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一声深沉的叹息。
明明是清丽的少女之音,却饱含仿佛历经世间沧桑的辛酸。
少女抱膝坐在一个绣着可爱的猫咪花纹的大软垫上,细细看着在脚边摊开的报告书,又发出一声叹息。
她看上去年龄只有十三岁左右,有着妖精般的精致容颜,长长的金发直垂到脚踝,纤柔的肢体充满奢华之感。她的衣服也十分别致,与其说是缀满丝带,不如说就是用密密麻麻的丝带组成的,透过丝带的间隙能看到少女牛奶般的肌肤,洋溢着背德的诱惑。
最让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双瞳的颜色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化,时而鲜艳,时而暗淡,赤橙黄绿青蓝紫交替出现,还时不时浮现普通色谱之外的颜色。
“第51号富矿带也被玄门他们抢先了,西区的开拓也受到妨碍……马西阿罗的家伙们行动永远那么慢……呜啊啊啊……”
头痛。
心焦。
烦躁。
长期如此,她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
少女又叹息一声,声音更加阴沉。
每况愈下。
一年不如一年。
老人靠不住,新人不顶事。
“茶。”
她嘟哝了一声,一阵七彩光芒在她身边闪过,下一瞬间一个端着茶的女仆就出现了。这女仆不论是姿态还是穿着都和真正的女仆一模一样——但是没有脸,面部看上去像平滑的镜子,反射着虹光。
“谢啦……咕噜噜噜噜。”
少女接过茶一口喝完,随手把杯子一扔,杯子还未落地就化为虹彩消失,无面的女仆也消失了。
“然后……然后……西南地区又有了新的争端,有波及到同盟的风险,增派些人手吧,还有其他的……说起来现在玛耶瘟疫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了,总归负担能少一点……和钢铁之王的洽谈得提前了,不然……”
一边嘟嘟囔囔,少女一边用手在空气中划来划去,随着她的动作,堆积如山的文件上出现了一行行字,很漂亮的笔迹,全是同一个署名:
黛·艾顿维尔·巴尔扎克
“这些暂且这样吧,还有口粮安排……”
叩,叩,叩,背后传来敲门声。
“进来。”
少女头也不回就应道,她背后凭空出现了一扇门,一个穿着法袍、胸口处绣着彩虹花纹的女子走了进来。
“很抱歉打扰您,但是——”
“……别告诉我又出事了。”
“……我也不想这么说,但确实又有了些麻烦。”
“玄门的家伙们?是玄元大陆的还是穆的人闹事?”
“是血狱。”
“……”
少女脸皮猛的抽搐了一下,随即恼怒地把文件扫开。
“所以?血狱又有什么要求?终于要强行把我们同盟吞并了?明明早就向他们提交了仲裁调停申请书,但直到现在都没回复!”
“回复刚刚到了,我就是来通知您这件事的,‘对于魔钢同盟与玄门的争执,我们也深表遗憾……’”
“直接说要点!”
“简而言之,他们先是表示可以介入协助调停,但又暗示这段时间我们和他们的贸易额有所下滑。”
“…………换言之,嫌我们交的保护费不够?明明我们已经走了正规流程,想找他们搬救兵还得再加钱?可恶!能提得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肯定是月神吧!”
“对,我们收到的回复确实是月神起草,但是……”
“但是?”
“我们也听到风声,月神和武圣似乎又起了争执,后者依然坚持‘在能力范围内无偿帮助求援者’的方针。因为这二者的互相牵制,所以玄门那边似乎也老实了点,在看情况。”
“哦……”
听到“武圣”之名,少女稍微安心了点。
血狱的鹰派鸽派之争早已人尽皆知,鹰派的代表月神和鸽派的代表武圣完全是两个极端,血狱到现在还没分裂简直是个奇迹,或许这也是血皇的手段?
“说起来……好久没在边境议会上见过血皇了。”
这位边境战场的最强者行踪越来越诡秘,每个人都很好奇她现在在干什么。有人说她在闭关修炼,有人说她前往边境战场更深处探险,有人说她早就被月神和武圣架空了,甚至有人说她死了。
“啊,对此,血狱那边也放出了风声,今年的峰会……血皇有可能要亲自出场主持。”
“哈啊!?”
少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双眼同时变成赤红色,但又慢慢转为浅蓝。
血皇的不管实事是出了名的,以往就算在边境议会上出场,负责处理事务的也是月神或武圣偶尔是剑帝,自己在一旁发呆……这样的家伙突然有责任心了?
“这下子局势岂不是更难控制了……唉,内有瘟疫未除,外有利益争端,内忧外患啊……今年的神前比武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正轨上。”
“很好,记住,现在正是同盟最需要新血液的时候,这次的神前比武无论如何不能延迟,更不能终止。”
“遵命,我会传达您的要求……说起来,”
“嗯?”
“明明这么可爱,就别用这种老里老气的语调说话嘛。”
“……工作期间别说玩笑话,还有,我已经一百三十岁了。”
“对不起,那么……我走了。”
“快走吧你。”
“您也请注意身体,大贤者大人。”
“……”
大贤者啊……
这个称号以前带给她的是无尽的荣誉和骄傲,而现在只有压力和疲惫。
666个世界连到一起后,各个世界的至高者都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自己,不再是至高无上的了。
其他世界有比自己更强大,更残忍,更横行无忌的存在。
不论过去有多风光,现在都必须学会夹起尾巴做人,特别是在边境议会中。
除非拥有能把“强”的顶点——血皇击败的力量,取代她,成为新的主宰者。
“……我在想什么呢,不可能的啊。”
没错,不可能的。
十六年前,黛也是围攻血皇的众多至高者之一,当年那份必胜的信心才过了不到半分钟就转为绝望,那次经历实在是毕生难忘。贵为大贤者却差点被满地触手**什么的,这样的回忆不想再有第二次。
无穷无尽的生命,对一切符合血液这一概念的物质的绝对掌控,焚尽一切的火焰,世间最坚固的血晶,能任意制造或改造生物,凭空创造自己的空间,篡夺一切生物的生命为己用,随意吞噬破坏空间,据说还有和时间有关的能力,具体不明。
这样的东西到底要怎样才能战胜啊?
“嘛……没准今年神前比武选出来的新人里就有能赢她的人才呢?”
……什么的,当然是开玩笑的。
需要其他世界的至高者联合到一起才能抗衡的存在,咋可能会被连至高者都不是的家伙打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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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我突然打了个喷嚏。
“咋了?有人在念叨你吗?”
“被人念叨会打喷嚏只是迷信而已,是我失态了,容我接着向各位说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