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终于被极度的恐惧销毁了理智。
“等等,你们要钱吗?是要钱吧!可以,可以!我可以给你钱!我很有钱!多少钱都出,放我走!”
他蜷缩着颤抖的模样映在瑞秋冰凉的眼珠中,可后者无动于衷。
“我说过,我要罗梅罗的位置。我只要罗梅罗。”
“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比利在哪!”
“哟,叫得这么亲昵?”瑞秋笑了,“看来我们没找错人。”
完了,我完蛋了。
这是周普明心中唯一的念头。
在被押过来的路上,他也紧张,也害怕,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充满了希望的。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对对方的身份有诸多猜测。警察、异管部专员、血族人……他本以为他能利用自己的金钱、势力、关系还有写在法典上的帝国律法——尽管自己曾对这些白纸黑字的条例不屑一顾——解决这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觉得这群人是虚张声势。他还有希望,还有保住自己的性命、资产和自由的希望。
不可能,但凡是一个理智的、追求利益的人,就不可能用这种极端的手段逼迫自己。这些人一定可以好好交流谈判。如果他们是异管专员,势必要按流程办事,那么叫来自己的律师,按照规定办事,自己一定可以离开。
可那个女人的话无情地敲碎了这一切。他们拒绝规矩,拒绝律法,甚至拒绝利益。自己的名声、资本、关系在他们眼里分文不值,宛如粪土。
现在,他的冷静、他的自信、他的心理准备在一瞬间全部崩塌。
“不,我……”
“嘘。”瑞秋伸出手指封住他的嘴唇,“既然决定了要帮你的朋友,就别半途而废呀。”
她那双深蓝色眼眸,第一次刻上了病态的喜悦之色。
“不……不要……等等……”
深夜里,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震耳欲聋。
……
当瑞秋从小黑屋里出来时,双手已是一片血污。
她要来一块白毛巾,擦去手上的血迹和衣领处的血珠。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嘴比G8硬。”她对朗尼说道。
朗尼看了一眼腕表:“确实挺能抗的。”
看着面色阴沉的瑞秋,他又问道:“问出来什么了吗?”
“还没有,他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瑞秋把毛巾扔到桌子上,“但他手里还有些关于罗梅罗的信息和秘密,这些一时半会说不完,我让人给他做笔录。”
“之后有什么计划?”
“明天去一趟刘易斯伯爵家,问一下她和罗梅罗之间的关系,还有她们家族的成员信息。罗梅罗跟她有仇,接下来肯定还要找她,我们就在那里守株待兔。”
其实还有一点瑞秋比较在意,罗梅罗曾参与血族的不死人研究,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她需要去刘易斯家,争取要上一份类似说明书的相关情报,这样才能知己知彼。
“今晚先休息吧。”朗尼说。
瑞秋点点头,又对周围人说道:“都饿了吧,我们一起回去吃顿夜宵好了。”
……
一行人回到星学府为他们提供的休息地点,那是一家和星学府有长期合作关系的酒店。侍者们为众人送上番茄肉丸意面、红酒和面包,并且将餐具和酒杯摆放好。
瑞秋没有吃。她向来吃不惯这些“西餐”,她还是喜欢中式一点的食物。余晖也没有吃,他没有胃口。
朗尼把自己那份意面慢条斯理地吃干净,没有一点浪费。虽然平时有着严格的饮食控制,但执行任务的时期属于特殊情况,无论伙食好坏,味道如何,他都会一视同仁地吃完。他决不允许自己因为个人的喜好或胃口等各类任性的问题,不能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导致在后续的行动出现不该出现的瑕疵,因小失大。
至于饮酒,休息时间可以适当喝一些,但不能喝醉。
其他人倒是因为早先的剧烈运动,以及在拘留室那边长期使用大脑和眼睛等原因而变得饥肠辘辘。他们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滴油,最后还用面包擦干净盘子上的酱汁,一并吃下。
瑞秋翘着腿,躺在皮革扶手椅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默默凝视众人。
朗尼用餐巾擦干净嘴角,同时将视线投向一旁的余晖。
他已经偷偷关注这个人很久了。从见面的一开始,他就清楚地注意到,这个少了根手指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和自己的心上人瑞秋贴得很近。而且他的眼神也很可疑,总是用那种关怀和宠爱的目光看着瑞秋,甚至还有一些更加过分的亲近举动,仿佛早已将瑞秋当成了自己的爱人,结婚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态度令朗尼内心非常不愉快。
他本以为瑞秋会态度坚决地和那个男人保持一定距离,甚至义正严词地拒绝对方的亲近,但事与愿违。瑞秋不仅没有一点,哪怕是半点的抗拒,甚至对于那个男人将脸贴到她的脖颈旁,对着她的耳根说悄悄话这种行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适。难道她十分迟钝,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对她心怀不轨吗?
朗尼虽然内心有点担心瑞秋一个不小心就被这种动机不纯的男人骗得神魂颠倒,最后惨遭吃干抹净。但是他并没有就此针对那个男人。一方面,瑞秋·罗纳德愿意把他带在身边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说明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只知道勾引小女孩的无能之徒;另一方面,现在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等待这间屋里的人们去处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情感问题导致小队内部出现缝隙,从而影响整个大局。
在他观察余晖的同时,余晖也在默默关注他。
朗尼·W.爱德华兹,爱德华兹大公的儿子,也是家族与爵位的继承人,帝国当今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瑞秋身边?虽然两人相识并不奇怪,但他们怎么熟悉到了这个地步?
余晖有些警惕地注意着朗尼,内心隐隐有些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