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觉得陆生荣对我们是有用的?”
大使馆,地下室里,莎拉维尔屈着修长的腿儿踮脚踩在沙发上,小腿绷出漂亮的曲线。她俯身脱去大腿上的腿环,细软的长发沿着侧脸落下,丝绸般搭在肩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在狭小的地下斗室中独处。
“陆生荣是临天门的六大长老最末尾,家境是最差的,实力也是最低的。”
雅人提着一壶刚泡好的白茶,坐在一旁,“他是入赘了大长老苏葛晴一家,才有资源登上的临天门高层,一步步成长为今天的长老。所以他一直生活在低人一等的环境下,说不上临渊履薄,但也算处处维艰。
“这种人,最容易讨好,也最容易堕落。”
“所以就先从人性的欲望开始,人有三大欲望。”莎拉维尔翻了个身,坐在雅人身边,“你就那么肯定他能上当?”
“所谓的美人计,我的理解是,本质上还是美其所好。”雅人把茶杯递给她。
“谢谢。”
莎拉维尔蜷缩在沙发上,一只手揉捏着自己泛红的脚掌——长时间穿高跟鞋让她的脚不太舒服。
“第一次和他接触,感觉怎么样?”
“他的眼神就不是在我的胸口上就是在我的腿上,没有第三处去处。”莎拉维尔笑了起来,“像个青春期上了头的小处男一样好玩。我有足够的信心,他很喜欢我。”
“那就好。”
“我倒是好奇起来,为什么一个能够为了向上爬而选择入赘隐忍的男人,在面对诱惑面前就这么坐不住呢?他是不是郁郁不得志太久了,有些自甘堕落了?”
“你没听说过吗?权力是最好的春.药。”雅人看见莎拉维尔把双腿挪到自己大腿上,便放下茶杯为她捶腿,“促使人向上攀爬的向来都是欲望。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每个人都是欲望的奴隶。”
“欲望的奴隶?是了,欲望的奴隶。”莎拉维尔恍然大悟,“对,就是那里,用力捏一捏,嗯~”
“你问我陆生荣有没有用,他虽然是地位最低的长老,但他依然是长老,拥有着临天门内最高级别的权限,有了他,就相当于有了他们内部的地图结构和所有的关键信息。这些对我们很重要。”雅人说。
“所以要用诱惑打倒他,是吗?”莎拉维尔媚眼如丝地看着他,“但问题就在于他这种地位的人,除了权力还缺什么?钱?他缺钱吗?前途?我们能给吗?我们也不能给他权力,又何谈诱惑他,使他堕落呢?”
雅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莎拉维尔有些不满地用脚蹬蹬他的手,又把他的手夹起来晃了晃。
“很简单。”
“很简单?”
“陆生荣除了权力什么都不缺,但是在拥有权力之前,他确实缺一样东西。”
“你是说……”莎拉维尔捂嘴。
“你。”
“缺女人?”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又同时陷入沉默。
“我们都说,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雅人说,“普通人在生活中会面临各种诱惑,大人物的周围只会萦绕着更加危险的巨大诱惑,他们真的能克制住内心的欲望吗?”
“凭我多年以来的工作经验,不能。”莎拉维尔低头沉吟,“每一个在电视机前和报纸上衣冠楚楚的大人物,背后都隐藏着滥用药物、利用权势捞钱、偷偷做整容手术、睡了别人家妻子或者和年轻英俊的男人用皮鞭玩着猎奇小游戏的各类见不得光的特殊癖好。”
“他们也是人,人就是动物,动物披上了一层皮也不过是衣冠禽兽。”雅人呷了一口白茶,“在这个人与人之间相互怀疑的阶层里,促使人向上攀爬的动力无非是野心、人际、欲望,以及酒精。当中最值得一提的自然是欲望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那你呢?”莎拉维尔追问道,“你有欲望吗?”
雅人看着她:“有。”
“你居然承认了?”
莎拉维尔惊讶地打量起他,“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有世俗欲望的人,而你刚刚承认了?”
“这很让你惊讶吗?”
“这确实很让我惊讶,你这个不碰烟不碰酒也不碰女人不捞钱的怪胎,活得跟僧侣一样,竟然承认自己有世俗的欲望。”她坐正身子,看着他的侧脸,“说实话,和你已经相识有一段时间,可我一直不了解你。”
“我也没说我的欲望一定是世俗的。”雅人歪了下脑袋,“不过,欲望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世俗的。”
“确实是你会说出的话。”莎拉维尔两手一摊,心想这话题奇怪极了,“小林雅人,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虽然我一直过着自律的正常生活,但我不否认,我的一些习惯确实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你很不一样,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阵墓地里吹来的阴风一样。”莎拉维尔摸了摸自己裸露的肩膀,感觉有些冰凉,“没有人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吗?”
“好像有过。”
“这个地下室里有你和我两个人,我们坐在这里喝茶、对话,谈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莎拉维尔放下茶杯,“可是我又时刻觉得,这间斗室里只有我一个活人。”
“我也是活人。”雅人并不同意她的观点。
“不,不是这回事,根本不是这回事。是你不明白,还是你在装不明白?”莎拉维尔无奈地捂住额头,“你人在这里,可是你的魂儿根本不在,包括大使馆里你和你的那些同事们在一起的时候,和其他L1st队友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不在’。
“你的思维不在这里,你的情感不在这里,你拒绝和我们交心,拒绝和这些可以与你托付性命的战友们交心。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你是……你是孤独的。”
“我是孤独的?”
“我觉得你很孤独。哪怕你周围是人山人海,哪怕战友们环绕在你的周围,哪怕身处帝都中心,被车水马龙拥挤,被万千旌旗环绕,你依旧孤独。”
雅人对此不置可否。
“很奇怪,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
“会不会是因为你离人太远了,以至于大家都在被你排斥,畏惧于靠近你倾诉于你?”
“应该不会。”他说,“在你之前别人都说我像一台机器。”
“机器?如果一定要用一台机器来形容你,你应该是台冰柜。”
“说到制冷,我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你可以去认识一下。”
莎拉维尔问:“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瑞秋·里斯蒂·罗纳德吧?”
“正是。”雅人颔首,“你已经翻过她的档案了,看出来什么没有?”
“来历不明的小怪物。”莎拉维尔仰头看天花板,“你觉得她对我们会有用?”
“她是罗纳德的家族成员,而罗纳德是坚定的大皇子派系,他们和临天门对上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想让她替你动手?还是让她来承担我们的计划实施后的罪名?”
“都有,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个里斯蒂,她很有可能是未来帝都局势中的风眼,如果老一代的残党都消散了,新生代注定绽放,届时她就是最耀眼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