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是无聊到爆炸。
过去了几天，李明阳整天都躺在床上，连上厕所都需要有人来扶着过去，先不说住一个月的院加上几个月的轮椅会不会让运动能力下降到三岁小孩的程度，就说医院的病房里没有配备任何的娱乐设施这点，就足以让李明阳的情绪处于失控的边缘。
这段时间，在例行检查之外，李明阳除了能和大姑、秦天宇他们说说话，基本上就只能面对着天花板发呆，要么就是尝试着和月清漪进行对话，虽然经常碰壁，但这么几天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或多或少地拉进了一些。
经过李明阳的不懈努力，他和月清漪之间的对话终于能从短短两三句变成简单的一问一答了——当然，顶多只能维持三分钟。
其实这主要还是李明阳没有任何其他可以进行沟通的对象，不然他是不想和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女孩子尝试进行对话的。
当然，也有月清漪本身就长得很好看的因素在内。
这些天他大姑来看他的时候，都没有提关于考试成绩的事情，不过可以从那紧皱眉头的表情看出，她对于考试没考好这回事还是耿耿于怀。
关于李明阳那受伤的右眼，是在五月二十号得出的最终结论：永久失明。
这个结果对李明阳来说，一点打击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平白无故地瞎了一只眼睛，以后就要被人称呼为独眼龙了，而且戴上眼罩终究是不大好看。
不过他最在意的是，眼睛这么精密的器官，如果受伤了，应该很快就能检测出来到底是否失明，为什么还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呢？
（是不是这北枫市的医生水平不行啊。）
这个消息医生最先告诉的李明阳，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正常来说......这种大事不应该先告诉家长吗？为什么先告诉我？”
“我一直认为患者比患者家属更应该率先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这样也好接下来的安排。”
医生的回答很奇怪，尤其是后面那句。但李明阳没有多想，而是略一思索，向医生请求道：
“等你通知我大姑的时候，就说......我这只右眼没有大碍，但需要休养一年半载的才能重新恢复光明——能瞒一天是一天。”
“知道了。”
医生答应地很干脆，这倒是让李明阳颇有点意外，他还想着如果医生拒绝还如何说服对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也就是我先通知你的原因。既然你选择要向她隐瞒，我自然是无话可说的，选择权在你手上，以后的事情别牵扯到我们医院就行。”
“那是自然。”
李明阳松了口气，平心而论，他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大姑操心，要是她知道自己瞎了一只眼，肯定会更加悲伤的，甚至可能会出现精神问题。还不如先瞒着她，等到以后再想办法解决。
在医生转身准备离开的一瞬间，犹犹豫豫的李明阳还是叫住了他。
“那个，请等一下，我想问问，为什么我这只右眼........进行诊断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是有明显外伤的话，肯定就不用判断了啊。”
听到这个问题，医生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你的眼睛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哎？”
李明阳懵了，这话什么意思？
医生走过来，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然后拆开了李明阳右眼上的纱布，将镜面正对着李明阳。
“关于这个，你可以自己看看。”
在镜子中，李明阳的左眼很正常，就是右眼变得非常奇怪：眼白变成灰黑色，瞳孔和虹膜变成了灰白色，有点像是两者的颜色互换了一样；然后在那片黑色的区域内布满了密集的血丝，上面似乎还有几条裂缝，整只眼球向内萎缩，看起来格外诡异。
如果让李明阳自己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这只右眼，完全不像是人类的眼眸。
“......这你应该懂了吧？我们行医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关于你右眼失明的判定，是我们好几个眼科专家在这些天一起讨论得到的结果，说实话，我们也不敢保证日后会不会恢复光明。”
李明阳沉默了一会儿，闭上右眼。
“我知道了，那这右眼上的纱布.......”
“明天早上再给你包上，对你而言，做戏要做全套，对吧？”
医生说完后，离开了病房，李明阳感受着自己右眼处的异样，轻轻摇头。
（这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说不定.....以后某天还能恢复视力也说不定？）
......
第二天，医生在李明阳吃完早餐后来到病房，手里拿着纱布。
一边给李明阳包扎右眼，医生一边说道：“我跟你家长通知过了，右眼暂时失明，需要在一个半月后过来对右眼进行一次小型手术，之后就能恢复光明了。”
（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喂！一个半月？你搞锤子呢？我似乎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临时变卦？！）
李明阳懵逼了，这下子他提前准备好的为了应对以后被揭穿时候的理由恐怕是要提前上场了。
“我没打算揭穿你，只是给了你一个更好的选择。”
包扎完毕，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前凸后凹的片状物，其中凸起的那一面上像是裸露出的人类眼球。
“这叫义眼片，在之前对你眼睛进行检查的时候得到了相应的数据，一个半月后就能定制出来，到时候再给你装好，这样的话只要不是什么视力检查之类的，基本上是万无一失的——你这个眼镜度数还够吗？”
李明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努力消化这个新词汇，直到医生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他第三遍才反应过来。
“啊.......度数应该是涨了的。”
“那就在这一个半月内，想方设法说服你家长去眼镜店检查一下视力，这样的话等你装上义眼片后，一时半会也不会再进行视力检查了。”
“唔——那要多少钱啊。”
有一个更加稳妥的解决方案，李明阳自然是松了口气，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义眼片一看就不简单，肯定是需要花不少钱的，要是这个医生再趁机敲诈自己一笔，那可如何是好。
“看你要什么标准的，最低的有五百块，最高的有三四千不等，就看你如何选择了——哦对了，由于专项困难补助资金，义眼片给你打八折。”
（打八折啊......就算是最便宜的义眼片也都要四百块，我从哪里变出来那么多钱啊，要是让我大姑出钱的话，总感觉更对不起她了，骗了人家还让人家掏钱，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明阳很纠结，这四百块“巨款”对他而言遥不可及，他就算用课余时间打工都未必会有人雇佣，自己还没满十六周岁。
（喵的，而且这货既然都通知完了，那就代表我必须要掏钱买这个义眼片.........为啥子天宇他们就凭着副班长的身份能捞那么多钱，我一个班长穷得叮当响呢......也不知道曾经的班长崔儇是不是和我一样.......等下，崔儇？）
正在思考间，李明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 当初崔儇和马汉泽他们俩分别给我发了两百块钱，虽然当时一度认为是我的幻觉——但从后来孙传远的事件看来，他们俩应该是存在过的，那这四百块.......）
由于从来没有用过微信支付，李明阳自然也没有查看微信钱包的习惯。
“那，我就要那个五百块的。”
“五百块是吗，那打完折就是四百块，是告诉你家长还是.......”
“不用，我到时候过来付钱，现在双手没法动弹。”
李明阳第一次在谈及“钱”这个话题时这么有底气。
“那好，你就安心养伤吧。”
医生掏出一个小本，在上面划拉了几下，就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