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管局局长办公室里,余晖正坐在茶几面前,拆解自己的手枪。
先是取出弹匣,接着按下拆枪卡榫按钮,将把手顺时针旋转90°,拉出枪管和滑套,把复进弹簧朝枪口推,提起、取出,再取出枪管。整套拆枪程序非常简单,10s就能完成。
此时此刻,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静谧无声”也处于开启状态。
“现在怎么办?”罗浩坐在办公座上,问余晖。
“最笨的方法,封锁城市出入口,调查监控、移动通信基站,在所有小区、商场、饭店入口处设置身份检查点,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余晖一边说一边用沾了机油的棉布擦拭各个零件,然后用干布把多余的机油擦干净。
“其他还好说,我可没有封锁城市出入口的权利。”
“你可以找有权利的人,现在谁有这个权利?”
“我现在能立刻联系上的也就只有市长有这个权利,但是必须递交更上级审批过后才可以。”
“那就找市长。”擦完零件,余晖用擦枪布沾着防锈清洁剂来回擦拭枪管。
罗浩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
“不行,我刚才说了要审批,就算行得通,人手也不够用。虽然辛尔赫只是个小城市,但是城区也有40万人,他一个术士,扔进人海里没法用这种笨方法找出来。”罗浩挥了挥手,“换个法子。”
余晖拿起装着小刷子的通枪条,开始清扫枪管与枪膛:“那个女人。”
“什么?”罗浩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那个死在布莱克·莫顿手里的女人。布莱克杀人可以没有理由,但问题是,为什么要切除那个女人的手臂和胸部?有什么意义?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理由,或者说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
余晖清扫完枪管和枪膛,用干布擦拭枪管与枪膛内部:
“还不知道,但如果我们知道他的行为目的,搞清楚他来辛尔赫市的动机,说不定就能提前阻击他。”
“那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暂时没有。”
罗浩摇了摇头:“一件简单的破事让这个耗子整得这么复杂。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布莱克·莫顿是个术士,规避追踪对他来说很容易,至少在普通人面前隐瞒身份来说轻轻松松。我们现在只能等他下一次现身,再以最快的速度追捕他。”
“是追杀。”罗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种人死了比活着有价值得多。”
余晖确认枪管和枪膛内部没有污垢和异物,在里面抹上薄薄一层机油,将手枪组合完毕,反复滑动滑套,确认手枪正常,最后在手枪外面也抹了一层薄薄的机油。
“瑞秋人呢?”罗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她说她去找人帮忙。她有认识的人,也许可以帮我们找到布莱克·莫顿。”
“算了,先不说这个事了。”罗浩伸手推开桌前的文件,“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勉勉强强地活着罢了。”余晖自嘲地笑了笑。
罗浩目光扫过余晖身上的衬衣和马甲,盯着左手上银色的金属假指,说:“你看看你现在这身行当,和之前那个丧家之犬完全不一样了。衣服穿得整齐得体,就连手指也接上了假指,气质又回到最初的样子了。哦对,你还戒烟了,戒烟好啊,对身体好。”
“其实也没什么变化,我还是当初那个丧家之犬。”余晖仰躺在沙发上,眯着眼,左手的金属假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茶几的玻璃桌面。
“我知道,你走不出来那件事,这也是为什么罗纳德公爵一直想要找你回去。他很喜欢你这样的人,时而像个绅士,时而像个流氓,我是真的搞不懂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公爵就是想让我当他手里的枪,我做就是了。”
“你看事情不要这么悲观,我之前在公爵身边的时候,他可是常常念叨你的。”罗浩说,“怎么就突然想通了?你从过去走出来了?”
“我要是走出来了,今天就不会坐在你面前了。”余晖收了收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那样公爵也不可能来找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还用问为什么?他这次找我回去的时候,就是告诉我,他能帮我报仇,所以我才回来了。”
“你看,”余晖坐直身体,摊开双手笑道,“他根本不希望我走出来,也根本不是为了我好。”
罗浩沉默了几秒,他知道至少有一点余晖说的是对的,罗纳德公爵并不希望余晖摆脱自己的过去。如果不是余晖这些年里一直沉浸在过去里,公爵手里根本不可能拿出吸引到他这种偏执狂的筹码。
“不管怎么样,到时候你都有机会,成一番事业,也能完成你的计划,挺好的不是吗?”
“什么事业啊?”余晖扭头看向窗外,“我和你一样,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这次回去,不知道还有什么玩命的差事。”
“你又小题大做了。不就是皇帝陛下身体欠佳,需要定一个继承者吗?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不至于动不动就死人的。而且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哪轮得到小人物担心?”
“不说我了。”余晖挥挥手,“你呢?你这几年怎么样?怎么跑这来了。”
“人上了年纪,没了雄心壮志,自然就跑到轻松点的地方来喽。”罗浩笑笑,“上班喝茶看报,下班喝酒看球。”
“原来你也会说这种话,几年不见,你变了。”
“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包括人的想法。”罗浩指了指自己的头,“只有留在过去的事物才不会改变。”
“你的手又怎么了?刚才受的伤?”他注意到余晖的右手。
“哦,你是说这个。”余晖举起右手,脑海里拂过蓝发少女的容颜,“冻伤,你那个女下属是什么情况?跟我说说她吧。她居然有‘异度冰’这个异能,为什么这么一个人会跟你来辛尔赫市?她还姓罗纳德,这人跟罗纳德公爵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