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雨刚停。余晖站在别墅门前，抖落肩上的雨露和帽檐上湿漉的枫叶，这才用手杖敲了敲门。
房门敞开，瑞秋穿着真丝睡裙站在玄关，慵懒地开口：
“我们应该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吧？”
“已经有三天，不，四天了。”余晖走进屋子，“我们已经有整整四天没有见面了。”
“是五天，余晖，整整五天。”瑞秋双手抄怀，语气不是很善良。
余晖仰起头，重新心算了一遍日子：“嗯……确实是五天，抱歉。”
“我不是在指责你，你用不着这样。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的，我能理解。”瑞秋拨开落在眼前的头发，趿拉着拖鞋走到他面前，为他脱下淋雨的真皮大衣，“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已经很久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连一次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你甚至都没想过来找我。”
余晖能感受到她心里的委屈，便伸手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给你买了礼物，想看看吗？”
“礼物？什么礼物啊？”
瑞秋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她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因为她想看，又不想开口承认。
余晖从怀里拿出精美的包装盒，交给瑞秋：“打开看看吧。”
瑞秋捧起盒子兴冲冲地奔向卧室，就连脚下的拖鞋也被甩掉了。她坐到梳妆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看见了一副面纱。
这是风格华丽的深蓝色面纱，用金丝银线绣出繁杂的花纹，她戴上，鼻梁前横起一串珍珠坠链。面纱是透明的，可以借着梳妆镜看见自己若隐若现的脸。
余晖慢悠悠地跟来，他停在门口，看着瑞秋婷婷的背影，问：“你喜欢吗？”
“啊？我……”瑞秋还在下意识地拨弄自己的刘海，“我……喜欢，我很喜欢。”
余晖走过来，看着镜子里的她，煞有其事地道：“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什么？”
“应该再给你弄来一张好看的头巾。”
“其、其实也没必要弄那么多啦。”瑞秋小声说，“穿一件戴一件，照照镜子还想要下一件，复杂的装饰品只会越收集越多，最后根本不知道穿哪个，渐渐哪个都不想要了，只想要自己还没拥有的最新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一件一件慢慢来吧。”
她恋恋不舍地摘下面纱放回盒子里，“是不是花了很多钱？”她心疼地问。
“还好，也不多。”
“不多是多少？”瑞秋不依不饶道，“你又没有多少钱，公爵府拨给你的公款府帑也都是走了账，不能随意花的。你要是用了一定要跟我说，我帮你把钱款补上。”
“没有，我没用公款。”
“那也别搞小动作。”瑞秋抓住他的手，“公爵生气可是很吓人的，他不喜欢你私底下的小动作，也不喜欢我们……”她说不下去了。
“没关系的。”余晖把她的手背贴到自己的嘴唇上，温柔地吻着，“他不能拆散我们，也不能伤害到你，我向你发誓，我们都会没事的。”
瑞秋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什么，最后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应和。
“嗯。”
“这段时间训练很累吧？”
“还好，我还能坚持。”她说，“你呢？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去处理了一点事情。”余晖牵着她到床边坐下，“也许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真的？太好了。”瑞秋高兴地坐在他的大腿上，“伊伊说我现在需要模拟各种条件进行实战，但是只有她一个人能模拟的环境还是太少了，从这周开始你就陪我打实战吧。”
“好，但是我不确定会不会……”余晖欲言又止。
“会不会什么？”瑞秋追问。
“会不会被你打死。”余晖捏着下巴说道。
“去你的~”瑞秋娇嗔起来，抬起小手打了几下他的肩膀，“我是什么恶魔吗？”
“你才不是恶魔呢，你是我的小天使。”余晖掐着她的脸蛋笑道，“就算堕入黑暗，那也是堕落天使，最美那一位。”
就在他们你侬我侬的时候，别墅大门不适时宜地被人推开。黑色高跟鞋踩在大厅地板，敲出清脆的回响，聂伊伊收起布满雨露的小伞，手指刮掉脸上的水珠，漠然地走到瑞秋的房间。
“小瑞。”她顿了顿，显然是对余晖的到来感到惊讶。虽然她的脸色因此稍微好转了一点，但又在瞬间蓦地掉了下去。
“你这个时间段，应该在休息。”
“对不起，我……”瑞秋第一时间就从余晖的腿上站了起来，可怜兮兮地道歉，“我马上去休息。”
“在你睡之前，我要跟你通知一声。”聂伊伊说，“从明天开始，你要加练，强度得再拔高一个档次。”
“哦。”
“还有，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操心自己的三餐和饮用水了，全部由我负责。”
“啊？”
“衣服也给我来洗。”
“欸？”
“内裤和袜子也一样，记得脱下来给我。”
“什么？等等，伊伊，这也太……”
“你还想不想夺冠？”聂伊伊一挑眉，凶巴巴地看着她。
“我……”瑞秋噎住了。
“去睡吧。”
“哦……”
瑞秋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走出房间，和余晖对视了最后一眼，对他挤眉弄眼了一阵，才关上门。
余晖站在走廊里，默默看着聂伊伊。他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
“过来。”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余晖刚走过来两步，聂伊伊就伸手扯住他的领带，拽着他走到她的卧室里。她的房间和瑞秋休息的房间很近，确切地说，就在一条走廊里，一间在东侧，一间在西侧。
“坐下。”
聂伊伊把余晖按在贵妃椅上，膝盖压在两腿间，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这是做什么？”余晖偏过头，他有点不敢看聂伊伊的眼睛，那双眼睛太过美丽，像是镌刻了诅咒的璞玉，让每个觊觎她的人陷进欲望与旖旎交织的漩涡里。
“我们可以敞开心扉，把所有问题都讲述清楚吗？”聂伊伊问。她的声音和往日不太一样，还是那么的动听，只是话语中充斥着疲倦与焦虑。
这一幕宛如一只美丽的小鸟被风雨冲刷后的凄惨，余晖这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