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桌面上摆放的是一滩被铺开的碎石头，棱角分明的同时反射着大厅的灯光。除了碎石，还有一双沾染灰尘，多处磨损的高帮马丁靴。
“这就是你说的‘伴手礼’？这是……石头？”瑞秋指着黑不溜秋的石头，“你干嘛把一堆石头搬到我这里？”
“这不是一般的石头，这是你的‘杰作’。”
“哈？”
聂伊伊叼着烟管，轻吮一口后微微倾吐，“那是保罗·普佐的尸体。”
“保罗·左普？”瑞秋甚至名字都念错了，“谁啊？”
“圣地那晚被你冻住后跺碎的家伙。我想你应该多少有点印象。”
“哦，他呀。等等，这是一具死人的尸体？你把尸体搬到我家来了？话说尸体为什么长这样啊？”她大惊失色道。
“慢慢来，你一口气问得太多了。”聂伊伊慵懒地说。
“话说，这个真的是我弄的吗？”瑞秋捡起一块碎石，喃喃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可是亲眼看到了这人死后没多久后的样貌。他身上的脏冰还是我们用机器刮下来的，你释放出来的脏冰硬度太高，愣是刮坏了我三台设备。”聂伊伊淡淡地道。
“真的假的？！”
瑞秋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这些碎石上。她看了几眼后偷偷瞄向一边优雅地吸着烟管的紫发佳人。
此时聂伊伊已经换上了一套典雅得体的黑色礼服，冷静、雍容，彻底恢复了最开始那股高岭之花、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现在的她如此的正常，丝毫不见先前身着性感内裳时的欲望和魅惑，以及那美眸涵春的湿润与燥热——尽管她的纤纤玉指、娇艳柔唇和轻颤的睫毛都留在了瑞秋的脑海里。她现在还能透过裙子在聂伊伊臀部翘起的曲线脑补出先前对方近乎赤裸时那盈月般的丰.臀，以及遍布雪白凝脂上的大片红痕。
“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聂伊伊望向了余晖。她发觉对方似乎对某些问题产生了疑惑。
“你穿的……是小瑞的衣服吗？”他迟疑地问道。
“……”
短暂的沉默后，聂伊伊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是。”
“嗯，是我哒。”有这个话题做借口，瑞秋这下放心大胆又满意地看着聂伊伊身上的诱人曲线，一边欣赏一边说，“你别说，她选衣服有一套的，还挺挑。不是深色的不穿，最好是黑的，还一定要穿黑丝，果然狐媚得不行。”
聂伊伊听了，赶忙羞赧不已地制止瑞秋的羞耻说辞，“小瑞别乱说，我才不是狐……”
瑞秋闻言，冷笑一声，接着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到聂伊伊娇媚丰腴的蜜桃美.臀上，顿时掀起一波.yin.靡.肉浪。
“嗯~！”某女顿时双腿一颤，弯腰倾身，情难自禁地发出动情的娇喘声，顷前恢复的典雅雍容之姿顿时消弭无踪，那勾人的嗓音当真是驰魂宕魄。她眼泪潸潸地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嘴，不敢相信刚才居然在余晖的面前叫出了那样失态的娇媚嗓音。
“哼，小浪蹄子还敢否认。”瑞秋不屑道，又接着看向包裹住聂伊伊双腿的渔网袜继续道，
“可惜我没有黑色的丝袜，倒是有一双黑色的渔网袜，便给她穿了。”
说着，她还微微掀开聂伊伊的裙子，露出大腿处的吊带，对余晖得意地说道，“吊带袜哦，本来是想给你加攻速用的，还没来得及穿，想不到意外地合适呢。”
聂伊伊杏脸红得堪比黄昏时的晚霞。她略显失态地从瑞秋手里抢回裙幅，遮住大腿，“别掀裙子呀……”
余晖凑上前，嗅了嗅，又问道：“你身上有股和小瑞一样的香味。”
“呜……”聂伊伊紧张得身体一阵颤抖，她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出汗。
“奇怪，你怎么穿上小瑞的衣服，还用人家东西啊？”他问。
“什么啊，那是我的洗发露。”瑞秋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挤在两人中间帮聂伊伊“解释”，“她衣服脏了自然要在我这里洗澡换衣服，这有什么奇怪的？大色狼非要往人家身上靠。”
“咳咳！”聂伊伊摇晃螓首，娇怯怯地道，“我们还要不要谈正事了？”
“哦哦，不好意思。”瑞秋停下和余晖打闹的动作，“你继续讲。”
“还记得我和你在公园里谈过的事情吗？比利·罗梅罗的研究可能还没有进展，而且他的精神也有些不对劲。”
“是。”
“所以我们更需要早点找到他和他的那几个朋友。”聂伊伊放下手里的烟管，她的脸还是红扑扑的，“而这位保罗·普佐的尸体也许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你这是要……推理吗？”瑞秋问。
“身体变得坚硬、干燥，毫无水分，强度非常高。这种变化有种类似骨骼钙化的感觉，但涉及到了肌肉和皮肤，而且变化幅度之大，之快，更像是一种奇怪的异能。身体钢化？但是他被你的异度冰冻过之后明显出现了冷脆性，所以很多生活痕迹都看不出来了。”聂伊伊说。
“可惜他的身体在生前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变化，已经和正常人类变得毫不相干，不然我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有意义的信息。”
“所以你把鞋子和衣物都带来了。”
“衣物大多数都碎掉了，肉眼很难看出来细节。”她拿出一个小型的PVC封装袋，“我只好把微量物证送到化验科去检测了一遍。”
“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身上有微弱的法术痕迹，还有沾染了施法痕迹的金属碎屑，作用是隔绝有毒气体的侵入。那个碎掉的物品材质很特殊，我们应该能够筛选出他们采购材料的市场，沿着线索找下去说不定可以找到他们的藏匿地点。”
“我这就去安排。”余晖说。
“你？你能安排谁？”聂伊伊白了他一眼，“让我的女仆们去吧，她们是绝对信得过的。”
“这双鞋……”瑞秋看向一旁的马丁靴。
“鞋底的淤泥和臭味能告诉我他生前去过的地方。除了圣地，他还去过一些河床地带，很有可能是那一带的下水道和排水系统。
“除此之外，我还从他的身上找到了被切碎的通讯设备，托某人的福，芯片已经被冻坏了，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瑞秋听了有些委屈：“……抱歉。”
聂伊伊略带得意地轻笑道：“总之，我们沿着这些线索查下去，可能很快就会找到他们。希望能在他们下一步行动前有所收获。”
余晖则是对另外一件事情感到在意：“伊伊，你知道那天晚上莫兰大教堂为什么会起火灾吗？”
“说实话，那天晚上我就在圣地。”聂伊伊看了他一眼，“我见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你在那！？”瑞秋惊道。
“是的。其实我一直很在意你们的事情……咳咳。”聂伊伊转过身，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不好意思的表情，“总之，我确实发觉了你们那天的动作，所以我也跟去圣地了。在那里，我见到了一群人。”
她黛眉微蹙，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迟疑和不确定。她一字一顿道：
“这也许不是一个好消息。我感觉另有一批人在暗中帮助罗梅罗。而且他们的身份很特殊。”
“另一批人？”
瑞秋觉得有些沉重，“为什么还会有人帮他？还有什么人能帮他？”
“我不确定。但是，根据现场的一些蛛丝马迹……结合我与你分析过的关于罗梅罗离开帝国后的去处……这群人很有可能是L1st的人。可惜，我没能找到什么证据。”
“L1st？他们怎么可能会进入圣地？”她满脸讶然。
“罗梅罗勾结联邦的L1st？你的依据是什么？”余晖不由得问道。
“我之前和小瑞在公园谈过的，你还记得吧？”聂伊伊看向瑞秋。
“谈的什么？”余晖看了看瑞秋。
“哦，你是说那个，我记得。”瑞秋说，“这么说联邦人确实很有可能已经联系上罗梅罗了。”
“到底在说什么？”余晖又看向聂伊伊。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聂伊伊莫名想要调戏一下。“嗯？这么好奇女孩子间的话题吗？”她诮笑着，“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你们不是在谈正事吗？”余晖怀疑地说，“难道是我弄错了？”
“告诉你也不是可以，叫声姐姐听听。”聂伊伊纤纤玉手捏住烟管，用自己刚刚含过的烟嘴去勾他的下巴。
余晖不敢乱动，只是看着身边的瑞秋。
“看我做什么？”瑞秋用微妙的眼神瞧他，“不是有个倾国倾城的妖精姐姐在这里陪你调情吗？”
余晖本想直接躲开或者回绝聂伊伊的“非礼”行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相当不妥。
如果说对方已经和自己分清界限不再带有私人感情，那么聂伊伊作为帝国首相的女儿，以自己的地位只能在她面前任劳任怨，低声下气；而且他能感受到瑞秋和聂伊伊两人进来关系拉近得飞快，加之瑞秋一直觉得聂伊伊很可怜，如果自己态度恶劣，怕是会得罪小瑞。
但如果真的一声不吭，或者乖乖听聂伊伊的话，恐怕事态会走向更可怖的方向。
他突然发现，这两个人自己都得罪不起。
“我……”
“让你叫你就叫呗，这么不听话。”瑞秋嗓音娇柔婉转，语气却阴阳怪气，“怎么扭捏起来了？还是说，叫老婆更香一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余晖陈恳地看着瑞秋秋水一般的眸子。
“那么……”
余晖想要果断拒绝这个过分且不合理的要求，但瑞秋的眼神透露的却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希望他赶紧服个软，让这件事情快快过去，莫要重提。
聂伊伊手里的情报非常有价值，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何况先前在人家面前巫山云雨、男女相欢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冒犯，她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按理说余晖就应该果断向她道歉，甚至跪地乞求聂家大小姐的原谅。
“……”
聂伊伊仰头望着余晖的脸庞，紫眸里映着澹澹雾气，似有不清不净的情愫藏匿其中。余晖看着这双勾人魂魄的翦水秋瞳，不由得想起自己抱着瑞秋于她面前行那苟且之事，意乱情迷之下淋她一脸细雨时的场景。
那时的聂伊伊面色潮红地跪在他的面前，媚人黑丝包裹下的大腿用力绞在一起，玉靥任凭阵阵潮水浇灌；她的一双雪白藕臂无力地下垂，像断了线的玩偶，会说话的美眸被春水覆盖，诉说着沦陷后的无尽渴求。
当初他们二人独居在鬼城的日子里，她在某一夜悄悄从被窝里钻出去，赤着雪白嫩足悄**爬到余晖的床上，羞赧而又奔放地骑乘在他身上，秀靥含春时倾吐出婉转语调。那时候她的眼神和今天如出一辙。
鬼使神差之下，他突然轻轻道：
“姐姐。”
“嗳，真乖。”不知道他心中所思何物的聂伊伊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用的自然还是烟嘴。余晖能感受到鼻尖传来的那抹湿润，还有莫名好闻的清甜幽香。
瑞秋终于长舒一口气。虽然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但是她却莫名有些兴奋。黑袜御姐美人调戏人的情景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令人神魂颠倒。
自家老婆竟然和外面的女人沆瀣一气，余晖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屈缩墙角，喟然长叹。
聂伊伊今天难得占点便宜，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总而言之，即便比利·罗梅罗没有如我所说的陷入疯狂，他与L1st的交涉也是在所难免的。”
花了点时间给余晖解释完罗梅罗与联邦存在的可能联系后，聂伊伊重新将目光放回具体的事物上。
“朗基努斯之枪的力量和他的不死人研究正是他加入联邦国籍的投名状，他不可能不重视这件事。强闯圣地在本世纪以来一直都是绝无仅有的狂想。由于目前圣地对于教会和帝国的重要性，这里安装了大量安保设施及配备人员，罗梅罗没有足够的援助和提前设计好的万无一失的规划的前提下，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他需要帮手，他需要资源庞大，势力遍布足够广阔的一群人帮他。”瑞秋低头道，“L1st是他仅有的选择。”
“比利·罗梅罗从绿树疯人院里逃出来不过三个月，他们是什么时候找上他的？”余晖思忖着说。
瑞秋听到绿树疯人院这个词的瞬间心里一咯噔，旋即流露出些许羞惭自责的神情。
“我之前调查过联邦大使馆。”聂伊伊眯起好看的眼眸，细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十分勾魂，“那里很有可能就是L1st的根据地。说来也是，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讲，虽然大使馆在帝国境内，那也得算作联邦的地盘，正好能为L1st的特工和间谍们提供保护伞。”
说着，她甩出一包马拉尼纸袋，“联邦驻帝国大使馆的政务参赞一直都很可疑，在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他了。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有极大概率和L1st有接触。”
话语刚落，聂伊伊就自嘲一笑，“也对，联邦大使馆的人怎么可能会跟L1st毫无联系呢？就跟帝国所有有过出境办理公务记录的官方人员或多或少都和圣地人员有联系一样。”
瑞秋拆开纸袋，拿出里面的文件和照片。在听见“政务参赞”这个词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许印象了。那个曾在公爵家里做过客的男人一直给她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言行却又出乎意料的稳重平和。在教堂外，他曾与自己探讨过有关罪和罚的话题，也给予过自己开导。
“我认识他……没错，Masato，就是他。”瑞秋指着照片说，“他自称在联邦时曾在和异管部类似的前线部门工作过。”
“那些家伙满嘴谎话，说的话不一定可信。”聂伊伊轻吐薄雾。
余晖看着那张映着Masato侧身的照片，眼神有些迷离。
“阿晖，你曾是手术刀小队的一员，你一定和L1st的人接触过。”聂伊伊清眸微眯，“他们是怎样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你应该很清楚。”
“如果L1st的间谍和特工进入帝国，我并不惊讶，但是那里是圣地，是他们的宿敌的大本营。出现在那里对每一个联邦特工来说无疑于是极度危险的行为。他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余晖问。
“我怀疑是走漏了风声。”聂伊伊严肃道，“诚然，圣地对L1st的人来说是全帝国最危险的地区之一，但是圣地广场终究是对公众开放的景区。如果他们事前得知比利·罗梅罗和他的不死人会在这里闹出巨大的乱子，想必他们也很愿意承担一定的风险，在那个时间段趁乱做些什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余晖看了一眼手里的怀表，“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定是对罗梅罗和圣地有所图谋。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在他们之前将比利·罗梅罗活捉。”
“活捉？不能弄死他了？”瑞秋下意识反问。
“抱歉，小瑞。”聂伊伊伸手抚摸她的头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希望比利·罗梅罗可以立刻去死，但是现在牵扯到了联邦人，这家伙的死刑得再往后延迟一段时日了。”
“我理解。”她神情疲惫，抬手揉了揉眉心。
“我们的时间很紧急，必须尽快行动。”聂伊伊用烟管指向余晖，“我的女仆们会根据这个保罗身上的信息前往各个黑市进行调查，你们要根据朗基努斯这个线索找出点什么来。至于我自己……”
她顿了顿，说：“我会去爹爹那里找一些关于L1st的情报。我们同时从三条路线下手，罗梅罗与朗基努斯、L1st、尸体的信息，要尽快找到他们。”
“我会让脏弹的队员们随时待命，发现目标立刻行动。”瑞秋握住那柄威廉赐予她的手杖，“你和你的女仆们尽管去做你们的事情。关于朗基努斯，我有一处地方一直想要去看看。”
余晖闻言，脑海中的一条信息一闪而过。
“你想去的地方，是不是那处还没去过的教堂？”他问。
“圣朗基努斯教堂。”瑞秋扶了扶大檐帽，“没错，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朗尼和我说过，他曾在圣朗基努斯教堂门口被训诫者们拒之门外，这让我一直很在意。说不定那里会有罗梅罗想要的东西。”
“很好，那我明天先回一趟家，教堂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聂伊伊没有留下过夜的打算，她现在就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