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殴打的声音渐渐地停止了。殴打的人骂骂咧咧地远去。
缘裳和猹士诚两人停下争斗。
猹士诚暴露的材料里这个人知道点赌场的内幕,和上次赌场运送钱币的队伍被抢有关。更为重要的是,他的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让赌场里的某人很忌惮。
具体的他还没决定怎么玩的时候,这材料就到了缘裳的手里。
黑乎乎的小巷子里,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
“呸。”一口痰水吐出。他骂了一句,稳定身体,起初有点不稳,但渐渐地好了起来,他走出巷子,远离千福街,朝夜色浓郁的地方走去。两人连忙跟上。
借着灯光,两人偶尔能看见矮个子一点不协调的动作。每当这个时候,矮个子都会发出轻微的“嘶”声。
已经变凉的空气一个挤着一个地从他的牙齿缝中穿过,细弱的声音即便是在这个安静地街道上也需要仔细听才能发觉。
“妈的,这群王八羔子,老子总有一天要你们好看。”冷清的街道上,矮个子狠狠地咒骂了句,随口又是一口痰吐在地上。
约莫数十步远的地方,缘裳皱了皱眉,她觉得有点脏,有点不卫生。
猹士诚扭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感慨。他想起了她的出身。
缘裳是阮心钰捡来的,当时阮心钰的一件衣服掉下了山崖,随后去寻找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女婴,因为觉得有缘,就把她收下了。这也是缘裳这个名字的由来。
当时的阮心钰可是财合峰峰主之女,既有地位,本身又是电灵师,就算是颜值性格上,也属于姣姣者之列。
缘裳在她的下面待遇自然也不会差。
现在……妥妥的就是一个富家女孩啊,完全与下层失去了关联。
那个孤儿的出身也因为有了阮心钰这个人的存在而没有了孤儿特有的那部分东西。
身上所穿,心中所想已经是一个标准版的青云宗亲传弟子了。和他这个依然保留前世记忆的人不一样。
就算是他,很多地方也不一样了。
猹士诚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也会和缘裳一样失去以前,变得只有现在。
【那样好吗?】他问自己。随后他又摇摇头,他觉得自己不想要这样的。
夜色中,矮个子一步一步地走着,没有因为天黑看不清路而发生什么问题。他无比熟悉地走着。
忽然,他停下脚步。身后传来的异常动静让他心生疑惑。
猹士诚与缘裳停住身体,急忙找了个遮蔽物藏着。这是个小摊贩的铺子,不大,勉强能藏一两个人,若是白天,多半是要被发现的。
只是晚上就不好说了。两人屏住呼吸,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仔细倾听了一会后,矮个子犹疑着晃了一眼身后,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我这疑神疑鬼的……”他安慰自己,继续往前走。
猹士诚和缘裳两人松了一口气,从小摊贩的铺子里走出来,跟上矮个子。只是这一次,两人跟踪的距离又远了那么几分。
黑夜里,本就没什么人影,稍微远点,倒也不虞跟丢,偶有几次在拐角处失去踪迹,也被他们两个迅速找回了正确的道路。
渐渐地街道没有了,千福街更是远到了看不见。路边的房屋变得一下子稀疏起来,而且看上去似乎有那么点的破损,只是在黑夜里,显得不是那么明显。
“踢溜!”
一声惊响,在夜色中传出老远。
缘裳脸色一紧,连忙往边上的房屋窜去,想要借助房屋的遮挡来隐藏自己。猹士诚顾不得脏,直接往地上一趴,一动不动,寄希望于夜色的掩护来帮助自己。房屋太远了,跑过去肯定会被看见。
“谁?”矮个子悚然惊觉,头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黑乎乎的不是很肯定,往路边的一座房屋那里去了。
【有人跟踪?!】他的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警钟。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有他的债主,但他们刚刚已经使人打了他,应该不会是他们。
他又想到了赌场,那件被他知道的事情,保不准他们会来杀他灭口。但他要的也不多,应该也不至于。
还有什么脏东西……这……也不太会……
“老天保佑,我最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要来找我。”矮个子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双目游移,在缘裳躲藏的房屋处看了又看,但每次又都是一闪而过,不敢多看一眼。
念叨了一会儿后,见没什么反应,他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回家,这才重新举步。
只是这一次,走上一段路,他就回头看一次。嘴里念叨着什么,很轻,哪怕是在这安静地夜色里,猹士诚与缘裳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待得矮个子走远后,猹士诚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小心地掸去身上的尘土。缘裳见猹士诚站起来了,也从路边房屋的阴影里走出。
这一次,她小心多了。猹士诚看到她的眼里有一丝歉意,他那凶怨的眼神杀到半途,又生生地收了回去。
跟踪的距离再一次地拉开了。所幸在这城市的边缘地带,已经不像繁华区那样有着那么多的街道拐角。
远远的,也能跟上。只是不是那么的顺畅。
大约一刻钟以后。
矮个子在一座屋子前停下脚步,他仔细地查看了身后的黑暗,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后,打开门,进入了屋内。
缘裳想跟过去,猹士诚一把拉住,右手食指贴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又用眼神示意了下房屋的方向。
屋子里,没有任何光线传出,浓浓的黑色是它唯一的色彩。里面,一个人影悄悄地凑到了窗户边,仔细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他很害怕,但也怀疑。
过去的生活中,害怕让他远离危险,怀疑让他活了下来。
在路上,他害怕,但回到了家里后,害怕褪去,怀疑爬进了他的脑袋。
他知道他手上有什么东西,这是他的宝贝,只要有了它,以后吃喝就不用愁了。只要每次要的数量不多,他相信他会给的。
但没人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偷。那个人不太会杀人,只是不太会,不是不会。他不想赌,就算是赌场,他也只是偶尔去赌个钱,从来没有想过要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