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长谷川的突然到访已经过去了数日,然而直到今天我才来到这里。我一直试图拒绝去面对那样的过去,可能对于面前的她来说也是如此吧。
“那个,不介意的话请进来坐坐吧。”
她松开紧握了不知多久的门把手,将身子背了过去。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我并没有直视她的勇气,但想必会是很复杂的表情吧。
“那,打扰了。”
我晃晃悠悠地进入了那个我一直不愿踏足的屋子,身后传来了大门合页的吱呀声,应该是白羽也跟着我进来了吧,只是她的目光似乎被门关的什么东西所吸引,在原地驻足了些许时间。
我缓缓抬头,这里的一切就如同时间停滞一般,和一年半前别无二样。我跟着她的步伐走入客厅,像一年半之前那样,坐在同样的位置,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她开口。
“老师你来这里的理由我想我已经猜到一二了。”
我有些惊讶地望向在远处倒茶的她,这或许是我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吧。
“之前她也来过这里找我,说是想看看浅月的日记,被我推出去了。”
“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意识到时已经不自觉地向她道歉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对她想说的。
“老师你不用道歉,浅月的事不是你的责任。”
“如果我当时可以帮她解决问题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了,真的很抱歉。”我向她深深躬下了腰,我明白,这种道歉并不会有什么用,这只不过是我低劣的自我安慰罢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厚厚的本子推到我的面前。
“这是...”我接过本子,里面留下的是熟悉的,却再也无法看见的字迹。
“这是浅月的日记本,她跟我说过,她不相信浅月是因为她们的欺凌而死的,这让我无比的愤怒,明明是她们害死了她,却还厚着脸皮说这样的话。”她哽咽了一会,眼角有些湿润,但是却没有流下眼泪,“我并不想让她看到这本日记,我承认我恨她,我想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明白,星谷同学是你的女儿,你有资格去恨她们。”我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场景,我们将星谷浅月留在学校的遗物送回她的家中,那时我所面对的恸哭让我至今难平,“但是为什么现在你又将这本日记拿出来了?”
她沉默了一会,抚摸着日记本酒红色的封面:“我想给您看倒也是可以的吧,老师您是浅月以前最信赖的人了,您可以看看日记的内容,就会明白她究竟在撒什么样恶劣的谎了。”
我翻开日记本,看日期似乎是从星谷浅月升入初中的那一天开始记录的,最开始还是恨平常的内容,直到某一页,星谷浅月在那一天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欺负的对象转向我了。”
从那之后的数十张纸都记录了她在学校受到的欺凌,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上好几倍。我仅仅只是扫视这些简短的用语就能感受到她究竟面对着什么样的绝望,在我快要翻到事件发生之日的时候,我的手停留在了那里。
“被撕掉的痕迹?”我有些疑问,又对照了前后日记的日期,发现中间竟然缺少了几天,看起来似乎是被谁撕掉了。
“那里我也不知道是被谁撕掉了,或许是被她们吧,我觉得她们做的出来这种事。”
面对星谷母亲的猜测,我摇头表示否定。
“我想应该不是她们,如果她们要撕,肯定会把这本日记全部撕掉的,毕竟里面全都是对她们不利的内容,不应该只撕掉这几页纸。”
“老师你难道相信她的话吗?”星谷母亲颤抖着手似乎打算从我手中将这本日记收回。
她的话语让我陷入了一瞬的迷茫,我和她一样,憎恨着自己的过去,为自己的无力而后悔,却又不敢正视已经发生的悲剧。
“我并不明白,说句老实话,我也不明白我想要做什么。”我决定将我得知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我从长谷川那里听说了,星谷同学曾经和她们说过,‘等到明年夏天一切就能结束了’,但是星谷她没有等到那一天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想知道在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难道不是她们的错吗!”她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死死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等着我做出肯定回复。
但我并没有回应她的期待,我不能那样做,因为那样依旧是在逃避,我已经不能在逃避了。
“星谷同学曾经跟我说过,她喜欢夏花,如果有一天必须死去,也想在夏花盛开的那天死去。我一直试图避免那种事情发生,一直在想方设法开导她,但是我失败了,她甚至没能等到夏花盛开的日子。”我低下头,不敢看向她的眼睛,“我必须去了解过去的事情,这可能才是我向她,以及向你赎罪的方式,对不起。”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下,就这样安静了不知多久,只有时钟的滴答声一直在这个屋子里响个不停。
“其实,我对浅月的死也有一点疑问。”她突如起来的发言让我有些惊讶,“这本日记是我在安葬完浅月之后在门口发现的,我回家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铁盒子,而盒子里面的东西就是这本日记,而被撕掉的那几页也是那时候就没有了的。”
“等等,你说这本日记是被人放在门口的,你知道是谁放的吗?”
“这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之前我以为是那些欺负她的家伙因为害怕才把日记还回来的,现在想想按照她们的习惯,如果在她们手上应该早就扔了。”
“那究竟是谁...”就在我开始思考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羽却突然戳了戳我的肩膀。
“前辈,你看这个。”她指着被撕掉部分的前一页,似乎发现了什么,“这里写这的第二天她们准备去福利院参加志愿活动,而第二天的内容却被撕掉了。”
“但是...第二天一定是和志愿活动有关的内容才是。”我渐渐睁大眼睛,明白了白羽想要说的东西。
于是我又问向星谷母亲:“星谷同学应该有参加那天的志愿活动吧。”
“嗯,是参加了,我还给她准备了便当带过去。”
“那么只有去那家福利院碰碰运气了。”我将视线重新投向那一页描述的内容,目光停留在五个字上,“橡树福利院吗...”
我和白羽向星谷母亲告别,在离开这座屋子前,我不自觉地看着左侧窗帘紧闭的窗户,愣在原地。
“前辈,怎么了?”
白羽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才将我拉回了现实。
“那个房间是星谷浅月的房间,想必里面也和客厅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吧,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不论是星谷家的还是我的。”
在低沉了一会后,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决定让自己清醒一点。毕竟在白羽面前,太多愁善感可能会影响到她以后处理工作的心态。
我裹紧略显稀薄的外套,迈着步子匆忙从屋前离开,走了几步后,我发现身后的白羽似乎想要跟上有点吃力,便又放慢了些步子,等待她追上来。
“前,前辈...你走的也太急了吧...哈...”勉强赶上我脚步的白羽不出预料地开始抱怨起来。
“抱歉抱歉,有些没有顾及到你。”
“前辈你还真是麻烦呢,就算想急着逃开也不用走这么快啦。”
在白羽的话语声中,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是在不自觉逃避着那段过去,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解决这一系列问题的,明明刚刚还放出了那么多的漂亮话。这让我不免自责起来。
“不过没事的,前辈。”白羽拍了拍我的背,一蹦一跳地走到我面前,“不管前辈想逃到哪去我会和你一起的,毕竟我还指望着前辈给口饭吃呢。”
“你想找其他工作立刻就能找到的吧。”我挠着头干笑了几声,又重新面向白羽,我明白,她刚刚是想让我打起精神来,“还是谢谢你啦。”
“比起说这些话,不如想想后面的计划吧,前辈。”
“你说的对。”原本我的预想是只要拿到星谷浅月的日记一切问题就会得到解决,却不曾想这次来访反而让问题更加扑朔迷离了,“不管怎么样,首先都得去橡树福利院那边问问情况,毕竟这也是唯一的线索了。”
白羽点头同意我的看法,不过她眉头紧锁,时不时向我这边投来视线,似乎还有些其他话想要告诉我。
“怎么了?”
“唔姆...神山键在准备她们乐队的首场公开Live,这件事前辈知道的吧。”
“嗯,是有听她说过,本来是想说给她放两周假的,结果被她回绝了,说什么‘不要小瞧我好吗’,真是搞不懂她啊。”
白羽听后轻轻地笑出了声:“以后她也要来事务所工作的,前辈还是早点适应吧。”
“希望能适应呢。”我摇着头叹了口气,“话说这和你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啊,差点跑题了。”白羽伸出舌头,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一种奇妙的俏皮感,“是这样的,神山说她们乐队想做一首原创曲压轴,但是一直没有什么灵感,希望我能去帮帮忙。”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礼貌,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担忧:交给你真的没问题吗?
“啊,前辈的这个表情,是在想‘明明你都没学过音乐,能帮上什么忙,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吧!”
“我可没有想这么过分的话啊!”我不禁感叹她到底哪里来的这源源不断的想象力,“你的思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跳跃啊。”
“总之,明天我要去帮神山键的忙,就不陪前辈去福利院啦。”
“好好,没事,你忙完那边再来帮忙也可以,反正以前也是一个人单干,没什么区别的。”
“噗噗。”白羽捂着嘴,发出奇怪的笑声,“前辈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寂寞呢。”
“并没有,是你的错觉。”
“明明就是有。”
“并没有。”
“就当是那样吧。”
“什么叫就当是!?”
不知不觉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和白羽一边拌嘴一边回家的日子,明明白羽来事务所工作也并没有多久来着。
“啊。”我突然想起白羽进屋后的反常举动,“你进屋后有什么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吗,我记得你当时在门关停留了一小会。”
“有确实是有。”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究竟应不应该告诉我,静静地等待了几步路后,白羽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疑虑,“其实我进屋后就发现了,星谷家玄关的鞋柜上不是放着一张照片嘛,看样子应该是星谷浅月中学时期的一张照片,客厅旁的茶几上也摆着几个相框,里面都只有星谷浅月的照片。”
“如果你是说为什么没有一家人的合照的话,那是因为星谷浅月的父亲打从一开始就抛弃了她们母女,所以家里不存在她父亲的照片也是正常的。”
我自认为正确的答案却被白羽摇头否认:“星谷浅月的家庭我听斋藤警官说过的,让我感觉不和谐的并不是那里。”
“那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那些照片的清晰度并不高,感觉也并不是在什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时间或地点拍摄的,如果是我,应该会选更有意义的更加清晰的照片用来怀念她吧。而且...”白羽眼神坚毅地转头看向我,“我想对那位母亲而言,与自己的女儿的合照才更能弥补自己内心的内疚吧。”
内疚...是啊,她对那件事怀有的后悔之情,恐怕是我们所难以想象的吧。我不禁看向渐渐黯淡的天空,不禁想到:那一天,星谷浅月最后看到的天空又是什么样的呢。
白羽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我并不知道这是否与浅月的死存在关联,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去深入探究了吧。如果给她带来二次伤害,那也不是我所想要的结果。
我摇了摇头,将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虽然确实有奇怪的地方,但那或许不是我们该涉足的问题,最起码现在不是。”
白羽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话,小声嘟囔了句“那我知道了”,便没有再继续探求下去了。
不知不觉我和白羽已经走到地铁站,在坐了将近一小时的地铁后,我们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事务所的门口,正在我打算下楼躺在事务所的沙发上好好休息一下时,白羽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她掀开我的袖口,看了一眼我戴着的古旧机械表。
“啊,都这个时间了,我去超市买点菜和调味料,一会就回来准备晚餐哦。”
话音刚落,白羽就一溜烟跑了出去,这份活力不禁让人感慨年轻真好呢,虽然我也没有老就是了。
我小步下楼,摸索到口袋中的钥匙,打开事务所紧锁的铁门,随性地脱掉鞋子,晃晃悠悠地走到沙发前,“扑”地一下趴倒在上面。窗外时不时传来树叶摇曳的声音,我翻过身子,看着天花板,等待着白羽回来准备晚饭。一切在这时都化为平静的日常,一成不变,却让人安心。
稍微过了一段时间,白羽提着塑料袋推开了事务所的门,在简单解决完晚餐后,白羽似乎感觉到了疲倦,早早地就进房间睡觉去了,而我则在客厅查找起有关星谷浅月事件的报道,打算重新认真看一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我检索有关大大小小的报道,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其中也不乏一些最近的报道,不过总体而言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A市市立中学的原校长在这件事后引咎辞职了,而新校长也借机将学校搬迁到了新校址,原本的老校址原计划是买给一家企业做商用地盘,但由于搬迁后不久新校长就闹出了受贿丑闻,对旧校址的拆迁就被一直搁置到了现在。虽然不禁有些感慨之情,但实际上在辞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看过。
我看了一眼时钟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考虑到明天得去橡树福利院问问情况,还是不能太熬夜的。我合上灯,躺到沙发上裹紧被子,睡前大脑似乎总是会不自觉地回放今天的所见所闻,又偶然想起白羽似乎没有手表,有时候看时间还是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干脆有空送她一个吧。
不知何时我的意识沉了下去,待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我按掉吵闹的闹钟,惺忪着眼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呀,前辈醒了呀。”白羽从厨房探出个脑袋,似乎是在准备早餐,“等鸡蛋煎好就能吃早餐啦。”
“嗯,今天还得去福利院那边调查一下才行,我记得橡树福利院离这边还是有段路程的。”
“坐地铁的话要一个多小时哦。”在我还纳闷白羽怎么知道的时候,她打开手机地图指了指软件规划的最佳路线,“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助手,这点事情还是会事先调查清楚的。”
“助手?也行吧。”对于这不知什么时候蹦出来的称号我只好勉强接受了,毕竟白羽也确实有帮上我的忙,或许助手就是做这些工作的吧。从来没有过助手的我只能如此猜测。
在吃完早餐后不久,白羽就提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先一步离开了事务所,应该是去神山键那边帮忙去了。我稍稍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物件,便紧接着离开了事务所。S市的早晨稍稍有些凉意,我穿过人群,挤上地铁,如白羽所言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目标站台,不过从地铁出口到福利院似乎还有一点路程,我只得迎着带来寒意的强风,缩着身子走进不远处的小巷。
巷内传来轻微的钢琴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橡树福利院”充满童趣的字体印入我的眼帘,而在敞开的大门旁,一位中年女性正摇动着扫帚,将落叶扫到门外。
“那个,您好。”
女性初见我的眼神有些诧异,上下打量我的身份,我只得从口袋里取出名片递给她。
“自杀相谈事务所。”女性看着我的名片,又看了我一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步伐向后退了一步,“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毕竟和我们扯上关系的事情似乎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来这里是想问一下,有关两年前A市市立中学实践活动的事情的,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我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的,有时候直接表明来意更能获取信任。
“我才来这边工作不久诶,这些事情你问院长应该会比较清楚。”
她指了指楼栋三楼最右侧的房间,告诉我可以去会客室等待院长,她需要去和院长报告一声。
我慢步走到会会客室,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没多久,一位有些年纪的老人便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
“你好,我就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叫我福原就好。”院长从有些年代感的木制柜中取出一套茶具,熟练地泡了两杯红茶,并将其中一杯端放在我的面前。
不知是不是福利院已许久不曾有来客的缘故,院长似乎对我的到来格外欣喜。
福原院长看起来年事已高,似乎应当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不过对于老人的年龄我一直都捉摸不透。他喝起茶来颇有风度,不似外面那些装腔作势的富家子弟,倒是有种旧时文人的高贵感,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不是能够模仿的来的东西。
我本想捻起手来品一品这茶,但仔细想来我这拙劣的模仿属实是会让人笑话,不但不会有院长那种文人墨客之感,反而像极了太宰治《斜阳》中所述“高级乞丐”,于是乎还是像寻常那样,拿起茶杯,粗俗地拙饮了几口。
“听说你找我是有事要问?”
“啊,是的。”我一边将明信片递给院长,表明我的身份,一边向院长询问起两年前的事情,“不知道您对两年前市立中学来这里进行的实践活动还有无印象?”
“吼,两年前的那个实践活动啊,那我可忘不了呢。”院长一下子激动起来,脸上挂满了笑意,“那一天正好是这家福利院创办的50周年,不仅来了市里中学的学生,还有很多以前在我们这待过的孩子回来探望我们呢。”
“那当时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件吗,学生冲突之类的?”
“不,并没有,那天大家都玩的很开心的,当时记得还和中学的学生拍了照片来着,我看看在哪来着。”老先生话音未落,便起身去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起来,本以为要花上一段时间,但很快似乎就找到了。
“把东西收拾好还是方便的,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东西都喜欢乱丢,也不知道找的时候去哪找。”院长似乎犯起了老年人共有的爱絮叨的毛病,我接过他递给我的那些照片,那些唠叨我则完全没有听进去,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手中的照片所夺去。
照片是A市市立中学的同学与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的合照,其中一张是三年B班的合照,也就是星谷浅月所在的班级。
“这上面的这个女生您还有印象吗?”我指出星谷浅月所在的位置,打算有针对性地问问情况。
“嗯...没有什么印象了,毕竟那天那么多人。”
“这样吗...”
就在我感到失落的时候,院长却指着星谷浅月旁边的短发少女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是这孩子的话我倒还是有些印象的,是以前在我们这待过的孩子,那一天也邀请了她回来看看,我记得是叫梦子来着。”
我又翻过照片细细端详了一番,似乎这位叫梦子的少女与星谷浅月的关系并不一般,她们在拍照时是有刻意紧靠在一起的。
“关于这位梦子小姐,请问您还知道一些其他的消息吗,比如...”我还未说完话,院长不知何时已经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昨天寄来的,我还纳闷是什么东西,打开看了看似乎是谁的日记,不知道这对你有没有用。”
我惊讶地双手接过那张纸,那确确实实是星谷浅月的笔记无疑,只是为什么会被寄到这里,还是在这么近的时间。
在弄明白那些事情之前,首先得看一看这篇日记中写了些什么,说不定会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20XX年11月22日 雨
今天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实践活动,去了一家有点远的福利院,果然再怎么说在外面她们还是不敢乱来的,意料之外的度过了安稳的一天。
令人高兴的是今天在福利院我交到了新朋友,虽然对方是比我大好多的大姐姐就是了,不过我们都是莫比乌斯症候群的患者,意外的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们约好了以后有机会还一起出去玩,还互相交换了Line,要是剩下的日子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呢。
日记中记载的这个新朋友应该就是指那位叫梦子的少女吧,那么接下来的突破口就在这个梦子身上了。
“这位梦子小姐现在在哪里请问您知道吗?”
“这个倒是不知道,在那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她了,毕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么她的全名是叫什么呢?”我想着最起码弄清楚她的姓名,多少对调查能有些帮助。
“在这里的时候她的名字是若林梦子,不过有不少孩子离开这里之后会改名,所以也不一定她现在还叫这个名字。”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查一查这个若林梦子,如果实在查无此人再另寻其他方法吧。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日记的寄件人请问您知道是谁吗?是若林梦子吗?说不定是从她家寄出来的,这样就能知道她的住址了。”
“不,信是从S市阿尔法区的邮局寄过来的。”福原院长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推断,“寄件人是不是梦子我也不清楚,不过是个很奇怪的署名,我记得是叫,‘珂赛特’。”
珂赛特,听起来就不像是真名的样子,看来对方并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的打算。不过说到珂赛特这个名字,容易让人联想到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不知道二者是否存在什么联系。另外信是从S市阿尔法区寄出的这件事也让人在意,不过因为和事务所在一个区内,调查起来要容易很多,最起码不用坐那么久的地铁跨县寻访了。
我取出手机,在征求了院长同意后将那张合照拍了下来,我起身向福原院长道谢,紧接着离开了福利院。
虽然我清楚地知道下一个突破口一定是这个名叫若林梦子的女生,但是想要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实在是大海捞针。
不过不是有个六度分隔理论来着嘛,说是地球上任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会超过六个人。既然无法直接找到若林梦子,那就从她周围的人下手,如果认识她的人再不行,就从那些人的周围再开始调查。认识若林梦子的,我仅仅知道两个人,福原院长和星谷浅月,想要调查是没有办法的,但是从星谷浅月周围下手的话,或许事情会出现一些转机。
我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星谷浅月的母亲,况且现在我也正好在A市,不如就先去拜访一下。我按照地图的指示再次来到星谷家的门前,按响门铃后不久星谷母亲就开门邀请我进去,我将找到的日记残页交还给她,并向她询问了有关若林梦子的事情,结果她似乎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样子。
看来想从这个方向找到线索是不可能了,那么接下来还有谁可能知道星谷浅月的事情呢,我一边往地铁站走去一边思考着,在我看到地铁站牌闪烁着“S市井之脊公园”字样的那一刻,我想起了有一个人她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那就是长谷川加奈。