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和她的手下来到她的专属座驾前，将手里的手提包交给了管家。男人为她拉开车门，她迈动苍白的玉腿和猩红的高跟鞋，仪态妖娆地坐进后座里。
“开车，路上遇到警察和异管局专员躲远点，记得绕开莱昂社区，我可不想被卷进去。”
“为什么，刘易斯女爵？是因为不想见到你族人的惨状吗？”
克里斯汀取香烟的手停在空中。她抬头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司机的脸——一张古怪的笑脸面具。他绝对不是刘易斯家的司机。
“你——”
“别乱动。”
一柄细长的弯刀抵在她的喉咙边。身着浅粉色襦裙的武者小女孩就在她旁边，坐姿优雅，仅凭单手就能毫不费力地拿起柳叶刀。她将刀鞘紧挨自己的大腿外侧，即便是举刀威胁，她的姿态依旧得体。
“你们是什么人？”克里斯汀淡淡地道。
“看起来你一点都不紧张啊，刘易斯女爵。”身边的小姑娘不愉快地哼了一声，“明明自己都要大祸临头了。”
“我怎么不知道呢？”克里斯汀摇摇头，伸手向下。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柳叶刀，抵住她的雪颈，制止了她。
“放轻松，我只是想掏根烟。”克里斯汀仰起头，动作熟稔地取出女士香烟，叼在嘴边，“你们谁带火了吗？”
“我不吸烟。”拿刀的小姑娘不耐烦道。
司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款的转轮打火机，向后一抛，扔到她手里。
“谢啦。”克里斯汀点燃香烟，吁出有淡淡栀子花清香的雾气，“平时都是手下那些小伙子们为我点烟，所以我向来没有带打火机的习惯。
“那么，可以说了吗？大晚上特意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二位？”
“找你是为了……”那个桃花般娇艳的小姑娘噎住了，“是为了……”
“贾斯汀·斯蒂芬斯，你还记得这个人吗？”笑脸面具男问道。他说完便发动了汽车，带着女爵驶出这条街道。
“不认识，谁啊？”刘易斯女爵讶然道。
“哼，还在装呢，这家伙就是你的族人，甚至他表姐还在你家工作。你说你不认识他，谁信？”武者小姑娘又发话了。
“哟，小姑娘对我们家族了解得那么清楚嘛。”克里斯汀·刘易斯嗤嗤笑了起来，“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少族人吗？光是帝国登记认可的血族公民就超过了30万人，我如何管得过来他们？总不能是个血族人就一定和我有联系吧？就因为我是血族女爵吗？即便只考虑投入我麾下的家人，也有成百上千，在我府邸工作的人也超过了一百位，我哪里认得某一位女仆的表弟？你们又如何肯定我与他有联系呢？二位？”
“你，你……”小姑娘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对驾驶位上的笑脸男问道，“喂，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贾斯汀·斯蒂芬斯。”笑脸面具男的嗓音充斥着机械的嘈杂声响，“五十年前毕业于帝国公立大学化学生物学专业，后踏入生物工程领域，加入了刘氏集团。在这五十年里，他一直都是刘易斯家族忠实的门徒。”
克里斯汀嘴角抽动了两下，没有接话。
“我这里翻阅了关于包括他在十年前加入刘氏集团后的一部分资料——顺便一提，你还是集团的大股东——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巧合。当时同一批加入刘氏集团的不止斯蒂芬斯一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生物学领域专家。出于这方面的好奇，我特地去翻阅了档案室的文件，还有围绕你们展开的新闻，发现了这个。”
他将一张报纸甩到刘易斯女爵面前，上面印着一张模糊的照片，内容是浑身是血的褴褛男子在街头奔跑，他张着嘴，尖利的牙齿上挂着血迹和肉丝。而新闻标题更为骇人：
吃人僵尸被缉拿归案，其身份竟是血族人。
“别告诉我这个从刘易斯家族领地跑出来的嗜血小可爱和你们的不死人计划没有任何联系。你们早在十年前，不，也许是十五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这一切了。”他侃侃而谈，“大约是两年前，比利·罗梅罗加入你们之后，整个生物实验部门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研发部门重组，在隐藏的领域花钱如流水，公司表面却拿不出任何成果。所以你们在研究什么？替政府发明可以让士兵肉体强化五倍的高科技补剂，还是莱昂社区里大快朵颐的大胃王比赛冠军？”
克里斯汀的表情很冷，亦如她的肤色，冷得发白。她捻住烟蒂，用力压碎了它。“很好，你对我们很了解，这让我不由得怀疑你的身份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来这是为了告诉你：人类是有记忆的。别以为你们寿命更长就可以随意将过去发生的历史扔进火炉里烧干净。”面具男扭过头去看她，“现在不要跟我耍任何花招，我知道贾斯汀·斯蒂芬斯是你的人，他被你指定参与比利·罗梅罗的试验，并且作为他的助手和他一起研究。所有的经过，所有的研发成果，他都清楚。他是仅次于罗梅罗，对不死人研究进度和技术最了解的人，也是为你服务，潜伏在罗梅罗身边的卧底。”
“你到底想要什么？”克里斯汀冷冷地问。
“我知道莱昂社区发生的一切跟你没有关系，但你仍旧是这一切的源头。”面具男踩下刹车，将汽车停在路边，“贾斯汀·斯蒂芬斯这段时间的所有经历你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你重要的手下，手里掌握着有用的信息，他的失踪你一定会关注。”
“我确实有关注一点他的消息。”克里斯汀露出一阵郁郁的神情，“你说得对，我和他并不是陌生人的关系。所以呢？”
“你知不知道莱昂社区出现的怪物也是他？他被那个罗梅罗给折磨疯了，又被他作为试验品改造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小姑娘愤懑道，“既然他是你重要的手下，你怎么能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
克里斯汀仰起头，根本不想看她。这个举动把小姑娘气得够呛。
“你是所有人中最了解比利·罗梅罗的，也是最了解不死人的，你一定知道贾斯汀·斯蒂芬斯的重要性。这段时间，虽然他一直处于星学府的庇护下，但你不可能不会派人盯着他。”面具男打开转向灯，在路口右拐，“我要你告诉我你已知的所有信息。贾斯汀从茅韦斯警局出来后，他的身体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在他失踪前，又有谁找上了他？他失踪的那天见过谁，在什么时间段被什么人带走了，你清楚多少？”
“听着。”克里斯汀按灭几乎没有吸上两口的香烟，将它随意地丢出窗外，“我确实不知道罗梅罗到底弄出了怎样的一个怪物，从他逃离绿树疯人院之后我们的研究就滞停了。至于后面罗梅罗又发现了什么路子，遇到了什么贵人，整了什么鬼东西，就只有他知道了。
“不过我也确实不是一无所知，我了解过一些信息，也许对你们来说会有用。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会在这件事情上放过我的家族吗？关于不死人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吗？”
“我可以保证我背后的人不去追究，但是你们必须停止一切关于不死人的研究。”面具男说，“终止掉它，关上这个盒子。”
……
“这是一个警告。”路边，面具男和年轻女武者已经下了车。他靠在车窗边，看着玻璃上面反射出来的路灯灯光，“已经有人盯上你们了，回去之后立即销毁掉所有和不死人相关的资料与设备，删除所有物证，注意人员管理，不要让别人落了口实。”
“真是谢谢你啊，小哥。”克里斯汀勉强憋出了一副带着怒意的笑。
看着汽车离去的身影，余晖摘下了面具。他回味着之前刘易斯女爵和自己说过的话，若有所思。
“不死人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比利·罗梅罗曾尝试让多个生命聚集在一个个体上，也就是造出‘有九条命的猫’来。”
一旁的林筱白感叹道：“这项研究还真是危险，希望它以后不要成为什么为乱世界的灾难源泉。”
她又质问身边的余晖：“喂，你是怎么想到要来找刘易斯女爵的？明明两位姐姐还在莱昂社区那么危险的地方战斗着，我们却抛下她们跑到这里来。”
“在那里也帮不上忙，不如来碰碰运气。”余晖往嘴里扔了颗口香糖，“想不到真的找到了。”
“这个刘易斯女爵也是个狠人，忠心耿耿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人，说放弃就放弃。也不怕家人心寒。”林筱白轻声感叹。
“按照她的说法，她在见到贾斯汀·斯蒂芬斯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完蛋了。那么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避开，不然会惹得一身骚。”
“好啦，这件事先放过去，我有其他事情想问你。”林筱白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家小姐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从怀孕到现在才几个月，为什么突然间又没了身孕？”她问，“孩子是什么时候没的？”
在一瞬之间，雪先生就消失在了娜塔莉亚的视线范围内。
一道奇怪的声音在她消失前的位置响起，空气流动着冲向娜塔莉亚。感受到这股气浪在裤腿上的翻涌，她才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随即猛地冲到房檐最边沿。
“她是怎么消失的？”震惊之下娜塔莉亚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完全遗忘了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能回答她。雪先生远远的背影留在她的视线里，那个人已经来到贾斯汀·斯蒂芬斯身边了！
她根本就没有看清雪先生是怎么消失不见的，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消失在自己身边，又出现在距离这里半公里远的怪物身边。一瞬间移动了半公里。
难道她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纯粹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从斯莫德移动了近两千公里到达的莱昂社区吗？
“可怕的家伙……”罗曼被雪蝎传来的画面震惊了，“这个林沉雪就是个……怪兽，可怕至极的家伙。”
“你不会已经害怕了吧？”雅人看了一眼他，“这还是隔着屏幕呢。”
“少废话，既然决定要那个……”罗曼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我们早晚得面对她。到时候就是生死存亡的危机了，我倒要看看你怕是不怕。”
这可真是倒霉的一天，社区里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尸体还被一个又丑陋又散发着剧烈恶臭的怪物吞进了肚子里。更倒霉的是，这些在过去只要看上一眼就绝对忍不住要疯狂呕吐的画面在自己的面前重复播放，看得人都脱敏了。瑞秋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太太……太倒霉，但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吐槽了。肺部的燃烧，四肢的痉挛，还有腹肌传来的抽筋般的疼痛让她连说句话的欲望都没有。
聂伊伊拉着她的手，两个女孩倔强地向前走着，只是时不时都会踉跄一次。
“你还能使用异能吗？”聂伊伊小声问她。
瑞秋拼命按捺下急促呼吸的冲动，让自己呼和吸的间隔尽可能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可以。”
“那我们一起，再一次。”
“好。”
一层脏兮兮的死皮从贾斯汀的体表脱落。它嘻嘻笑着，却在下一刻猛地冲向二人，嘴里爆出一道撕裂耳膜的尖鸣。
漆黑的冰刺从被劈开的地缝渗出，暴起，带着刺骨的寒冷一路向前高歌猛进。冰刺的高度越来越高，尖端越来越锋利，像一把长长的锯条直逼贾斯汀·斯蒂芬。在脏冰之后，数不清的紫色电流照亮了夜空，5000万伏特闪电带来的极高能量近乎要烧毁一切。
异能·异度冰
异能·紫魇
脏冰切开了它伫立地面的四肢，让它又一次开膛破肚；紫电穿透了它的躯干，将它的五脏六腑全部焚烧殆尽。贾斯汀发出的嚎哭被晚到一步的雷鸣声掩盖，这份痛苦难以承担，这种伤害超过了生命的上限，但它就是不肯倒下。
它也许不是不想去死，只是它不能死。
两个人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聂伊伊还是死死抓着瑞秋的手。她知道，一旦自己松手，瑞秋就会被扭转了方向的重力势能强逼着推开。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她可能会在坠落期间受到严重伤害，甚至威胁到性命。
“干得漂亮，姑娘们。”中性的嗓音在她们旁边出现，带着肯定的语气和淡淡的惊喜。
瑞秋费力地让自己趴在地上的脸转过来。“雪先生？”她显然是对这个临天门的门主有着极深的印象，毕竟只见过一次面就让她彻底记住的人向来都不多，何况距离二人的上次会面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
“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了，剩下的交给我。”雪先生提着那柄贴身汉剑，步调惬意地站到她们身前，将贾斯汀·斯蒂芬斯阻拦在异度冰于油柏路上切出的那条裂缝前。
“小心……”尽管不是朋友，甚至隐隐是敌对的关系，瑞秋还是轻声给出了提醒。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雪先生也轻飘飘地对怪物隔空挥舞一剑。
这一剑极快，于挥手间逝去，同时带来了惊雷的威势和无声的润泽。银色的剑花如琉璃般破碎，殽杂了冬日的萧瑟，将时空定格在这个瞬间，使这一剑的画面无限拉长。
贾斯汀张了张嘴，黑色的血污沿着它的嘴角向下流淌，它的身体抽动了两下，在一声闷响中轰然倒地。
两秒过去，雪先生那被重力拉扯起来的长发和衣摆全都垂了下来。重力的方向重新指向地心。
她收剑归鞘，看着再也不会行动，也不再会复原的黑色鬼影，轻声沉吟：
“无数的生命都汇聚在你身，也就意味着无数的苦楚依附在你的血与骨里。我斩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解脱他们，还是为了解脱你呢？”
她转身，经至相互搀扶着起身的两位女孩身边时，伸出双手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你们很不错。”
她就这么消失不见。这一幕实在是太快，以至于瑞秋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真的有谁来了吗？不知道，不清楚，现在的她意识模糊，只想好好躺下，睡一觉。但是阖上眼眸之前，她还是瞧见了天际线亮起的一抹淡红色光芒。
“先把消防车开进去，搜救队要把每一幢倒塌的房子搜索干净，任何幸存者都要优先抢救！如果遇到有类似不死人的可疑人员，不要擅自行动，第一时间汇报，训诫者会处理。重复，遇到不死人让训诫者来处理！”
罗曼放下手里的对讲机，扭头看着格蕾丝走到自己身边。
“瑞秋和聂伊伊找到没有？”
“我们的人才刚进去，还没人汇报。”格蕾丝说，“我想她们应该在冲突爆发得最为激烈的最中心，等人们到了那里就会见到了。”
“尽快，她们一个是首相的女儿一个是公爵的义女，必须第一时间带回来。记者全都给我拦在警戒线外，不该提的事情不要让他们问出来。如果有人问起那两个女孩，你就说训诫者已经找到她们了，她们正在救护车里接受治疗。”
格蕾丝领命离开。一辆红色的消防车缓慢地从罗曼身边经过，车尾离去后，对面多了两道人影。
“罗曼主教，这里真是一片惨状啊。”
“皇子殿下。”罗曼对着帝国二皇子文森特微微躬身，又迅速直起身子，“你不该在现场这么危险的地方，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下属们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们是应对这些事务的专业人士，专业的事就该让专业的人来。”文森特微笑着说，“但请允许我到现场表达我对帝国公民的关怀。在这灾难时刻，我们与每一位帝国子民们共患难，我与他们同在。”
“是。”罗曼不卑不亢，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雪中送炭的一句话，胜过事后千言万语的华丽碑文。”
“我哥哥来了吗？”
“他马上就到。”
“那么等他到了，记得替我跟他问个好。”
文森特从他身边经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时刻候在二皇子身边的西川则对罗曼发出一声耻笑，似乎是在嘲讽。
瑞秋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怀抱。她睁开眼，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都结束了吗？”她伸手抚摸余晖的脸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都结束了，雪先生处理了这一切。”
“是吗？她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啊……”瑞秋阖上眼，又突然睁开，有点紧张地问，“伊伊还好吗？”
“她就睡在你旁边。”余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放心，她没事，只是累坏了。”
瑞秋别扭地动了动脖子，抬头看见聂伊伊蜷缩着躺在自己旁边，紫发黑裙，素白的小腿探出裙摆，真是一个红颜祸水的小妖精。她还枕着余晖的一条腿，嘴里呢喃着说了些什么，又伸手揽住了余晖的腰，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不是我故意这样的，她怎么都要缠在我身上。”余晖解释道。
“算了，算了。”瑞秋依偎在他胸口，“我好累，先睡一会儿。”
“小瑞。”
“嗯？”
“抱歉，你们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我不在你们身边。”
“别这么扭扭捏捏的，怪让人不好意思。”瑞秋觉得当前的姿势不太舒服，想把双腿也搭在余晖的腿上，却被对面的聂伊伊给挡住了。
“好讨厌的感觉。”她轻声说道。
“我这就把她挪开。”
“还是不要了吧。”瑞秋摇摇头，“她也挺累的，这么对她也太可怜了。”
手机震动的动静让瑞秋暂停了对话。她掏出手机，打开，看到了埃里克发给自己的短信。
“怎么了？”余晖关切地问。
“没怎么，是关于维达·斯多林的事，她的尸体被发现在一片墓地，罗梅罗把她埋进了一处坟墓的棺材里。”瑞秋松开手，让手机随意地落下，懒得再看第二眼，“坟墓主人叫维克特·斯多林，是维达的亲哥哥，也曾和比利·罗梅罗有过合作。这对兄妹，他们生前似乎有着特殊的禁忌感情。”
“亲兄妹吗？”
“嗯，亲兄妹。”
娜塔莉亚来到贾斯汀·斯蒂芬斯的尸体旁边，将尸体的实时画面传播给另一头的罗纳德公爵。
“贾斯汀的尸体上没有任何致命伤口，雪先生的那一剑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她俯身，取出一支银晃晃的轻薄手术刀，在尸体的体表切下一片肉，放进随身携带，散着白色冰雾的小盒子里。
“这里是娜塔莉亚·德雷西，贾斯汀·斯蒂芬斯已确认死亡。任务结束。”
在她没有顾及的角落里，一个身形佝偻的耄耋老人手持拐杖，步伐缓慢地来到一片废墟前。他随意又放肆地闯进这片封禁区域，似乎笃定了没有人会发现自己。
那片废墟是战况发生最激烈的位置，一支锋利的脏冰长矛深深刺入地面，阴森寒气向四周散发，带着渗入骨髓的寒冷。乌黑的血液竟然没有被冻结，而是顺着锋刃边缘向下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滩污渍。在这漆黑的污渍中，几缕鲜红的血丝从污血池中聚在一起，向外流动，似一条临近干涸的小溪，一直流淌到老人的正前方。
老人缓慢地弯下腰，看着蜿蜒至鞋底的血迹，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他从怀里扔出一只生锈的铁碗，随手扣住那道血迹。
“你终于来到我身边了，可爱可敬的基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