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停下嘴里的话。他感觉有点口渴，于是起身，给自己也接了一杯水。
“那么，”他咕嘟咕嘟喝完整杯水，“你的答复是什么，瑞秋？还是说，你需要时间考虑一下吗？”
门外，余晖等人在走廊里等待着。
“对了，罗浩。”余晖突然想起来，“瑞秋她有没有什么……精神上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什么地方不对劲？”罗浩反问。
“她——”余晖本想说“她也许需要看心理医生”，但是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摆了摆手，“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现在下结论还是太早了。
“你知道，我不是帝国人。”屋内，瑞秋踌躇着说道。
“对，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因为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愿意相信你。”
“你怎么——”瑞秋想说“你怎么就知道呢？”，但她还是止住了。
“罗浩和我是朋友，我相信他的判断。”公爵明白她想问什么，“而且我相信，感情与信任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可我有我的父母。”
“我不会要求你放弃或者忘记你的父母。相反，我希望你永远都要记住他们。一个人如果连生他养他的亲生父母都要遗忘，那他便不值得被信任。
“如果你真的是这种人，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找上你。”
瑞秋陷入了沉默。
“你有属于你自己的秘密，只要它不伤天害理，我就不会强迫你告诉我。除非你自愿说出来，不然我不会探究它。”公爵侃侃而谈，“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在某些情况下，我们愿意为家族成员提供援助，各种形式上的。”
“我能坐下谈吗？”瑞秋脑子有些混乱，“我想……我要坐下。”
“请吧。”
瑞秋坐到沙发上，沉思数秒后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能为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代表了她心中所有的疑惑。为什么一个公爵要费神费力地帮助一个默默无闻的陌生人；为什么他需要自己，他为自己付出了这些成本，自己需要支付的代价又是什么？
她已经不再考虑这场交易本就是强买强卖的本质了，因为她没有拒绝的资格，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个人身为帝国公爵，手里的资源绝非一般人可以衡量。如果自己想要钻研或调查些什么东西，那他绝对能提供最大的助力。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拒绝这条大腿。
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
代价是什么？
“那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公爵用食指对着瑞秋，在空中重重地点了一下。随即，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顶漆黑的大檐帽，放在桌前。
瑞秋见到这顶帽子的第一眼就被它彻底吸引住了。这是一顶军官风格的大檐帽，皮革帽檐上缝着由两条银色橄榄枝缠绕而成的帽檐花，帽子正中央别着由黑色盾牌和交叉双刃剑拼凑的帽徽——那正是异管局的象征。
“戴上它，和我一起去帝都。”
……
房门被推开，“静谧无声”随之关闭。罗纳德公爵率先从屋里走出，身后紧跟着头顶大檐帽的瑞秋。
“瑞秋。”罗浩关切地走过来，“你怎么样了？”
“你还好吗？”余晖问道。
“我没事。”瑞秋深呼吸两秒，一脸严肃地对公爵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父……公爵阁下。”
她还是很抵触管别人叫“父亲”这回事。
“不着急，一个月后我来接你们，你和余晖都要一起去。”公爵理了理自己的外衣。一旁，娜塔莉娅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多层聚酯材料复合而成的单页卡式证件，将其递给瑞秋。
“这是……”
“你的新的身份证件。”
瑞秋拿起它，上面印着自己的证件照，还有自己的姓名——瑞秋·里斯蒂·罗纳德。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愣了一下。
她看着自己的身份证件：“瑞秋·里斯蒂·罗纳德？我什么时候多了个中名？里斯蒂，还是个男人名字？”
接着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三个名字——
Rachael·Ristie·Ronald
好家伙，本来是2R，这下变3R了，以后干脆简称自己为吹波R好了。
“临时给你新取的。”公爵说道，“以后你就是这个名字了。”
“是。”瑞秋应道。
“不要这么僵硬，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了，放松一点。”公爵拍打两下瑞秋的肩膀，“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带他四处玩一玩也好。”
这里的“他”应该指的是余晖。
“好的，我知道了。”瑞秋应和着，就跟小学生去办公室见班主任一样谨小慎微。
看到公爵离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呼……”
“好好休息吧，瑞秋。”罗浩叹了口气，“这几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你不用来上班了。到时候，公爵会带你走。”
他沮丧极了，余晖能看见，他的背都有些驼了。
“谢谢你，老罗。”瑞秋转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一年来对我的照顾。我不是不知好歹的贱人，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这份恩情。”
“你不该谢我，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出于什么好心才帮助你的。”罗浩的声音有些落寞。
“不管怎么样，你都帮了我。没有你的帮助，我就是个黑户，说不定当初就饿死在街头了。”瑞秋松开他，“我欠你一条命。”
“好了，回去休息吧。”罗浩摆摆手，走进了办公室。
“他说得对，你需要休息。”余晖对瑞秋说道，“放松一下吧。”
“放松？”瑞秋微微出神。说得对啊，放松一下，谁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过上轻松的生活呢？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她有点不安，这份不安又转化为一种想要及时享乐的心态。
“对，还是放松一下比较好。”她重复了一遍。
“你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还没有，我不知道要做什么。”瑞秋扶了一下自己的帽檐，这顶帽子非常帅气，她还挺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