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瑞秋没有回宿舍，而是立刻走出校门，离开了星学府。
虽然先前卡特和自己的对话表达出了一个意思：就是他们不希望自己随意离开这里。但是瑞秋不是什么孱弱的洋娃娃，她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离开星学府后，沿着街道往南走，在五百米外的车站登上一辆公交车。按照之前从报纸里看到的消息，科林利得街道附近死了两名血族公民。这起事件被警察局接受，当成普通枪杀案处理。但她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公交车行驶20分钟后，她在目的地下来，沿着科林利得街道继续前走。这是一条有坡度的街道，沿着向上走会有一种越走越高的感觉。
她记得地图显示这里有一处施粥所，专门为流浪汉提供米粥和面包。在走了七八分钟后，瑞秋看到了。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留着暗红色长发的女性坐在小推车前，上面是装着白米粥的大桶和盛满面包的铁盘。
“你好，亲爱的。”瑞秋举起证件夹，尽可能亲切地说道，“我是异管部专员，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长官。”女人畏畏缩缩地说，“前几天有过警察来找我，说是要问关于附近的枪击案，你也是为了这事来的吗？”
“是的。”瑞秋取出铅笔和小本子，“那么你那天有见到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听说有两个人在这附近被人开枪打死了。”女人双手抱臂，一脸恐慌，“真是太可怕了，死了人呀，我的天呐。”
又聊了几句，那个女人一直坚称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她什么也不知道。
“谢谢你的配合。”瑞秋收起笔，“我们会尽可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让你们安心的。”她试图安慰对方。
谈话结束后，她继续顺着街道的方向移动。这条街上有很多流浪汉，在这里随意地扎堆、乞讨，甚至就地躺下休息。她试图找几个流浪汉问一些问题，可他们一见到她头上的大檐帽就立刻作鸟兽散，丝毫不想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这群流浪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见到我跟见了瘟神一样？”瑞秋非常不理解。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流浪汉主动找上了她。
“行行好吧，长官。”他向她乞讨，“只要十块钱，我就能吃一顿饱饭。”
“emmm……”瑞秋掏了掏兜，想要随便拿出两张零钱应付一下。结果当她掏出来这两张纸币，她才发现，这是两张面值100帝元的钞票。一瞬间，她感到心肺停止。
但她打肿脸充胖子的心态和极薄的脸皮迫使她无论如何都收不回这笔钱，这能颤抖地看着这个流浪汉开开心心地从自己手里拿走两百块。
“谢谢你，长官。你人真好！”流浪汉高兴极了。
“等等。”瑞秋叫住他，“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既然钱已经给了，那怎么都得捞回来点本吧。她想道。
“你知不知道，前两天这附近发生的枪击案，死了两个血族人。”她问道。
“知道。”流浪汉说，“我当时在这里看到两个红着眼睛的男人，他们手里握着枪，互相搀扶着向下走了。”他挠了挠头，“具体几点……我不就清楚了，不过我记得那时候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
“真的，你确定？”瑞秋惊喜地掏出本子记下来。这里离尸体发现的位置有两百米远，这是非常有价值的发现。
“真的，我确定，他们其中一个人我在一个月前就见过他。他曾经穿着那种只有医生才会穿的白大褂经过这里，我向他要过钱，但是被拒绝了。”流浪汉说道，“他身上挂着胸牌，好像是什么精神病的？”
瑞秋用最快的速度记下这些话。“还有吗？”她问道。
“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流浪汉说，“我只知道他们抱作一团的那天，当时这两个人应该是已经受了伤的。我能看出来。”
“你确定？”瑞秋问道，“他们那时已经受了伤？”
“我相信我的判断，长官。”流浪汉说，“我也是受过枪伤的。我曾经服过兵役，上过战场，长官。当时我的肩胛骨被一颗子弹击中，这枚子弹打穿了我身前的另一个人，然后击中了我。我的肋下也被弹片击中过。”
瑞秋愣了愣：“那你为什么现在会……”
“他们以为我死了，长官。”流浪汉说，“我现在是个黑户，没有办法找工作。而且我的房子被我朋友抵押给了银行，我现在没有家。”
“那你的家人……”
“我父母已经去世了，我现在没有家人，长官。”
“你没结婚吗？”
“我结过婚，我妻子也去世了，癌症。我是在她去世后服的兵役。”
“我很遗憾。”瑞秋垂下眼帘，“我能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刚才我找其他流浪汉问问题时，他们都跑得远远的？”
“当然可以，长官。”流浪汉歪了歪头，“那些家伙不信任警察和异管专员，他们不信任你们这些代表国家的人。”
“不信任我们？”
“是的。我们有不成文的规矩，禁止和你们接触，禁止告诉你们任何事情。但凡有人试图告诉你什么，他就会被打成‘告密者’，街上所有人都会孤立他。他会被疏远，将来的街头生活也会有非常多的麻烦。”
瑞秋有点担心对方的将来：“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服过兵役，长官。第五步兵营，2017.03.12,2019.04.06，因伤退役，长官。”流浪汉说，“我相信你们，他们可以随便称呼我为告密者，我不在乎。”
“我……”瑞秋掏出钱包，把除了零钱以外仅剩的五百帝元全部拿出来交给他，“我待会还要坐公交车回去，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帮你……”
“谢谢你，长官。”流浪汉接过这笔钱，“有了它们，我能过上好几天了。”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哈维，哈维·威尔森，长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