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保罗·普佐、维达·斯多林和卡尔这三个人如今都已经死了。现在只剩比利·罗梅罗孤家寡人。”
聂伊伊将瑞秋交给她的照片仍在桌上,手扶烟管来到窗边,背靠着平台。
“但维达的死还是很蹊跷。”瑞秋黛眉微蹙,“罗梅罗为什么会这么放心地干掉自己为数不多的队友,只是为了换来联邦人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
“赌徒心态。我们不是分析过了吗,罗梅罗这个人,大抵是疯了。”聂伊伊说。淡淡的烟雾氤氲在她的周围。
她又看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余晖,眼角噙着说不清的媚意,“我们能相信那位雅人先生的话吧,阿晖?”
“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电话。”余晖闭着眼睛说道。
“还有一件事,贾斯汀·斯蒂芬斯。他失踪了。星学府那边的人说他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内从密室蒸发,距离现在已经过去8个小时。”瑞秋说,“我想找到他,能做到吗?”
“8个小时,恐怕很难。”
聂伊伊来到她身边,“放这个可怜人离去吧。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他了。”
“不是我针对他,我总觉得这个家伙身上藏着什么秘密。”瑞秋摇头,“也许他对于罗梅罗来讲,是特殊的存在。他可能会成为什么变数,或者他就是联邦人想要的东西。算了,先搞定罗梅罗,再去处理贾斯汀。”
对话戛然而止。他们静静地候在阒然的房间里,桌上摆放着一台老式的拨盘电话,这是联邦参赞提供给他们的专用路线,只为双方的单线联系。
似乎是心有灵犀,或者是为了回应他们的期待,这台自从到瑞秋家里就再没响过的老式电话突然响起了铃声。瑞秋近乎是扑了上去,一把拿起电话就接听。余晖和聂伊伊就在她的身边等着,时间的流逝倏然变得无比缓慢,每一秒都有一年的长短。终于,瑞秋放下电话,转颈回身,对他们说:
“人的位置给我们了,在油田。”
……
油田指的是帝都以北二百七十公里外的石明油田,这是一片油区,先有的油区再有的城市。整座城市所有人的工作几乎都和油田有关联。地底下的石油可以说是养活了这座城市和周围地区的所有人。
一路赶来这里需要开半天的车,还要经过大量难走的土路。每到夏天,戈壁滩上一直都会烈日当空,骆驼刺会成为这片黄澄澄的干涸大地上仅有的装饰。幸好现在是冬天,既不会被太阳暴晒到脱皮变黑,也不会在雨天的时候车轮陷进泥坑里。
“我明白,一切回去再说。当前你们主要负责的还是找到贾斯汀·斯蒂芬斯,其余的都往后稍稍……该看监控就看监控,你自己想办法,不要总是问我怎么办!”
瑞秋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这家伙怎么就丢了呢?星学府的那群人干什么吃的?”艾伦挠起后脑勺上为数不多的毛发,今天他没有戴假发,“还真是高估了那群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他们真不能指望。”
瑞秋回头说道:“那家伙毕竟是罗梅罗那批试验品里仅有的幸存者,价值高,也就意味着身上藏的秘密多,说不定他从很早之前就不再属于‘人’这个概念了,连血族人都不是。”
“类似于那种网络上流传的恐怖视频吗?”艾伦半开玩笑地说,“那些诡异的生物,伪人之类的?难道他把自己变成了幽灵?所以会才在众目睽睽下消失。”
“也许呢。”瑞秋冷笑着说,“还真有可能。”
余晖提了提车速:“我们有必要知道这段时间所有和贾斯汀·斯蒂芬斯接触过的人员名单,最好有信息登记,从一开始,所有和他产生的直接接触都应该被全部记录。”
“不好说,我不相信这种记录能万无一失地全部写下来。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有纰漏。”瑞秋对他的说法不是很乐观,“说不定那群联邦人也只是在演戏给我看呢。比利·罗梅罗对贾斯汀·斯蒂芬斯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产生了怎样的变化,以至于他可以在星学府学生的眼皮子底下玩失踪,那群L1st的间谍们也许都一清二楚。
“直到他失踪前,贾斯汀·斯蒂芬斯一直在我们手里。可我们对他的了解,却完全不及这些见都没见过他的联邦佬。”
“我们怎么找他啊?”艾伦问,“真的只是看监控?几百上千小时的看,想到这个我就头疼,这可真难熬。”
“时间来不及。”余晖淡淡地否定了他的说法。
……
余晖把车停在道闸前的停车区,推开车门走出来。另一边,瑞秋提着矿泉水也下了车。
“车轮缝里全是小石头,一路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我烦死了。”她一边喝水一边四处眺望。这里除了油田特有的烟囱、水罐外就是各种各样的供热站,其中一幢三十三米高的大型锅炉房就直愣愣地摆在他们的正前方。如果把视线放得远一点,那就是数不清的游梁式抽油机,俗称磕头机。哦,还有井队使用的高高的钻机。
“不敢想象,在这里工作的人都得经历怎样痛苦的一生啊。”瑞秋感叹道,“据说锅炉房里三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五十多摄氏度的高温,这还是冬天!我感觉如果在那里把生鸡蛋摊到地上,要不了一会儿就会煎熟。”
“那样就不能吃了。嘿嘿,估计到处都是灰尘和氨水味,说不定还能在里面见到死鸽子呢。”
瑞秋闻言回过头。那声音是艾伦的。
“嘿,我以前来过这里。”艾伦坐在后座里懒得出来,他只想多吹一会儿暖气,“应该说不是这里,但也是油田。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以前天天死人的。”
“天天死人?”瑞秋问。
“对啊,在这种地方工作不安全嘛。我一个远方亲戚,女的。她也是在油城长大的,毕业后也去了油田。在她去现场的第一天,就亲眼见证了锅炉房爆炸,当时一个人在她眼前‘咻’得飞了出去。她当时还感叹说那人怎么飞得那么远,那么高。后来才知道,飞出去的那人是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