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丛林魅影(七)(二合一)

作者:上山打大老鼠 更新时间:2024/10/16 23:59:18 字数:4008

聂伊伊从混杂着旖旎和惊悚的奇幻氛围中剥离开来。她取出背包里的魔具,那是一本厚重的黑色书本,金属质感的封皮中央留着一个椭圆形的画框,画框内印着一位中世纪的女巫画像。女巫随着她的翻阅睁开双眼,一双瞳底潜藏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被她周身的火光点燃,宛如燃烧的荆棘,带着炙热的蒸汽向外逸散。女巫眉眼带笑,只是这笑容里充满了不祥。

这本比相框还硬的魔具被翻开,空白的纸页上逐渐浮现墨水打散般的痕迹,一点点洇染了书页。

“黑夜追逐着你。”

聂伊伊发出空灵的声音,她望着没有个字符的书页,却沉浸地看着泥沼般的画面,樱唇随着视线的扫动而翕张着。

“恐惧奴役着你。”

枪声暂停了。余晖卸下冲锋枪弹匣,想要更换子弹,却发觉几个手持四棱长刺的武者顶着枪火的光芒奔向他,距离已不过十米。他当机立断,扔下冲锋枪,从怀里掏出一双伯莱塔F92S手枪,手臂叠交,枪**叉,连续扣动扳机,瞬间击倒了两个冲在最前面且丝毫不长眼的武者。

“你能焚毁我的血肉。”

手枪击倒了几个人,但不能阻挡他们之间距离的拉进。武者们不要命地向前冲刺,余晖必须保证自己每一枪都能打爆他们的脑袋,而他最擅长的也是这个。

“但你烧不死我的灵魂。”

聂伊伊一双紫眸被赤红色的光芒笼罩,她仰起头,清叱一声:

“都给我退下!”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360°向外扩散,气浪所及之处无一物可幸免。树丛被冲击波及,大量的落叶如狂风骤雨般飞散,除去几棵扎根于地下的粗壮大树,半径百米范围内所有的树干都被冲击波拦腰斩断。冲在最前面的武者,手里的锋利长刺已经快要逼近余晖,却在千钧一发之刻被这道强大的推力掀翻,身处冲击最中心的他们受到的创伤最大,纷纷口吐鲜血,挣扎着倒地。

“你那是什么东西?”余晖被她的法术吓了一跳。

“这是我的魔具。”聂伊伊的语气稍稍有些得意,“想知道它的名字吗?”

余晖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他提枪走到失去反抗能力的倒地武者身边,挨个对准他们的额头补枪,把每一个武者的脑袋都打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确保他们死透了。

“嘿,它的名字叫做‘叛逆者之匙’!”聂伊伊朝他挥手。

“好的。”余晖头也不抬地回应她,“在下记住了。”

山林深处,一道不属于人类的巨大咆哮声穿云裂石般传了出来,几群飞禽被这道巨响惊吓,振翅飞向空中;隐隐约约还有一些人的尖叫声和沉重的撞击声,大地传来了明显的震颤。

“是小婉他们。”聂伊伊很是担忧,“他们不会出事吧?”

“他们不会出事的。”余晖拉住她,“先离开这里再说。”

虽然他认为这些人完全是冲着聂伊伊来的,如果能够从小队里分离,那么暗门的人为达成目的,必然集中人手针他们,其余学生也会相对安全。但凡事都有例外,何况现在看来,聂伊伊的同学们是铁了心要帮她拦住最早出现的那批武者,那么冲突在所难免。但是两权相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位首相大人的亲女儿,其余人……

余晖拉着她来到河畔,“我们先过河。”

他将身上四支枪的子弹全部装填好,再把手枪收进枪套里,冲锋枪绑在腰间,背对着聂伊伊蹲下。

“你这是做什么?”聂伊伊不好意思地问。

“背你,快点上来。”余晖语速很急切,“这里河流太湍急了,走在这里行动会严重受阻;而且河水温度太低,衣物一旦浸湿会成为严重的负担,且长久不能晾干。”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余晖没有告诉她。就是他希望两个人的身体能够靠近一些。异能·间门的能力是设置一定数量的空间门,可以将子弹、炮弹、飞镖之类的武器通过传送的方式规避其伤害,但余晖目前的能力只能召唤出最多三对传送门。传送门本身的面积也不能超过一平米,所以他和聂伊伊贴得越近,利用间门规避伤害的效率就越高。

聂伊伊乖乖听话,趴在了他的后背上,小巧的下巴轻轻地贴着他的肩膀。他们一路淌过冰冷刺骨的河水,余晖感觉自己膝盖以下的部分都被冻得快失去知觉了。河水很急,所以他很难坚持直线过河,只得倾斜着淌过河流。

刚一上岸,他便立刻放下聂伊伊,同时重置自己的异能。空间门的持续时间有限,意味着他必须时刻注意异能的状态,在空间门消失的第一时间重新开启一对空间门,并且时刻带动它们随着自己的步伐移动。

这些细微的异能操控都是极其损耗精神力的。过河的时候两人行动缓慢,负担还不是那么大,一俟进入快速行军的步伐,他就必须时刻注意移动,甚至是重置空间门,让它时时刻刻地挡在聂伊伊的周围。

对,是聂伊伊的周围。两人分开时,他会把所有的空间门都设置在聂伊伊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他没有别的选择,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重要了,虽然这份重要不一定体现在她的价值上,也可以体现在她的死亡上。不知道是谁曾跟他说过,一个女人达到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无非有两中办法:成为一名母亲,或者经历世界上最艳丽的死亡。

格伦的指示话里有话,明里暗里到处都是暗示,什么观察、判断,全都是狗屁。坐在最上面的陛下无非是想要自己要趁着这个机会下手干掉首相的女儿,还不能把责任推到皇家头上。如果聂伊伊真的死了,祸端由谁来抗?手术刀?中将?还是……他自己?

他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无论是自己、格伦、中将,还是那个谜一样的帝国首相和他的女儿,在陛下的眼里,都不过是棋子罢了。所谓忠臣,就要有为皇帝牺牲的觉悟。

也许放任她陷入危险的境地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见的景色吧?出于所谓的威胁论,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活着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个麻烦,反而她死了,对中将,对皇帝,对手术刀小队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果她真的有格伦说得那么危险的话。

妈的,精神的快速消耗让他头晕得想吐。他的耐心也快要耗尽了,为什么要为一件不值得的事情,一个没有动机的行为,选择坚持到底?

一个不能为己所用的武器,还是毁掉比较好。干脆把枪口贴紧她的太阳穴,一枪在她的头上开出一朵绚烂的血花来,一切就都结束了。这样自己生还的几率也会大大提升。

还在等什么,那些学生都不在附近,没有其他帝国人会看到的。说不定那些联邦刺客见到这一幕直接就离开了,他也安全了呢。

为什么不这么做?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个如蝴蝶兰般娇柔可人的姑娘,正处在含苞待放的年龄,还没有体验世间的美好。她才刚刚进入大学校园,没有认识什么朋友,没有和同学们一起郊游,没有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没有和家人一起去过游乐园,也没有来得及彻底睁开眼,真实清楚地认识这个世界。

他觉得自己心软了,自己不该这么抛弃一个无辜的女孩,让她去死。

“十二点方向,还有人!”

余晖在咆哮声中举起左手的MP7,对着树林里的影子射击。他就像疯了一样死死地按住扳机。如果河对面也有暗门的人,那他们就真的落入包围了。

一枚球形的炮弹从远方的高空中向他们抛射而来,落在河水中,掀起了惊天的巨浪。余晖双持冲锋枪交叉开火,在刺骨的雨幕下掩护聂伊伊。他没有别的办法,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的每一处弱点都会被无限放大。

交火中,一缕思绪袭上他的心头。这四波人手,加在一起恐怕已经半百了,这么来说,暗门超过四分之一的武者都来了?他们可真是下了血本,也是真的看得起自己。

他们敢在这个距离放炮,已经是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及了。

这种程度的战况虽然激烈无比,但本不足以超出余晖的极限。可是异能时时刻刻都在超负荷运转,一分一秒没有暂停的空挡。一边凝神投入这场反围剿的战斗一边高强度使用间门保护聂伊伊让他头疼欲裂,意识渐渐模糊。他心里暗道不妙,战场之上,分神往往意味着死亡。

手里的冲锋枪突然停了火,闪烁的枪火被皑皑白烟取代,抛壳窗上的枪机再也没法闭合。余晖换另一只手里的冲锋枪开火,却也没有子弹射出。该死,他因为头痛分神,居然连子弹打完了都没有意识到。

一道影子一闪而过,余晖下意识抬臂去挡。

随着距离的拉进,风险不断升高,他也终于付出了代价:一只四棱长刺洞穿了余晖的左手掌,留下十字形的创伤。他强忍痛楚,从袖口落下一支直出式弹簧刀,挥手一刀割开对面的颈动脉。几个模糊的影子飞到他面前,手里的银色剑影呼啸着向他刺来。

余晖第一时间选择后退,但他似乎跟不上武者的速度,四棱长刺还是向着他的喉咙捅了过来。他不擅长近战,而本来可以用异能在近战中处理不利环境的做法在如今也没有实施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向自己递进。

一只素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向后拉开。聂伊伊俯身上步,侧身躲开四棱长刺的锋芒,手中的魔具书犹如一把铁锤,狠狠地撞击在武者的小腹,巨大的冲击力将整个人打飞了出去。恰逢他身后的队友也在举剑冲锋,这个倒霉蛋的脖颈直接被队友手中的四棱长刺捅了个对穿。

聂伊伊拦住余晖身前,如风般的秀发随她的行动而飘摇,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抱紧我,我们一起走。”

明明离达成目标仅有一步之遥,武者们却被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给吓住了。那双比琉璃还要灿烂的紫眸此刻迸发着愤怒的凶光,犹如发狂的雌虎。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女孩有没有杀过人,她一定参与过什么惨绝人寰的屠杀,因为只有屠夫和刽子手才能有那样可怕的眼神。就连暗门杀人最多,实力最强,阴气最重的那批武者,也没一个人拥有她那样的眼神。

没有异能,没有法术,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小丫头只是动用最纯粹的武力就打倒了一群以此为生的武学战士。刚才来自女孩的一击,简简单单,巨大的力道却让五六个人撞在一起,失去重心而倒地,四棱长刺洒了一地。

一道雷鸣声在高耸的云层中怒吼着,大片大片厚重的乌云铺天盖地般席卷了晴空。山那边,正在缓缓落下的夕阳顿时被阴沉的灰色取代。

在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内,双方陷入了对峙。黑袍十三人,红袍两人,共计十五名暗门武者已经将这对逃亡的男女包围起来,但却没人敢动手。

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预感:谁,不论是谁,不管他对自己的身手有多么自信,抑或他采取的战术有多么的保守和谨慎,只要这群暗门武者当中有谁敢第一个动手,那他一定会成为目前还活着的这批人里,死得最早,也是死得最惨的一个。

真是可笑,他们明明是群刀口舔血的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今天也是抱着必死的风险来组织并参与这场刺杀的,他们应该没有人怕死。但他们却依旧在恐惧,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恐惧何物。

“滴答、滴答。”

天空中落下了雨滴,淅淅沥沥,穿林打叶。渐渐的,雨越下越大。浪花呼号着向外飞荡,冲刷人们的裤腿,将刺骨的寒冷注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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