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霏看着手背那的图案，三道鲜红的痕迹宛如伤口一般，构成了这幅奇巧的印记。凌墨霏用另一只手上去摸了摸，完全就是正常的皮肤的触感，不痛不痒，仿佛图案并不存在。
“墨霏，你过来。”男子浑厚的声音响起。
少女带着一丝不情愿，应了一声“哦，爸，来了。”随即耸搭着脑袋走到了那名喊她名字的中年男子身边。中年男子的脸上浮起了一些怒色，今天家中的长者几乎都聚集在此处，而自己的女儿却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凌啸天干咳一声，平复下情绪，对着凌墨霏说道：“严肃一点，你知道今天我们都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凌墨霏有些随意地回答道：“知道，不就是圣杯战争么，7人的御主带着各自的从者进行一场针对圣杯的争夺战，最后唯一留下的胜利者可以利用圣杯实现自己的愿望。不过这真的能行吗？根据我收集的资料，原版是在日本举行过很多次，本质上是一个名为“天之杯”的大魔法，目前来看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我们要举办的这个仿制的靠谱不？”
凌啸天又怒了，她这话说的不就是在质疑整个家族做出的决定么？但他只能压下心底怒气，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女儿虽然颇有天分，但向来如此没大没小的，让她出了几年国，回来后更加的目无尊长。凌啸天一边在心中感叹自己小时候对她缺乏管教，一边继续说道：“并不是我们凌家举办的，我们只提供了灵脉，主办者是赵光复，赵家。”
“赵家嘛。“凌墨霏若有所思，”我记得好多年前还算是个大家族，后来好像没落的蛮厉害的。”
凌啸天又说：“二十五年前，赵光复找到我，说要在中国举办这场圣杯战争，希望向我们借一处灵脉，并且带来了方案，我们对他的方案进行了研究，发现圣杯战争这个仪式系统，或者叫”天之杯“非常的复杂，甚至连我们都无法还原，不愧他”第三魔法“的称号。”
凌墨霏问："‘第三魔法’，灵魂的物质化，是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不老不死。我们都实现不了，他赵光复却能实现？"
凌啸天点点头，答道：“赵光复给的方案里隐藏了核心的技术，他承诺，如果我们能提供充足资源使这场仪式成功举办的话，他就与我们共享。当然了，根据我们的研究，我们并不觉得这场圣杯战争能够实现原版的”天之杯“，况且我们也不追求”不老不死“，这次仪式的圣杯充其量是一个蕴含着庞大魔力的载体，当然了，那种体量的魔力确实能干到很多事情，值得我们倾泻一点资源。”
“所以你们就把灵脉借出去了？”凌墨霏突然灵机一动：“，对了，我记得只要阵亡其他的六名英灵圣杯战争就算结束了，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找七个自己人召唤出英灵，然后让其中六个投降不就行了，既然可以实现愿望的话，许一个能实现七个人愿望的愿望不就行了，完美呀。”凌墨霏想着以一切方式来避免参加这个一听就很麻烦的什么什么战争。
凌啸天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那么运作的。御主，即圣杯的参加权是由圣杯自己来决定的，虽然作为举办者之一的我们一定可以拿到名额，但我们却无法限定对应的参加者。圣杯是拥有着智能的，它会对整场战争进行一定程度的管理。必须要符合某种规则，圣杯战争才能够成立。“
“像是个AI在监督。”
“是的，差不多吧。”
“这圣杯怎么就选上我了？虽说我想干的事很多，但还没到要追求圣杯的程度。比如，”凌墨霏的嘴角带着暗示意味的邪笑，双眼盯着凌啸天，“比如，养一只聪明的西伯利亚哈士奇。”
“等你自己搬出去住，想养什么养什么。”凌啸天无视了凌墨霏的暗示，“你作为我的女儿会拿到这个名额不是很正常？圣杯选择了你证明圣杯承认了你的能力。”
是的，凌啸天的这个女儿虽然平时行为不修边幅，但也确实是凌家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凌家是剑术世家，讲究的是以剑悟道，凌墨霏六岁练剑，十六岁时家中就鲜少有人能打败她了。
凌啸天继续说：“我们3年前安排你到英国留学，让你去多了解一下国外魔术侧的东西，开拓一下眼界，顺便多搜集一些圣杯战争的资料。”
“我觉得你们单纯是想让我帮你们多搜集一些资料吧，不老不死有那么吸引人嘛。历史上那么多帝王都追求不老不死，基本都没有好下场。”凌墨霏吐槽道。
凌啸天说：“虽然我们中确实有一些人对‘天之杯’感兴趣。但我们凌家这次的主要目的是‘从者’，墨霏，你知道‘英灵座’吧。”
凌墨霏回道：“这个词源来自于北欧神话，是位于世界的外侧，英雄们死后可以到达的地方。可‘从者’不是只是英灵本体的分身吗？以类似使魔的形态降世，还会受到‘令咒’的控制。”凌墨霏举起自己的右手示意了一下。
“是的”凌啸天说道：“圣杯从英灵座中的英灵本体处获取一部分情报，将这些情报灌入‘职介’这个框架，就形成了‘从者’。一方面来看，‘从者’不过是往一个‘外壳’内填充信息，让这个‘壳’能动起来；但另一方面来讲，‘从者’是不是也可以视为是‘死者复生’，并获得了特殊的躯体呢？”
“这。。。”凌墨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凌啸天继续说：“当然了，其他关于圣杯战争的看法也很多，只为了研究‘天之杯’的人也有，最终达成的共识就是，‘圣杯战争的举办是必要的’。”
“哪怕这个圣杯战争可能会伤到无辜的人？”凌墨霏问道。
凌啸天自然听出了凌墨霏话中的刺，说道：“我们的选址是有讲究的，我们给赵光复的灵脉之地名为‘射阳’，是江苏北部一个沿海的小县城，不怎么发达，传说是后羿射九日之地，由于灵脉大部分位于海下，没怎么开发过，所以灵气很充裕。赵家给我们立了规矩，同样的，我们也给他们做了很多的限制，比如圣杯战争的范围必须只能限制在这个小县城里，而且不得出现大规模的伤亡，必须做好保密工作。如有严重的情况发生，我们有权强行终止这场圣杯战争，到时候这就是你的任务了。”
“我的任务？你们真的要我打赢？”凌墨霏问道。
“不，你不需要赢下来，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随你，我们觉得你不可能会输。你要做的事情更像一个观察者，因为赵家的资料实在有限，所以你要深入了解圣杯战争的流程、参加者以及他们的从者。判断这些参加者的愿望是否对人类文明有害，如果参加者的愿望过于危险，或者参加者的行为过了线，这个时候你就必须要出手干涉。同时我们。。”凌啸天有些郑重地说道：“我，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成长。赵家肯定在图谋什么，所以你要小心应付。”凌啸天知道这个女儿天资聪颖，长这么大没吃过什么亏，无论是派她出国还是让她参加这次圣杯战争都是为了她能有所成长。
凌墨霏砸吧着嘴，似是在回味父亲的话。“所以有点像是裁判亲自下场打比赛吗？”
凌啸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良苦用心，答道：“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五年前赵家以需要准备圣杯战争为由，拒绝和我们分享更多的信息，所以我们就连‘什么时候会凑齐七人’这样的信息都不知道。你要以盯着赵家为主，赵光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最坏的情况下得做好一敌六的准备。”
凌墨霏问道：“所以何必这么辛苦呢，你们派点人直接端掉赵家不就行了。”
”人生在世要讲究诚信，不然会留下把柄，契约精神很重要。我们说只派人参加不会过分介入，就会守信。更何况，就他赵光复，我说过了，你不可能会输。”凌啸天的话语里充满了自信。
凌墨霏认命了，说道：“行吧，所以我的从者呢，要当裁判的话，肯定不能一般般吧。”
“这就是家中长辈今天齐聚此处的理由了，前面说过，从者是圣杯从英灵座获取本体的信息输入“职介”框架中，虽然英灵的身份还是由圣杯来决定的，但我们发现召唤者可以对从者的召唤造成一定的影响的，比如使用圣遗物就可以提升你想要召唤的英灵的概率。”
凌墨霏兴奋起来，摩拳擦掌，有些期待的说道：“所以你们准备了哪个神器当圣遗物，不会想直接召唤个神祇出来吧。”
凌啸天有些无奈地说道：“都成神了还会需要圣杯实现愿望么，渴求圣杯的都是力不足而留有遗憾的英雄，而且从者毕竟只是使魔，具体的强度一部分要取决于御主本身的素质。”
“哦。。。”凌墨霏有些泄气。
凌啸天说道：“你放心，我们出动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的召唤，从者的身份不那么重要，我们研究出了可以对‘从者’的‘壳’进行调整的术式。”
“壳？”凌墨霏疑惑了。
“是的，本来从者最为强大的地方在于‘宝具’，‘宝具’是物质化的奇迹，从者的最终武装，而我们可以让从者除了自带的宝具之外，额外获得我们赋予的能力。所以你的从者一定是最强的。“凌啸天的情绪已经有些激动了。
“这样么。。”凌墨霏哼哼道，她倒是不那么在乎凌啸天说的那个术式，她只求能出一个脾气能跟她和的来的就好了。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一位老者向凌啸天点点头
“行。”凌啸天也向他点头回应，并暗示凌墨霏噤声。随后抬手一挥，全场安静了下来，他拍了拍身后的墙壁，墙壁似大门一般缓缓打开，那名老者当先一步走入进去，剩下的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这么大啊！”凌墨霏本以为这个隔间会是个地下室的样子，但却要比想像中的要大的多，装修精美豪华，原木制的地板上一尘不染，头顶淡淡的灯光看着不是很明亮，但却恰到好处地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的中央清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的中心有一个用水银和宝石的粉末勾勒出的法阵，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冷冷的白光。法阵的周围盘坐着九人，他们此时正闭目养神，即使凌墨霏他们走了进来也毫无动静。
凌墨霏认出这些盘坐的人中有属自己凌家的，也有几个是属别的几个大家族的人，都是赫赫有名的剑客，剑术出众。凌墨霏一边在心中好奇他们来干什么的，一边把目光聚焦在了法阵的中心：那里有一本“书”，一本很旧的书，并没有用订书机等类似的现代装订方法装订，而是非常复古用棉线缝订起来，蓝色的封面上连一点装饰都没有，甚至有点泛黄，只看表面的话根本不知道这是一本什么书，但既然放在了那个位置的话，是什么就很明显了，这本书就是凌家准备的圣遗物。
凌墨霏凑向凌啸天，悄悄地问道：“喂，老爸，那就是圣遗物吗？能透露下是什么吗？可别是和什么苦大仇深，不懂人心的国王有渊源的东西，是个生前逍遥自在的仙人最好了。”
“逍遥自在的人还需要圣杯吗？人家都不会响应召唤的。”凌啸天有些无奈，“圣杯战争召唤出来的都是些苦大仇深的主，所以才会有‘令咒’去束缚他们。”
“这样啊。。。“凌墨霏有些失望，”那他们是干嘛的？“凌墨霏指了指盘坐在地面的九人问道。
“他们啊，接下来就实验对从者的‘外壳’施加影响。”凌啸天答道。
“他们？怎么搞？”凌墨霏不由的好奇起来
“你先看召唤的阵法。”
“圆是蛮圆的。”凌墨霏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圆阵，她感觉在水银构成的线条里蕴藏着很强的魔力。“这个阵法，有魔力？”
“是的，为了今天的召唤，此阵已经吸收了这昆仑山灵脉五年的灵力了。一般来说，圣杯战争的从者召唤全部由圣杯完成，甚至不需要御主的魔力，但是我们找到了方式，可以在召唤的时候将额外的魔力注入从者的‘壳’，这样从者的魔力的属性会有极大的提升。此阵存下的灵力都够打小半场圣杯战争了，单从魔力上来言你已经在起跑线上领先了。”
凌墨霏砸砸嘴，看来家里的人确实挺重视这次圣杯战争的。昆仑灵脉是世间少有的大灵脉，五年的魔力，那真的是相当的庞大。
“然后就是他们。”凌啸天继续说道，“你应该也认出来了，这九位都是剑术的大师，哪怕是历史上出名的英灵在技术上都未必敌得过他们，我们要召唤的英灵的职介是属性最优秀的剑兵(saber)，我们以秘法在召唤的时候将他们九人的剑技、经验注入从者的‘壳’，所以这位‘剑兵（saber）’，至少在剑技方面会有很大的加强。“
“这也能办到？”凌墨霏惊叹不已。前面输魔力还算正常，这里直接传授技艺就很不可思议了，武学中有“万日练剑”的说法，剑术很难精研。以这种几乎零时间成本的方式造就剑客，再加上英灵原本的实力，确实是锦上添花。
凌啸天继续说：“几乎所有从者都有一个短处，就是：背景身份暴露的话，会被人抓住弱点针对。我们给予的能力既可以帮助从者隐藏身份，又可以作为从者的一张底牌，一举多得。”凌啸天的话语里带着满满的自信。”当然了，理论上是这样，具体情况还得看这次实验。“凌啸天补了一句。
“什么啊，你们还没试过吗？”凌墨霏傻眼了。
凌啸天说：”寻常的从者召唤，只能召唤出傀儡一样有些许本体能力，但无意识的从者，这样的从者是没有意义的，而圣杯所召唤的从者连本体的人格都能复制，所以能实验的地方只有这里。“
凌墨霏又问“那那个圣遗物是什么，你们要召唤谁呀？”
“哦，那个啊，那是一本剑谱。”凌啸天答道。
“剑谱？什么剑谱？”凌墨霏有点好奇。
“你不要小看那本剑谱，它是凌家传家的剑谱，已经传了超过2000年了，它本身的历史估计更久，上面记录了这两千年间我们所能收集到的宝剑的资料，几乎涵盖所有属华夏地域的宝剑，这个剑谱本身就是一件高级的礼装，强度不亚于宝具。能够与这个剑谱产生渊源的英雄，想必一定不简单。”
“万一召唤来的是剑谱某一任作者，然后这个作者其实只是个普通人的话，要怎么办呢。”凌墨霏在心底吐槽道，当然了，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咳”一名老者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凌啸天，凌啸天会意，停止了与凌墨霏的交流。”召唤要开始了，你去吧。“
凌墨霏点点头，站到了法阵前。她早已清楚下面的流程了，从者的召唤其实非常的简单，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术式，站在法阵前念出咒语就行了。那段咒语也不长，她早已烂熟于心。
“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但盈满之时却要破却。”少女伸出右手，开始了吟唱，手背的令咒似是响应一般，开始淡淡地发光。
“基为银铁。与基石订定契约之大公。
涌动之风以四壁阻挡。关闭四方之门，
从王冠中释放，在通往王国的三岔口徘徊吧。
汝之身躯居吾麾下，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理，且应吾之召唤。
于此立誓。”
每念一句，阵法的光芒就更强一盛。
“吾乃成就常世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弘布常世一切邪恶之人。
汝为三大言灵缠身之七天，
自抑止之轮而来，天秤的守护者啊——！”
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但却没有一个人移开双眼。
光芒渐渐散去。“成功了吗？”这是房间内所有人此刻的心声。
”请问，您可是我的御主？“一位穿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阵法的中心，他看上去不足二十岁，剑眉如星，气宇轩昂。
“别的先不聊，长相已经过关了。”凌墨霏在心中暗想。
“您可是我的御主？”男子又问了一声。凌墨霏急忙回道：“是的，就是我。”
“契约成立，我将尽我所能将圣杯带给您。”男子微微躬身。
“真名呢？你是哪方的英灵？”一旁的老者发话问道，显然他们更在意的这位英灵的身份，看看对于他们做出的努力，圣杯是如何回应的。
青衣男子看向凌墨霏，凌墨霏有些嫌弃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说。
“欧治子。”男子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凌墨霏也有些诧异，欧治子是中国的铸剑鼻祖，龙泉宝剑的创始人，铸剑师莫邪的父亲。手下所铸神剑数不胜数。
“你能铸出那本剑谱中的剑吗？”老者继续发问，这也是很合理的猜测，铸剑鼻祖级别的人物，如果有实化神剑的能力也很正常，不过这个听起来让人感觉不应该是“剑兵”拥有的反而更应该是“魔法师”(caster)的能力。
“很遗憾我并没有铸剑的知识，毕竟现在的我不过十八岁。”青衣男子淡淡地说道，周围一片肃然，“虽然我名为欧治子，但也只是有着欧治子的躯壳而已，我所有的只不过是那本剑谱和这九人脑海中的27种剑技而已。”
房间嘈杂了起来，连一直盘坐在地上的九人也站了起来，一起加入对这次结果的讨论。有人蹙眉深思，也有人大吼大叫。
一位中年人红着脖子嚷道：“我说了吧，你们态度这么高傲，把英灵当成什么了，还赋予能力，正常的剑客谁会响应你们。这下就招来一个不会剑术的剑客。“
“他会我们的剑术，实力也就够了。”另一位中年人反驳道。
“会不会剑术也不重要，只要能看下‘天之杯’如何运作就行。”又一位说道。
各派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各位，静一下。”凌啸天出声了，“我们先看一下他的能力，然后在做打算，你们看怎么样？”
一旁的众人静了下来，思索一番，纷纷表示同意。随后又围住了“欧治子”，开始叽叽喳喳盘问起来。
有一个人坐下了，就是御主凌墨霏，对于这些长辈交流的重点，她不在意也不想在意，她现在只想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看着被围起来的欧治子，她感到有些对不住人家，但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无奈地在心中说了一句：“对不起。”欧治子似乎是听到了，冲她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