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别墅阁楼里,布莱克单膝跪地,吐出一大滩血。
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瑞秋一直在一遍又一遍地揍他、揍他和揍他,不停地揍他。在密室这种狭隘地形里,他和瑞秋的战力差距可以说是大到离谱,简直可以用爸爸打儿子来形容。
最难受的是,他在这里,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能游走,不能逃跑,甚至不能离开这间阁楼。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击败瑞秋或者全身而退,而是保护法阵,坚持到它彻底生效。
在他面前,瑞秋左右手各持一把脏冰长剑,锋利的剑刃上是布莱克身上的血。血流沿着剑刃下坠,于剑尖汇聚成血珠,大颗大颗地滴落。
相比于布莱克,她的状态很不错。但是她并不为此感到高兴,相反,现在她已经急得开始原地跺脚了。
那个男人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有韧性,而且一直在护着防护罩。这段时间,她既没能杀死布莱克,也没能摧毁法阵。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不会成功的。”布莱克踉踉跄跄地起身,“我为了今天,准备了十七年,十七年!你这些年又在干什么?天天宅在自己的公寓里,吃零食看动漫?”
“无能狂怒。”瑞秋阴沉着脸,她用双手撑住剑柄,“接下来你连十七秒都别想撑住。”
她脚尖点地,身形前移,举剑前刺。布莱克慌忙举起臂铠进行格挡。
就在二者即将碰撞时,瑞秋身形一转,硬生生克服惯性定律,手臂用力挥动,将手里的脏冰剑扔向法阵上布满了裂缝的防护罩。
“糟了!”
布莱克意识到,自己被假动作骗了。对方的目标是另一边的法阵。
脏冰剑击中防护罩的瞬间,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布满了它的表层。冰剑落地,防护罩用最后的余力抵挡住这次攻击,随后支离破碎。
瑞秋一个箭步来到法阵面前。此刻,失去了防护罩的庇护,法阵对她来说如同幼苗般孱弱。
布莱克绝望地起身直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瑞秋将剑刃刺向地上的尸体。
“轰!”
在瑞秋即将用冰剑刺穿尸体的那一刻,巨大的爆炸于法阵中心产生。冲击波将她狠狠弹飞,硝烟弥漫于整间阁楼。
她被冲击波弹到墙壁上,又狠狠地摔在地上。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勉强换成坐姿。
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除了表层的伤痕,刚才的爆炸冲击波还震伤了她的内脏。
“失败了吗?”瑞秋咳嗽两下,“不行,不管复活的是谁,我都得在这里杀掉它……”
她刚想站起来,却发觉身上的伤口异常的疼。
“怎么回事?”瑞秋惊讶地盯着身上的伤痕。明明这些细小的伤痕,平常用不了几秒就能恢复好。就算是内脏震伤或者体表出现了个大口子,花点时间也能自愈。
要知道,自己先前可是在城区被车撞过,连手臂骨头都刺出来了。即便这样,也在几十分钟内恢复得完好如初。
她感觉有股奇怪的力量附在这些伤口上,不停地腐蚀着自己的生命力。身体里,两种力量在不停地撕扯与斗争,一边在不停地恢复,而另一边则在不停地伤害,所以伤口没有第一时间恢复,而是几乎维持着现状。
烟雾散去,瑞秋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前面的身影。
她认得那具躯体,确切地说,是那身衣服。
这是先前布莱克套在缝合好的尸块上的衣服。也就是说,这具躯体,是他缝合的尸块。
但是,为什么它坐起来了?
瑞秋不敢相信地用力擦了擦眼睛,仔细地分辨着。
是的,那是一个人,一个真真正正的活人!那个人的外貌和先前尸块拼堆起来的头颅完全不一样,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缝合的疤痕!
“这不可能……”她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在她前方,布莱克一脸狂喜地望向那个人,颤抖着说道:
“妈……”
“妈?”瑞秋又惊道。这是布莱克·莫顿的母亲?他做了这么多,是为了复活他死去的母亲?
被复活的母亲抬起手臂,她迟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略显疑惑地将视线从自己躯干上挪过。似乎她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也是,如果一个死人突然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复活了,那她又如何不会感到疑惑呢?
布莱克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缓慢地向他母亲移去。
“妈。”他又叫了一声,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眼中滑落,滴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瑞秋看着喜极而泣的布莱克,整个人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一种诡异的滑稽感笼罩在这间阁楼里。
复活法阵?生死搏杀?通缉犯?帝国警卫队?妈?母与子?血浓于水的感人亲情?她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抽象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五年前,自己走在大街上,一个骑着三轮摩托车收废品的糙汉子拦住自己,莫名其妙地聊起家常。聊着聊着,这人又莫名其妙地告诉自己,他内裤穿反了,又莫名其妙地说:“你知道哪里可以钓鱼吗?”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她想站起来,但伤口上传来的痛觉折磨着她,有股未知的力量在限制她的行动。她只得重新坐下,无奈地看着前面的二人。
布莱克的复活仪式,真的成功了?
他的母亲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是和三十五岁的儿子相比,她作为一个母亲,看起来还是太年轻了。
也就是说,她维持着当年离开人世时的年龄与外貌。
布莱克擦去眼泪,眼中的母亲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儿子啊……”
女人直勾勾地看向他,五六秒后,她的视线疑惑中带着惊讶:
“布莱克?”
布莱克流着泪,跪在她的身前。
“布莱克,我的儿子!”女人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她轻轻抱住他,又说了一遍,“我的儿子。”
“妈,18年了,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布莱克紧紧搂住她,哭得像个未成年的孩子。
“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孩子。”被唤作母亲的女人也禁不住留下了眼泪。她伸手抚过儿子粗糙的脸庞,替他抹掉眼泪。
就这样,一对母子,在阴阳两隔18年后,在今天,于人世间再度相逢。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体会着生命的美好和亲情的温暖,以及重逢的喜悦。
不知怎的,尽管此刻房内充满了诡谲的气息,但瑞秋也有点陷进这种母子情深的感动之中。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的母子,她一时之间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等,等等……”她突然惊醒,“不对劲,不对劲!”
“滴答,滴答……”
清晰的滴水声传进瑞秋的耳中。她略微惊恐地仰起头,四处观察着,想要找寻声音的来源。
接着,她看见了如同墨水般蓝黑的水滴,在顺着布莱克母亲的裙摆滴落。她身上的那件亚麻色中裙已经被水滴染黑。地上散出数条黑色纹路,液体所及之处,阵阵白烟徐徐升起,腐蚀的声音亦然可闻。
“不是吧,不要搞我心态啊。”瑞秋不得不将注意力从前面只顾着感动的母子身上挪开。她觉得和家乐的剧情不太可能会上演,接下来肯定要出现有惊无喜的惊悚意外。
布莱克的母亲怀抱着自己的儿子。她随意将一缕枯黄的头发拨至耳后,而在她身后,红木地板上已经多出来了好几缕头发。瑞秋甚至能从那堆头发里,看到一块带血的头皮。
瑞秋看着眼前的骇人场景,眼角疯狂抽搐,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她突然想起,安德鲁不久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从能力上讲,根本不可能做到……
“凡是有人试图这么做,都会引发灾难,从未有过善终……
“召来地狱里的怨魂,甚至魔鬼……”
母亲突然松开了与布莱克,把他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推开。
“妈,怎么了?”布莱克注意到面前的母亲有点奇怪。
布莱克的母亲用手捂着嘴,她弯下腰,摆出一副要呕吐的姿势。大量的蓝黑色液体从她的嘴角和指缝里涌出来,甚至双眼、双耳、鼻孔都有渗出诡异的液体。
“妈!你怎么了?”布莱克一下子就慌了。他手足无措地扶住自己的母亲,嘴里念出一道道咒语,亮眼的光芒于他掌心一次次浮现。他疯狂地给自己的母亲施展治疗法术,企图让他的母亲能够恢复正常。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妈,你,你放心。我是个法术天才,法术大师!我,我会各种各样的治疗法术,我一定,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一定可以!”布莱克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他突然一把抓住母亲的手,扭头向门口走去。
“妈,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适合疗养的地方,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孩子,我……”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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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控制好字数的断章好难,我要摆了。
PS2:目前发出来的十万字全是存稿,但我现在码字速度跟不上发存稿的速度(这也是为什么我想控制好每章固定2000字),这条主线结束后可能会从稳定日更变为不定期更新。我必须得给自己留点存稿,错别字语病是小事,剧情前后逻辑、内容衔接和发展都是需要我时不时翻到前文略作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