摆出了副‘哇!我好惊讶!我自己好厉害!’的表情说“看来我真的很有先知之明呢。”
“自大。”淡淡给他评价,我转身离开。
“不管你怎么说吧……”似乎我背后,月琉在低语。
没有在意,没有注意,我一步步从楼梯上下来,我,静静思考,自己可以在这些时光里做些什么,去让这时光填满欢笑,可是不知道呢,就像是和祈儿在谈话的时候一样,不知从何开始,不知如何进展,又不知如何结束。
“心……你好像很忧虑呢。”韵儿凑了过来,面带浓浓的关切。
“是啊……我在想,在到梦儿回来为止,如何让大家充满欢笑呢?”我笑了笑,缓缓对她说。
“呜姆——确实呢~少了梦儿和律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呢。”韵儿听到我的话微微撅了噘嘴,表示自己正在思考,开口时,话语带着失落。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就……”摊了摊手,我支起笑。
“心儿支起的笑容还是那么好认呢,”韵儿望了我一眼,点点头说,“就让我来想想吧……”
两人沉入沉思,气氛又沉入冷寂,柔和的冷寂。
“心儿。”韵儿抬起头来,用她纯净的眼睛望着我“心儿……你和大家在一起,觉得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我嘛,心里自语,思考,然后开口说道“我觉得,最高兴的时光大概就是半年前那次茶会了吧……”
其他的记忆都逃不过时间激流的冲刷,只剩下零零星星,片段似得残章。
可是为什么,回忆不起来,其他的时光,其他的日子?到头来,十年过后,我连这个给予我救赎的地方都留不下太多记忆吗?心,不由得有些失落。
“呜咧?心儿还真是喜欢安静呢~”韵儿静静地望着我“我觉得嘛……大家最快乐最高兴的时光就是一年前一起去海滩的日子了呢。”
海滩吗?我轻声自语,就是那次我们一起玩得很欢的那次吗?脑海中划过了些许片段。
似乎听到了我的自语,韵儿高兴地点点头“嗯~就是那次……床头上还有照片呢~我还记得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好大的力气才从大家手中拿过来的呢。”
听到韵儿的话语,我终于又回想起来一个场景,那是韵儿笑嘻嘻地拿着一张照片在房间里欢呼雀跃,大家在一旁微笑地看着的场景……以韵儿软糯的性子,那个样子,真的不太常见呢。
“心……你怎么了?”似乎韵儿看到我情绪有点不对劲,脸上带着些许关切地凑了过来。
“没有事情啦——”她凑过来的同时,莫名的,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拖长语气回答道。
“心儿你没事就好。”韵儿笑嘻嘻的说,“你看心儿大家开心的记忆都不相同呢~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大家各自开心的事情,然后就这样大家就能开开心心地啦~~”
只是……我希望用欢笑填满到灾难为止的日子里。略略无奈的笑了笑,我对着韵儿说“只不过这样很累呢……而且不是也太刻意了吗?”
“也是呢……”浅浅的笑容带着些许歉意,仿佛是在为自己考虑不周道歉一般,韵儿又撅起小嘴微微思考着“那么大家能一起玩就是最开心的不是吗?”
“……是呢。”那次破碎之后,每每回忆这一切,我都感觉这略显平淡的生活是如此美妙……只要能在一起,纵使只是看着都是莫大的欢乐了。
“那么,心儿我们来回忆一下吧~过去大家有什么都很开心的时光呢?”韵儿软糯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我的心语。
都很开心的……时光吗?我脑海中的残缺画面里面……真的存在吗?我又真的可以寻找到吗?不由得,我产生些许自疑。
就像是……我略无力地跪在黑暗之中,周围是大片记忆碎块,碎块上刻着过去的笑与泪,但就像打碎的镜子,融化的冰凌,再也聚不回来,甚至还在一点点消融。
摭拾起一片片碎片,仔细观察,摇摇头,又轻轻丢下,我回忆着过往。
我看见时常恶作剧的笑着的月琉也会暖暖一笑,看见一直脸上没有表情的祈儿也会大声欢呼,看见一直嬉皮笑脸的若炎如此的神情肃穆……
只是,发生了什么?我努力寻找零星的碎片,也只能隐约回忆起零星。
努力的去捡起记忆的碎块,我看见一直温柔宁静着的秋诺也会放声大笑,看见一直严谨律己的律哥也会没正形的欢笑……
也许一直以来,我回忆的都是表面的记忆,这次,我在记忆深处挖了一下,没想到却回想起这些珍宝。
“心儿……就让大家比赛吧,然后开一个联欢会什么的。”耳畔冒出来韵儿的声音中断了我的回首。
“嗯?”比赛吗?
想了想,我点点头“如果让大家用自己的长处和他人比的话也是很好的呢……那么我们就去告诉大家吧~”
“那么就交给我吧~”韵儿笑嘻嘻地跑开了。
静静地坐在后门旁边的小桌旁,我看着韵儿开心地点头离去,不由得也是浅笑……
吮一口茶,轻轻自语:只不过,我还是想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大家,这么下去。要不是想给大家留下……许多开心的回忆……
窗外,白鸟飞舞着,似要把其他鸟儿联结在一起,飞舞着……这白鸟,就像我一样呢,我轻轻抿一口红茶,这般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