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离开房间了。
这三天,她一直将自己锁在公爵庄园的卧室里。女佣们为她送上精致的三餐,却只能原封不动地收回去。
她的房门就这么紧闭着,传不出一点动静。女佣们试图贴门偷听,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听到点什么,可什么声音也没有。也有人敲门劝说,想让这位公爵家的义女振作起来,但没有声音回复。好像这里从一开始便没有住过人,是一间上了锁的空屋。
起居室里,威廉身着青果领丝绒吸烟装,坐在轧光印花布面沙发上,身后是他的贴身保镖兼情人娜塔莉娅,窗外是大片的白杨树林。他的儿子弗雷迪带着妻女与他坐在一起。面前,管家卡特为他送上一杯加了利口酒的咖啡,同时向他汇报关于瑞秋的事情。
“她一点东西也没吃吗?”
“老爷,这三天小姐只喝了一点水,其他的食物是一点都没碰,面包都不肯吃一口。”卡特一脸担忧,“这样下去,她的身子会垮掉的。”
威廉有点疲倦地揉了揉眉头。“你之前跟我说,她和余晖已经成为恋人了,对吗?”他向身后的娜塔莉娅问道。
“主人,你……”
“让余晖过来一趟吧,说不定他能劝劝她。”他对管家卡特下令道,“让他尽快过来。”
“是,老爷。”卡特鞠了一躬,转身拨打电话去了。
……
余晖坐在一辆的士里,默默地前往罗纳德公爵府邸。
“可以啊,那你们什么时候去补办结婚证?”
司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一边开车一边跟手机里同事群的熟人们发语音消息。
她说完这句话,又跟坐在后座的余晖主动聊起天:
“小伙子,你结婚没?”
“没有。”余晖声音低沉,面色平静。他翘着腿,凝视车窗外的景象,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沉思。
司机又聊了几句,他要么一两个字回复,要么干脆不说话。车内氛围反而越聊越冷。
看到对方惜字如金,她只好问道:
“我送你到具体哪里好?”
“前面就行,我记得前面有一片废弃的公园。”
“去那里做什么?方圆几里都是戈壁滩。”司机劝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那里好,那里除了胡狼什么也没有。”
他低下头,左手扶了扶帽檐:“没关系,你停在那里就好。”
司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车内陷入安静。余晖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内容,他眼神流露出思索之色。
车停下来了,他付过钱,独自一人在这片荒芜之地踱步而行。
他不禁回忆起那天清晨瑞秋得知尤里·刘易斯死亡时的情景。
……
瑞秋身着一套半透明的睡裙,蜷缩着如玉般的双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诗集。余晖则在厨房里为她做早餐。
昨天晚上,两个人又度过了愉快的一夜。这让他们都不禁怀疑,这种行为是不是太过频繁了?
瑞秋倒不是出于对性的羞耻而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合适。她只是觉得,如果过于沉迷于这件事,会占据自己过多的时间,以至于很多计划里的事情不能如期完成,这让她有点挫败。她不喜欢这种败给了欲望的被征服感,但诚实的身体却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与余晖的“战败play”再放送。
余晖将热好的牛奶与早餐端上桌。餐盘里放着煎鸡蛋、烤吐司、香肠和培根。
瑞秋放下诗集,笑嘻嘻地走到餐桌前,看着余晖忙前顾后,有种甜蜜蜜的感觉。
“有人照顾就是好啊,我喜欢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余晖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肢,俯身轻轻吻在她极具魅惑的红唇上。
“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他温柔地说。
听到这么肉麻的话,瑞秋有点赧颜。她羞地别过头不去看他。
就在二人之间的氛围愈发旖旎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瑞秋冲余晖调皮地笑笑,转身去接电话。
“喂,你好。对,是我。嗯……”
她突然愣住了。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等等,你再说一遍好吗?她叫什么名字?
“是重名了吧?她的全名是……她是星学府的学生,我……”
她用力地咬着娇嫩的嘴唇,以至于流下鲜血:“不可能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昨天才和她在一起。”
说话间,语气已经从平静、随意过渡到紧张、怀疑,最后化为充斥着绝望与濒临崩溃的哽咽。
女孩泪流满面,用颤抖的语气对电话说道:“我这就过去。”
她一边哭一边换好衣服,抓起钥匙就要出门而去。余晖顾不得许多,他紧跟在她的身边,要和她一起去。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爱人现在痛苦异常,她一定需要自己的陪伴。
当二人来到异管部停尸房时,瑞秋已经哭成泪人了。
她像一个大病未愈的人一样颤颤巍巍地走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动。不到十米的距离在她眼里却犹如天堑,拼尽全力竟只能前进毫厘。
瑞秋颤抖着走到尸体面前,拉开裹尸袋,当她见到尸体的瞬间,世界便开始了剧烈的旋转与震动,像是地震,像是海啸。她在一片天旋地转之中无声地坠落,如同陷入深渊的小孩。
余晖立即上前接住马上要摔在地上的瑞秋,将她紧紧搂住。
瑞秋一动不动地躺在余晖怀里,眼眶逐渐被水花淹没。
法医说着自己的分析:“尸体身上没有试探伤,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性。关于抵抗伤和致命伤……”
瑞秋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她的世界被厚厚的耳鸣声包围,像是沉重的棺材,内心深处的黑暗折磨着她的大脑与精神,直到法医的下一局话击碎了她的一切理性:
“在尸体的阴.道内采集到了精.液样本……”
瑞秋眼中的泪水崩溃如雨,决堤般冲刷着她的脸颊。她伏在余晖的胸膛上,声嘶力竭地恸哭起来。
余晖轻轻抚摸着女孩的秀发与后背。他不认识这具躺在陈尸架上的女人,对她的死亡也没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动。但他知道这个人对瑞秋很重要,她的逝去令她痛苦不已。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心疼地抱紧瑞秋,只希望她能够好受一些。这种情况下,他对她的痛苦无能为力,能为她做的事情只有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