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我必须向你确认一下,你,该不会真的和雾之魔王有所接触吧?”
“我……”
薇妮身体一震,视线垂了下去。
“对不起,我……确实,应该和雾之魔王接触过。”
““““什么!?””””
几个圣骑士都大惊失色,但雅尔朵依旧镇定。
“是他找上了你,还是你找上他?”
“是……他主动来找我见面的。”
“于是,一直以来你都协助他让瘟疫传播,只为了坐稳圣女的位置?”
“…………诶?”
薇妮一脸茫然。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雾之魔王只是要求我协助,还……还拿朋友的性命威胁我,但我从未答应过他啊……”
(果然……)
雅尔朵继续问道:“那么,你跟告诉我,你和他接触过几次呢?”
“接触过,接触……不止一次吧……两次……还是三次?四次?”
薇妮表情越来越迷茫,雅尔朵进一步问:“那你还记得你和他第一次接触是什么时候吗?”
“……”
薇妮看上去已经彻底凌乱了。
应该接触过不止一次。
但具体是多少次?
在亚泽拉首都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完全……记不起来……”
“……果然啊。”
雅尔朵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切都是沙恩多巴的阴谋,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和魔王合作,亚泽拉首都应该就是你唯一一次和雾之魔王接触!”
“可是,我总感觉——”
“雾之魔王可是玛耶顶尖的幻术师,他对你施加了暗示,让你以为已经跟他见过好几次了。你以为你没有答应过他,但只是你以为而已……圣石只会记录真实,雾之魔王通过暗示让你说出了完全不同的话而你并没有察觉。”
如此一来,真相就很明了了。
沙恩多巴和雾之魔王勾结。
沙恩多巴事先准备好了卡麦拉圣石,雾之魔王也早就在亚泽拉首都埋伏好。
当晚,雾之魔王迷惑了薇妮,把她引到林中,让她说出大量对她不利的话,捏造“圣女与魔王有染”这一“事实”,而薇妮毫无察觉。
期间,沙恩多巴一直潜伏在旁,用圣石把一切记录了下来。
薇妮走后,为了演得逼真,沙恩多巴还特意让雾之魔王打伤了他。
等回到笛梵伦萨,他就和革新派的家伙们统一说辞,而且没记错的话圣施特劳恩一直和他私交甚密……
“沙恩多巴从一开始就全安排好了,革新派应该也蓄谋已久了……该死的!!!”
明明还未经过严密调查就下达了逮捕令——而且是生死不论,大部分祭司都没表示任何意见,保守派被突然孤立,还未散会猎魔者们就展开了行动,说到底明明只是个临时会议却有比正式会议更强的效力,从头到尾都太异常了!若不是雅尔朵未等散会就带着圣骑士们强行离场,恐怕现在薇妮已经……
“小心!”
魔像的巨手显现,挡开了闪电般射向薇妮的飞刀——然而魔像接触到飞刀的部分竟然出现了明显被腐蚀的痕迹!几个黑衣人从黑暗中闪过,他们隐藏魔力波动的手段极为高明,连雅尔朵都差点没察觉到!
“乔尔,贾克斯,阿克琉,你们三个——”
“我们断后!”
“你们先走!”
“大姐头,圣女大人就交给你了!”
“……好吧!记住,一定要活着回来!”
最后看了义无反顾留下断后的勇士的背影一眼,雅尔朵紧咬双唇,抱紧薇妮,再度加速向城市边境冲去——
“停下吧,雅尔朵·葛兰。”
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同时也传给了薇妮,这是沙恩多巴的声音,他正通过特殊的传信魔法与她们远程对话。
“别做傻事了,葛兰,对薇妮·莱本托德的逮捕令已经下达,你身为处于中立立场的圣骑士,没有必要为一个戴罪的圣女搏命。”
“……哈,你这罪魁祸首还真好意思说啊?”
“呵,罪魁祸首?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别站错队而已。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立刻悬崖勒马,把圣女捉拿归案,圣施特劳恩大人还能宽恕你的出格行为;或者——”
“少废话了,我只会选第二个!”
“是吗……呵,呵呵呵呵呵……”
沙恩多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圣骑士同伴们,全都是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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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你的圣骑士同伴们,全都是同罪!”
结束了最后通牒,沙恩多巴给幕僚们又吩咐了几句,就仰面躺在躺椅上放松了身体。
会议已经散了,刚散会时,他的老朋友圣施特劳恩对他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而他的政敌梵·格林多尔急急忙忙赶了出去,大概是在商议对策吧?不过说什么都晚了,那家伙的同伙、幕僚,有近半都被已经被沙恩多巴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拉拢。
薇妮·莱本托德究竟会不会被抓住?被抓住之后是囚禁还是处刑?这件事会不会被公之于众?这些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她已经被自己成功地蒙上了冤罪,就算以后能翻案,威望也必然大不如前,革新派扳倒保守派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至于另一事——
“能这么顺利真是太好了,对不对,大祭司大人?”
一个有着虚无缥缈之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一小缕黑色的雾气在沙恩多巴的肩头盘旋,随后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只有拇指大的小人坐到他肩上,完全就是雾之魔王那黑纱怪人的迷你版。这当然不是佛格莱特本人,只是他的雾气凝聚成的分身。
“确实我本以为在会上需要用到你的帮助,迷惑一下他们五感之类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呵呵,这不是很好吗,说明你的努力没白费,只要薇妮·莱本托德消失掉,你亲爱的女儿就能坐上圣女之位,你的革新派也将压倒保守派,再加上圣施特劳恩跟你关系这么好……啧啧啧,再努力一把的话,你就是万神殿实质上的统治者了呢。”
对于佛格莱特略带戏谑意味的奉承,沙恩多巴只是不耐烦地摇了摇头,面无笑意。
“纯属胡扯,你忘了那两人吗?”
“‘神子’圣安德烈和‘圣母’圣泽西莉亚?那两位可都是大人物啊,连我见了都得绕着走呢。”
圣安德烈是常驻万神殿的战帝,而圣泽西莉亚是常驻万神殿的贤者,他们两人合起来,就构成了万神殿战斗力的最顶峰。
“你也知道啊,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支持,终究还是不能——”
“但那又何妨?据我了解,圣泽西莉亚从不参与尘世之事,权力纷争什么的根本与她无关,而圣安德烈作为圣骑士总长可是一直都在边境战场领军带队呢,很久没参与过万神殿内部事务了。”
“那倒是……但就在不久后,神前比武前夕,圣安德烈应该会回到玛耶,他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想到这里,沙恩多巴又安心了点。
而且如果传闻没错的话,圣安德烈近期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了。
“说起来,佛格莱特,从现在开始,他们就会真的认为瘟疫是你引起的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当然无所谓,你觉得我像是会在意吗?”
“真的?”
“对我而言,被更多人怨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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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必须证明我的清白,揭穿沙恩多巴的阴谋!”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圣——不,薇妮!”
一边带着薇妮沿笛梵伦萨伦萨的护城河下的密道前进,雅尔朵一边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位于事件中心的薇妮自暴自弃,看来她所侍奉的圣女比她想象中坚强的多。
“但是,雅尔朵姐姐你真的要站在我这边吗?这样下去你也会被视为……”
“别胡思乱想啦,我是圣骑士,永远站在正确的一方,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嗯……”
再问来问去的话就是对这位正直的女骑士的侮辱了——意识到这一点后,薇妮便再也不提,但有个问题是不得不考虑的。
“可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得流亡一段时间了。”
“流亡期间呢?现在我们不能到外面的神殿寻求庇护,通天塔和骑士领也无法信任,这样的话……”
“……圣安德烈大人。”
雅尔朵说出了这个名字,薇妮先是一愣,然后双眼一亮。
“是吧薇妮?怎么能忘了那位大人!‘神子’圣安德烈,等级为战帝,更是圣骑士总长,是身为副总长的雅尔朵的顶头上司!他一向以正直和勇武著称,若能得到他的帮助,就算不能洗清冤屈,至少也能获得庇护!”
“但圣安德烈大人常年在边境战场为玛耶的利益而战,身在边境战场的人不是很难联系上吗?”
“有办法的,”雅尔朵说,“根据可靠消息,今年的神前比武,圣安德烈大人会回来的。”
“原来如此!那么只要撑到神前比武就可以去向他求助了!”
“所以当前问题在于怎么撑过从现在到神前比武前的这段时间……”
其实,为了不让薇妮受打击,有件事雅尔朵没告诉她。
神子,圣安德烈。
他除了超高的魔力量,无与伦比的武艺,坚忍不拔的心性,无坚不摧的魔像和所向无敌的禁咒外,还有一样重要的物品——圣剑迪兰达尔。
迪兰达尔是由大秘宝所化的神兵利器,它的光芒能祛除一切邪恶,它的锋芒能劈开一切黑暗。
然而就在半年前,这把在玛耶中所向无敌的神兵,在边境战场被毁了,完全摧毁,无法修复。
根据目击了现场并回到玛耶的人说,当时圣安德烈和玄元大陆的“青衣剑仙”发生了战斗,迪兰达尔和一种叫“轩辕剑”的武器斗得不相上下。
结果血狱四骑将之一的“剑帝”尼德·布莱德维奇正好经过,那两人不知对她说了什么,于是剑帝就动手了。
根据目击者的证言,当时剑帝撂下一句“你们的这两把废铁加在一起能挡住我一剑的话,我就既往不咎”,然后就杀了过来。
于是,举世无双的圣剑迪兰达尔和似乎也很厉害的轩辕剑,在剑帝一击之下碎成了渣,就像是豆腐做的。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但不难想象剑帝应该很受打击吧……
(可不要出岔子啊……我和圣女大人现在只能靠你了,圣安德烈大人!)
虽然失去了爱剑,实力打折,但圣安德烈依然是圣安德烈,那份强大无法否认。
更何况,他还是当年征讨了“渎神的魔王”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