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问怎么知道是这本书的啊,这是个问题。沈遥的计划里确实没有想到这一步,他思考的方向全用来考虑见面怎么打招呼套近乎了。
该怎么回答呢?“我能看见未来”?不……那样会被直接当成神经病无视掉的。以前那样说,让老邹和程老师重视是因为关乎人命,现在这,拿本书就表示自己‘i.can.see.the.future’,实在有些羞耻的感觉。
而且两人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但是图书馆这么安静,周围的人又不是聋子,已经有好几个挨得比较近的客人,不时地在往这边瞟。
“咳咳,”沈遥沉吟了一下,板起脸,用十分严肃的神情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这明摆着就是耍无赖了……而且他想着自己刚刚的表现,总觉得有些眼熟,哦对,这不是程老师的恶趣味做法吗。
这些暂且不谈,旁边的米亚看见他这副做派,倒是隐隐相信了对方和自己的监护人认识,这副做派简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过之前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所以她继续说:“这不可能。”
——嗯?啥不可能。沈遥眨眨眼睛,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不可能,”米亚摇了摇银发的脑袋,很认真地分析道:“这一层楼有好几千本书,就算是排除掉我找过的部分,以及一些很容易找到的,分类明显的书,剩下可找的范围也不下千余本,如果是事先不知道我想找哪本却准确地找到了,比千分之一还要低的概率,这是不可能的。”
——我那是客套婉拒的说法啊!请不要这么认真!
虽然沈遥自己刚才也是板着脸一板一眼地回答,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学程老师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但是眼前这位,眼前这位脾气古怪的混血女孩,恐怕是确实认真地,在分析自己刚才的回答。
莫名其妙地有种愧疚感。不过沈遥何许人也,将近二十次轮回里锻炼出来的城墙厚度脸皮,当下也是话风一转,坏笑着说:“哦,你的意思是就是这一本吗,真是巧啊,看来我们心有灵犀。”
这是打算耍无赖耍到底了。
沈遥看她依然黑着一张小脸,也想了个辙,硬把书塞给她,然后劝到:“好啦好啦,先不要纠结这些,时间不早了,不怕耽误吃午饭吗。”
“不怕。”
银发女孩米亚果然又没按常理出牌,认真思考了一下,反驳道:“求知欲比食欲重要。”
“可是我怕啊!”沈遥一阵头大,没怎么考虑就把这句话喊出来,说完才发觉有些失礼,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家吃午饭,时间不是很宽裕,不能满足你的求知欲真是抱歉啦。”
这句话也是沈遥这么久以来的修炼成果,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米亚也接受了他的说法,于是点了点头,决定先下楼结账。至于这个来历不明而且奇怪的男生,既然他帮自己找到了书,等下出去后说点感谢的话,大概也就差不多了吧。
反正别给他继续跟着的理由!米亚心里暗下决定,她心里自然还是没有放松对这个奇怪男生的警惕。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她往长长的队列后面排起来的时候,这个男生又出现了,鬼使神差地和自己并排站在另一条队列里。
“如果等会儿你那边收银台出问题的话,就把书给我让我来结账吧,”少年对着她眨眨眼睛,说着奇怪的话,“不用客气,我和你程叔叔真是熟人,那自然跟你也应该算是。”
绝对不会算是!米亚心里嘟囔一声,今天突然遇到的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更可怕的事情是这个人所带来的发生的事情,都超过了自己的预知和理解,她苦恼地思考着,试图为这些情况找一个能够解释的理由。
然后过了一会儿,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在自己这列的收银员正要给自己前面的几个人结账时(这次比上周目耽搁了一点点时间,导致排队的位置有些靠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对大家道了个歉离开了。
她这么近自然看得见,那个收银员阿姨是接了工作台上的座机,说明肯定是工作上的突发事件,这当然不能怪她,令她震惊的是另一件事——她转头看向旁边,排在自己斜前方的某个神秘男生,正对着自己微笑:“拿来吧。”
男生最开始是并排着和自己排队的,到后面却比自己要靠前一点,这是因为自己这列前面有几个人结账花的时间比另一边长一点,这很正常,不过显然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她嗫嚅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你这么熟悉。”
“啊?这个图书馆吗?”沈遥想了想,随口找了个理由,“因为我家就在这边,从小到大经常来这里,所以很熟啊。”
这借口虽然想得不怎么走心,却也没什么问题,沈遥和米亚走出来,刚刚把装着书的口袋地给女孩子,却看见她用力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说对图书馆的熟悉。我是指,对星期六……对‘这个今天’本身的熟悉。”
仿佛是怕沈遥听不太懂,她补充说明道:“对今天,我想找哪本书,我想找的书在哪里,哪个收银员会有事突然离开,以及肯定会在收银员离开后才轮到我结账……甚至之前关于我的一切个人信息——为什么你,这么熟悉。”
沈遥听不懂吗?他当然听得懂,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汗流浃背了,和之前听到的所有让他为难的问题不同,这个银发天才少女问的话,可谓是句句都问到了事情的本质,也就是他秘密的关键。
这还不算完,米亚仰起头,沉吟一下,作出了总结性的问题:
“你是……时间旅行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