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管局,单人牢房内。
“时间快到了。”
布莱克坐在牢房里,他闭着眼,后脑勺贴着墙面。鲜红的大衣被人脱去,现在的他难得流露出疲惫的神色。
“成为母亲的骄傲……我能行吗?”
布莱克突然觉得有点冷,明明是夏季,可此时的他却感觉手脚冰凉,凉得发疼。
“我能成功吗?她会高兴吗?”此时他脑海里又回想起余晖先前说的话:“那么让我们现在过河吧。”
“头疼,好累,好困。”布莱克睁开眼,看着不远处冰冷的银色铁门,上面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我这是,犹豫了?”布莱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不应该,我现在没有回头路可走,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底。”
其实不算没有回头路,就在不久前,有一个人给出了自己选择。布莱克清楚,这件事确实让自己产生了动摇。但自己发过誓,这件事绝对要做到底,决不能半途而废。
绝对不能给自己留有反悔的余地。
那群自私的家伙,口口声声说要给他一个机会。但他这辈子所得到的机会,有哪一个不是靠自己的能力与付出争取的,又有哪个是他人施舍给他的?当十岁的他去沙矿干苦力的时候有谁给过他机会?当贫民窟里的小混混成群结伴地找他麻烦的时候有谁给过他机会?当母亲倒在病床上时又有谁给过他机会?
现在看中了他身上的一丁点才能,那些贵族就跑过来,像吸血鬼一样从他身上索取价值。甚至连他们该守护的市民都不去守护,应尽的责任都不去承担。
你们配吗?
“再让我歇一会儿……”布莱克心里默念起了时间,“十,九,八……”
母亲的容貌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一个瘦小的、羸弱的人,她的容貌清晰可见,她的温暖难以忘怀。这份思念如此炽热,竟让他一时透不过气。
“三,二,一,够了。”
布莱克站起来,用力地呼吸着,他已不再感到寒冷。
他冷静了几秒钟,活动了一下身子:“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应该做得有头有尾。不,是必须要做得有始有终,必须!”
他来到门前,用力地捶打着铁门,发出一阵一阵的闷响。
“发生什么事了?”两名看守员走了过来,“后退!”
“你想干什么?给我退后!”其中一个人大声吼道。
布莱克举起手,他缓缓后退两步,说:“两位长官,你们背后有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一个人转过身,看了一眼后面。
一头浅绿色的人形怪物伫立在他的身后,它咧着嘴,五厘米长的尖牙分外晃眼,庞大的骨爪高举过头,悬挂于两位看守者的头顶。大滴温热的液体从它的嘴角滴落,手臂、胸口,大腿,凡是没有被鳞甲覆盖住的部位皆没有皮肤,而是树轮状的肌肉纤维。
“啊!”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后退一大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怪物的巨嘴伸到另一名看守者跟前,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接着骨爪挥过,将瘫坐在地上的那位仁兄的头给扇飞。
两位看守者先后失去脑袋,他们的无头躯体一阵抽搐,大小便失禁,颈部鲜血狂喷,染湿了水泥地面。
牢房的铁门被怪物暴力破开,布莱克离开了这间狭隘的牢笼。怪物的骨爪在手铐前蹭了一下,这特制的戒具便被损坏。重获自由的布莱克缓缓向外走去。在他身后,这些披挂着黏液的怪物数量愈来愈多。
“狂欢开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怪物们铺天盖地地从各种地方涌来:储藏室、卫生间、正门、牢房,似乎它们从一开始就待在这里,而不是从远方赶来。它们咧开嘴,猩红的长舌挂在嘴角,狰狞的脸上散发着狂喜的情绪。
一时间,枪声、惨叫声、碰撞声、撕咬声,此起彼伏,在这庄严肃穆的异管局里奏起一首激昂的交响曲。
布莱克来到办公室,面对异管局工作人员们拿着手枪在死前绝望的挣扎,他熟视无睹。怪物们从他的身后如潮水般涌出,残肢断骸和红色的血浆在他身前四溅飞起。布莱克搜寻着,不一会儿,他找到了他想要的目标。
一个女人。
详细点说,是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留着黑色中长发,面相三十岁左右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她的同事们站在一起,面对怪物的侵犯,他们步步退后,无力回天。
布莱克抬起手,他将右手对着那群人,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指。
瞬间,那批人中,除了他选中的那个女人,其他人的身体全都在这一刻燃烧起来。他们惨叫且挣扎着,还没能等到火势蔓延,就被扑过来的怪物们按在身下,头颅被骨爪拍碎,着火的身体被咬断,撕裂,变成一片片的碎屑。火焰未对怪物们造成丝毫的伤害。
布莱克来到女人身前,他身后的影子化作替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女人的面部因窒息和恐惧所带来的痛苦而变形。她剧烈地挣扎,却不能让自己哪怕多吸到一口氧气。
“虽然质量一般,但无伤大雅。毕竟我赶时间。”
替身的右手一阵扭曲后变成一把锋利的长刀,长刀挥落,刀锋直对女人的脖颈。
随后,血液溅至它的身上。
怪物们匍匐着来到布莱克身边,跪在他的周围。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腥臭味,它们向他奉上贡品:布莱克先前所穿的红色大衣,还有一个长方形铁盒。
布莱克接过大衣并穿上身。他打开铁盒,铁盒里装着一件火红色的臂铠,那鲜艳的色泽反映着它的珍贵。布莱克将臂铠佩戴至右臂,他把手伸进去的那一刻,臂铠亮起一阵淡淡的红光,一股火星从臂铠的缝隙中蹦出,它的内部发出一阵金属的震颤声。铠甲上的鳞片一阵张开闭合,铠甲也伸长收缩,似乎是为了它的主人调整自身的尺寸。
一头怪物双爪捧着一个敞开的空箱子,将它递到布莱克面前。布莱克活动了一下佩戴着臂铠的右手,抓起刚刚割下来的头颅,将其扔到箱子里。
“还差最后一步。”他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