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向走廊另一端奔跑,跑到尽头时转身对身后连开数枪,将警卫们逼退,再迅速跑远。
经过两处拐角后,他停下来,卸掉打空子弹的弹匣,再装上压满子弹的新弹匣。
走廊另一侧传来声音:“那边有枪声,去那边看一下。”随即便是一阵奔跑声。
与此同时,先前被艾伦逼退的那批警卫也跟上来了。
“糟了。”此刻,艾伦被两面夹击,陷入了插翅难逃的境地。
他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咬牙道:“拼了!”
就在他想要主动出击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时,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了。
“啊——!”前方,一个男人的惨叫声传来。
紧接着,是密集的开枪声。伴随着这些震耳的巨响,一道又一道带着死亡气息的惨叫声夹杂其中。每响起一道惨叫声,开枪的声音就削弱一分,直至半分钟后,已经没有任何枪声和叫声。
走廊尽头,伴随着液体打在地面上的“滴答”声,一个穿着黑白相间的拘束服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他赤着脚,左手提着一把修长锋利的武士刀,银光闪烁,带着划破空气的尖锐感。鲜红的液体打湿了刀面,血流沿着刀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什么人?”艾伦立刻将枪口对准他。
那个男人抬起手里的武士刀,刀尖指向艾伦。走廊前方,第一批追过来的警卫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敌人的敌人,应该是朋友。对吗?”那个男人放下握刀的手,“先解决他们。”
……
瑞秋有些疲倦地向前奔跑着。她现在很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觉得自己头很晕。
“嘶……”她停下脚步,捂住头。
怎么回事?是刚才战斗时头部受到的创伤吗?可自己明明有恢复的能力,不应该现在还有后遗症啊。是那个吸血鬼的异能造成了更重的伤害,还是自己的身体状态下滑了?又或者是……自己生病了?
她扶着墙,又走了几步,发现面前的地面上多了一大滩血迹。
她谨慎起来,继续前进几米,又发现另一侧走廊里多了一大批倒在血泊里的警卫尸体。他们身上有着大量被锋利物品切开的痕迹,身上的伤口全部是整齐的切痕。
这里又有什么超人类?但他袭击的是警卫,为什么?
瑞秋暂时不去想太多。她沿着过来时的路线赶到门口,再尽可能奔跑起来,一路来到被轰出大洞的围栏处。在那里,她遇到了艾伦,和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男人。这个男人手持长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这让瑞秋警惕起来。
她跑到艾伦身边,和他对视一眼后质问陌生男人:“你是谁?”
“一个被他们抓起来的可怜人罢了。”比利甩了甩刀刃上的血滴,“无所谓,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
说完这句话,这个名叫比利的男人转头向远处跑去。
“这家伙穿着拘束服,八成是里面跑出来的实验品。”艾伦有点紧张地说道,“他很危险。”
“我刚才也不小心放出来了不少危险的实验品。”瑞秋说,“总之我们先回去。”
坐进车里,她对艾伦说:“送我去星学府吧,然后你再带录像去见义父。”
“好。”
瑞秋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隐隐的不适感,闭目养神。
“嗡——”
“唉?”
突然,一股强烈的耳鸣声充斥着她的耳膜与大脑,紧接着,是一股熟悉的眩晕与疼痛,只是这次,疼痛来得比以往都要强烈。
她俯下身,用力抱住脑袋,希望痛感能因此稍稍降低些。她不止一次这么难受过,这是高血压所产生的头疼。
“长官,你怎么了?”艾伦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没事,开车,我们先回去。”
一路上,瑞秋一直抱着头,咬牙切齿地躺在后座上。艾伦透过后视镜时不时担心地看一眼她。
“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不用,老毛病了。”瑞秋虚弱地说,“我不想吃血压药,吃了就停不了了。麻烦你开车送我去星学府。”
半小时过去,艾伦将汽车停在星学府大门口。
“你真的没事吗,长官?你脸色很不好。”
“没事,不用管我。”瑞秋坐起来,浑身上下布满了汗水,汗珠沿着她的额头和脖颈如雨水般下落。她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走向校门口。
进入星学府后,她沿着一个方向,走两步,停两步。八月底炎热的气温和毒辣的阳光无声地炙烤着她,让她汗水越流越多。
头疼折磨着她。她疼得想哭,想叫,甚至想到了去死。
她走到一处教学楼,冲进一楼的厕所,对着马桶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咳,咳!”她摇摇晃晃地来到洗手池旁,掬起一捧水打到自己脸上。
现在她终于有点慌张了。在她短暂的人生当中,自己从来没有因为高血压或者头疼而不适到呕吐过。唯一见过的一次,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她曾因为内心的痛苦,巨大的情绪拨动所产生的高血压,呕吐,流泪,躺在床上因剧痛无法行动。自己当时目睹了这一切,却什么都帮不了她。
我一点用都没有,我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呜……”瑞秋突然哽咽起来。她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一切,母亲之所以会痛苦成这样,全都是因为自己。如果自己能再争一口气,能稍微有点用,再多努力一些,如果自己没有当着她的面说出那句话,她就不会承受那样的痛苦了。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她冲进附近一家药店,用带有哭腔的语气问道:
“请问你们这里有阿司匹林吗?”
店主见到她状态不佳,主动提出帮助,但瑞秋拒绝了。她付了药钱,拿着药盒走出药店,随便找了处有阴影的草坪,坐下后拆开药盒,倒出两片扔进嘴里干咽进去。
这片草坪上有一棵十七八米高的大榕树,日光照射在它那历经岁月打磨的粗壮树干和茂密枝叶上,巨大的阴影如同黑夜的怀抱,将瑞秋笼罩起来。她躺在阴影下,蜷缩成一团,像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将自己的侧脸枕在满是落叶和泥土的地面,缓缓睡去。
她像是梦到了什么,嘴里呢喃道:“妈妈……”
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蓝发少女于此处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