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阮心钰后，猹士诚和缘裳坐上了前往黑土城的船。
甲板上，缘裳默默地看着大海。
海面很平静，只有一些小小的波浪起伏着。猹士诚知道这是稀有情况，大风大浪的才是常见。
“还在想青云宗的事情？”猹士诚走近缘裳，挨着她一起看海。
“为什么会这样？”缘裳面对着大海低声自语。
“至少你师父活下来了，你应该高兴。”
缘裳狠狠地扫了他一眼。猹士诚以为在缘裳的心里，他和阮心钰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过，看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是有点芥蒂的。
“你师父她现在待在安全的阿来城，你还有意见了？如果她现在还在青云宗，你觉得会怎么样？”
缘裳张了张口，想反驳，但终究是没能开口。
师父她在青云宗一直生活地不开心，他来了后她才能经常看到师父脸上的笑容。如果现在还在青云宗，怕是不仅仅是开心不开心的事情了，连生命都得不到保障。
“这次去你有打算吗？”猹士诚问她。
缘裳摇了摇头。
“那就别去掺和了。”猹士诚建议，虽然他也知道要缘裳这么做有点难度。
缘裳没有回应，只是转过脸看他。猹士诚正脸向她。
“权战两峰和财合峰之间的冲突，你一个人去了又有什么用？况且，你想加入哪一方？”
“可是……”
“权战两峰不会拿你当自己人，财合峰也不会。你也成不了第三方。我知道你也许不在乎这个，你想着青云宗的命运。”
“我没有。”她想继续否认，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沉默。
猹士诚转了个身，背靠栏杆，他把手搭在栏杆上，让海风吹拂着自己的背。夏天已过，这风吹来有点凉意。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避开了。
“青云宗的事情是青云宗掌门、是三峰之人的事情，不是你这个一直飘离在权利系统外的人该管的。
那不是你的权利，也不是你的义务。
何况，你想怎么做？别告诉你还想着他们能够和好。”
“可是，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
猹士诚哂笑：“不是怎样的？”
“在前世，在前世，他们……”缘裳试着想说出权战两峰和财合峰关系很好的例子。可仔细一想却发现并没有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青云宗被魔宗灭占据了她整个心灵，权战两峰和财合峰的事情竟然没有考虑。
“还记得那辆马车吗？”
“遗迹的那辆？”
“对。有没有发觉很像？”
“什么很像，你在说什么？”
【好吧，你再一次地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草履虫！】猹士诚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是耐心地说明：“青云宗就是那辆马车。”
“青云宗，马车？”缘裳还是有点不明白。
“在你前世，青云宗被我灭了，你可以看成是车夫死了一次。但车夫死了一次就不能再死了吗？”
当然不是，这一点两人都知道。
缘裳又沉默了。
越过缘裳的肩膀，猹士诚看着远处的天空。几朵白色的云朵在天空中漂浮着，挡住了后面的天空，让它们变得不可见。
青云宗是车夫。他呢？是不是也是一个车夫？
魔宗宗主，缘裳的世界线里，他为什么会成为魔宗宗主他到现在都不清楚。隐隐的，他觉得答案可能在青云宗那里。
而想要寻找答案，首先要做的就是脱离青云宗两派之间的争斗。要在局中，又不能在局中。
“如果你想不好怎么做，就试着去找找背后的答案吧。”猹士诚劝道。
“背后的答案？”缘裳的脑中尚且迷糊着，为自己刚刚想到的可怕事情而担忧。
“如果加入了权战两峰和财合峰之间的乱局，那么答案大概率就要和你无缘了。就像那个车夫一样，看不到事情的真实。
也许你会成功，但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死法而已。
就像青云宗从被我屠灭变成内乱。”
“要怎么做？”缘裳问他，她是一个行动派，她问他不是赞成他，只是暂时没想好怎么做而已。
一想到他和她的师父在一起，缘裳就不想听他的话。
猹士诚似是没料到她答应地这么爽快，愣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寻找第三方的痕迹。”
“第三方？”缘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猹士诚蠕动着嘴，强忍着才把到口的脏话给吞下去，看着缘裳那张确实不知道，求你告诉的脸，他真想一船板直接砸过去。
“看看有哪些人参与了权战两峰和财合峰的事情。”猹士诚没好气地解释，完了又想到草履虫的理解能力，补充道，“我是说，看看有没有幕后黑手在撩拨权战两峰和财合峰。”
“我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本来不会这样的，是因为受到了别人的挑拨是不是。”缘裳恍然大悟，心情也因为青云宗的洗脱嫌疑好了起来。
坏的不是青云宗，是别人。
“想不到你这么为青云宗着想，我以为错怪你了。”缘裳不好意思地说。
【谁为青云宗着想了？我是这个意思？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有多神奇，才可以理解成这个样子？】
猹士诚视线从缘裳的脸上移开，再看下去，他怀疑自己的血管会爆开。
越过她的肩膀，他再次看向了天空中的那朵白云。白云遮住了一块天空，高高地，远远地看着他们。
想来，在白云看来，他们一定是很渺小的吧。
虽然没有去看她，但耳朵里也能听到名为高兴的声音。
不能再让她这么下去了。可他又不想去解释。
权衡了一会，他还是决定说一句：“没有第三方，青云宗的权战两峰和财合峰还是会干起来的。不是因为第三方的插入，他们才这样，而是因为他们这样，第三方才入局。你反了。”
猹士诚也不管缘裳听不听，他只是把这话当成完成任务一样地说完，说完后依旧看着他的天空，他的云。
至少它们不会让他觉得难受。
空气中流转的高兴消失了。说不上具体，但猹士诚感觉到了。那股子沉闷又回到了这角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