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坐上卡特开来的豪华汽车(也是初到帝都那天他接自己的车),回想起和余晖第一次乘坐这辆车时的谈话。
这辆车的价值不只是豪华……
“卡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小姐。”
“你们这种特殊的汽车,是每个贵族家庭都会置办的吗?”
“贵族们当然会尽可能提高自己的安全感。但是像老爷家里使用的这种级别的汽车,通常只有皇室成员、首相、爱德华兹大公和公爵有能力准备。”
“爱德华兹大公?”
“全帝国唯一一位大公,亚瑟·德雷克·爱德华兹。”卡特解释道,“爱德华兹家族是帝国地位最高的贵族。”
“我……”瑞秋想到前两天晚上,率人抓捕范·瓦伦汀时在贵族晚宴上遇到的那位叫作朗尼的男人,“我在执行抓捕范·瓦伦汀时遇到过一个年轻贵族,他的姓氏是爱德华兹。”
“年轻贵族?”卡特问,“他全名是什么?”
“朗尼·爱德华兹。”瑞秋说,“他名字中间有个啥字母,我忘了。我只记得他留着一头金色卷发,右眼眼角有颗泪痣。”
“哦,你说的是朗尼啊。”卡特说,“贵族圈子里最出名的年轻人。他是爱德华兹大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他注定成为大公的继承人。”
“哇哦……原来他是这么金贵的一个人。”瑞秋懒得再去思考,只是换了个坐姿,随便应和一句。
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高楼大厦,各种几何图案的巨大掠影从她眼前划过。艳阳照射下,这片由金属与水泥组成的森林明亮无比,被油漆染成黄、蓝、白的各色墙面让建筑与街道拼凑成一块被打乱的魔方。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蚂蚁,在探索回归巢穴的路途中磕磕绊绊。然而大雨已经打散了路上的信息素,自己已经彻底迷了路,迷失在这个奇妙又冷酷的世界里。
她双手紧扣在一起,突然好想见到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好想见到余晖,现在就见到他。
……
余晖将钥匙插进门锁、转动,打开房门。
他走进屋,观察了一下屋内的环境。
这是一间120平米的屋子。两室一厅、厕所、厨房、书房,各种基础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公爵为他准备的这间公寓确实很靠近市中心。这里的房租虽然不便宜,但却远远低于市价。
今天他抽空和房东聊了聊,言语间才发觉为什么会这样。
这间屋子在半年前发生了一起入室谋杀案,租客死在了客厅里。据说当时死者被斧头剁成五截,血都溅到了天花板。
从此这间公寓租价下跌不少,但依旧没人愿意租住。一方面是这里死过人,未免太不吉利了;另一方面是即便降低了很多,价格却依旧不便宜,有这个钱的人都宁可再多花些钱去租别处。
直到公爵以余晖的名义租下了这里。
余晖不是很喜欢公爵的这份安排。与死人和谋杀案无关,这种一般人一看都不会接近的公寓就这么被租下了,将来一旦周围出了什么事,自己是非常容易被怀疑到头上的。就算不出事,这里也容易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力。罗纳德公爵这种行为有点过于随意了。
希望公爵已经调查清楚,发生在这间房子里的谋杀案只是普通人之间的冲突,没有与任何超人类,或者任何势力、国家机器有联系。
与房东闲聊时,对方还特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房子咋租都租不出去,我都不敢进去转一圈。你怎么就租了这么一间房呢?”
为什么要住在一套死过人的凶宅里?
余晖给出的解释很牵强:“正因为这间屋子里死过人,住在这里,会让我想起曾有人在这里逝世,能让我时刻记起生命的脆弱与可贵,让我更加珍惜生命。”
这么扯淡的一段话就把房东糊弄过去了,看来这个房东脑子也是缺根筋。
他大概检查完屋内。这里已经被提前布置好,不仅仅是日常用品,连公爵为自己准备的一些特殊装备和器材也已经一并放入这里。
他来到卧室,拉开衣柜门,在一处角落扣动一下。一阵磕碰声响起,房间另一角的墙壁打开一道裂缝,两个小型铅罐露了出来。
他走到铅罐面前,小心地凝视一番。
“叮咚!”
门外响起门铃声。
余晖立刻把铅罐放回原处,将机关闭合。他抽出“极限”手枪,无声又迅速地跑到门口,隔着猫眼观察门外。
戴着大号遮阳草帽,身穿白色连衣裙和长筒白丝袜,足蹬蓝色皮制单鞋的女孩站在门外,束成单马尾的冰蓝长发和海蓝色的漂亮大眼睛玉润冰清。
余晖松了口气,是瑞秋。
他收起枪,放心地开了门。
“嗨。”瑞秋走进屋。
“你怎么来了?”余晖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瑞秋反问,“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很好。”
“没受伤吧?”
“没有。”
“真的?”
“真的。”
瑞秋用力拍打两下他的后背,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说道:“呼姆,看来是真的没事。”
“你不该过来的。”余晖说,“这个地方是公爵为我特别安排的位置。将来你一定会进入大众视野,与我接触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好好好,那我们以后见面前打通电话,定个位置。”瑞秋双手负在背后,略带敷衍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瑞秋绕到余晖面前,“再说了,见到我,你明明很高兴嘛!”
“那是因为……”余晖试图找一个借口糊弄过去。
“哦?那你承认见到我很高兴喽?”
余晖默然。他承认,自己这算是被摆了一道。
他走到窗台,将窗帘拉上。随后他又前往各个房间,把窗帘全部闭合。整间房子一下子陷入阴沉沉的色调。
“你这是干什么,要午睡吗?”
“不,只是不希望有人能观察到屋内。”他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伸手进去拨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